第1章 惡人厲少
傍晚時分,老漢兒按時回家,但沒捕到魚,正和少年吃著晚飯,至於橫樑上的裂痕他到沒有發現,這讓少年安心不少。
「小舒,待會兒你收拾下碗筷,爹再去河裡碰碰運氣,寒冬將至,得多備些食物,這個冬天不好過啊!記得夜晚別點火,免得招來強大的獸類,若是實在呆不住了,便念《三字經》入睡,也別傻坐著等我,這夜晚蚊蟲太多,躺在被子里少遭些罪,給我留個門便可。」
老漢兒麻利的吃完飯,喝下大口湯撐肚后,滿足的呼出一口氣,便起身再次拿起那張簡陋的漁網往屋外走去,臨走前他看了瘦弱的兒子一眼,一臉慈愛之色,口中囑咐道。
「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如今已經十二歲大了,力氣大得很,兩個人一道,互相也好有個照應,我不怕野獸!」少年郎聞言,將碗中煮熟的玉米麵湯扒拉幾下喝完后,起身道。
說著,他將靠在牆邊的木製長矛拿在手中,疾步跟隨在老漢兒身後。他這不是臨時起意,是早就想好了的,他想驗證下手中的鈴鐺對河裡的魚有沒有眩暈的效果,再說他也確實想隨他老爹去河裡捕魚,給家裡減輕負擔。
「好孩子,聽話兒,你還小,走得慢,會耽擱了最佳的捕魚時辰,你乖乖呆在家裡,爹去去就來。」老漢兒轉過身來開口道。
「可是爹,我……」
「聽話,乖乖的呆在家裡,外面的夜晚可不是鬧著玩的,爹在天黑之前就回來!」
老漢最後囑咐了一聲,便出門去了,獨留少年郎呆站在原地。
「好吧,哎……」
少年郎見狀,見老漢兒還不願帶他出去捕魚,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將手中的木製長矛放下,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左手上系著的鈴鐺后,又老老實實的收洗起碗筷來。
將碗筷收起來后,少年郎一人獨自留在寺廟中,不由得又覺得無聊起來,目光看向老漢兒出去的背影,心中又生起了一些想法。
「爹不讓我去,那我便偷偷的跟在他身後,我只要小心些,不讓爹發現便可以了,這樣的事我以前也不是沒幹過,免得呆在這屋子裡賊無聊,這滿屋嗡嗡叫著的蚊子總是變著法兒的來吵我、咬我,甚是難呆!」
「萬一鈴鐺對水裡的魚真有效果,那我家以後就發達了,爹也不用每日那麼辛苦了!」
少年郎想到這,便又將地上的長矛重新拾取,小跑出門,遠遠的跟誰在他老爹身後。他到是機靈的很,路中一旦發現他老爹轉過頭來眺望,他便立馬閃身到路邊半米高的野草叢中躲避,也不緊跟著他,而是和他老爹保持著二三十米的距離,如此到沒被發現。
而他左手上系著的鈴鐺也是奇怪,除非他主動的去搖晃它,否則不會發出鈴鐺聲,這事他白天就發現了,也到沒有多想。
「山有林兮木有枝,水有魚兮風不知。橫河夕陽晚,月伴渡漁人,獸鳴高空過,水動捕魚人。小兒酣睡古鐘下,老漢夜眠古佛旁。」老漢出了門來,便一路大唱道。
「許老哥,你也出去捕魚啊!你這唱些什麼,不像山歌,老弟兒我完全聽不懂嘿。」
「原來是王老弟啊,我隨意吼了幾嗓子罷了,這寒冬將至,得出門捕魚為家裡多備些食物,這冬天不好過啊!你也去橫河捕魚啊,走,一起吧。」許老漢兒出了寺廟,朝山下走了一段路,見到是熟人王大虎,打招呼道。
「也好,一起也有個照應。」
……
「爹這后兩句唱的大意應該是說我的床鋪在寺廟中的古鐘之下,小兒便是指我,而他夜晚則休息在家中寒山寺內那座石佛像之後,也就是他口中的老漢,至於前面幾句的意思,我雖然聽得懂是那些字,但卻理解不了意思,我這半吊子的文化水平和老爹沒法比啊!」
少年郎隔著一段距離,悄悄的跟在許老漢身後,他回憶著他老爹每次出門時都會大唱幾句的詩,心中嘀咕道。
「許老哥到了,我就去下一個地方捕魚了,祝老哥好運!」
「嗯,王老弟慢走!記得我等常人在岸邊捕魚便可,夜色將至,河底的凶獸會漸漸浮出水面,可別離岸太遠,游去河中捕魚。只要太陽落下山頭,沒了陽光,別管有沒有打到魚,得儘快離開岸邊,回家中歇息,橫河中吃人的野獸雖然不多,但也不是絕對沒有。」
「知道了許老哥,你是文化人,識得字,讀得書,懂的道理多,你說的話我信!你也得多加小心些,若發現水中不對勁,可得保命要緊,什麼也別管,只管悶頭往山上跑,水中吃人的獸在岸上可呆不久咧!」
「你啊,你啊,這些可是我教你的,你卻拿來說我,你這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啊!別扯皮了,抓緊時間捕魚要緊。」
「得嘞,許老哥再見!」
……
少年郎名叫許舒,家中無姐妹兄弟,是個獨子,他母親因生他難產而死,他和許老漢兒相依為命至今。
他現在爬到一棵樹梢上,看正站在岸邊向河裡撒漁網的老爹兒,也四處尋找著適合他驗證他手上鈴鐺的地兒,但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許老漢許是年紀大了,腿腳不怎麼利索,全身上下是一身子凸顯的骨頭,沒多少肉,雙手上也沒多少力氣,他每次將漁網拉回時,都險些站不穩腳跟被漁網拖得栽到水中,這讓在後方坐在樹枝上偷看的許舒一陣心驚。
許舒很想跑過去幫老爹一把,但又怕挨罵,左右想了一會兒后,還是覺得暫時呆在樹上比教好,找到了合適的地兒驗證了鈴鐺的效果后又再說,否則讓老爹發現了,抄寫四五遍的《三字經》是少不了的,而且這次也白來了。
對於現在這個年紀的許舒來說,幹些苦活累活什麼的他到不怕,就怕他老爹教他算術、寫字和自然科學之類的東西。
按許舒老爹的話來說,那些算術和自然科學之類的東西叫做文化,是知識,在數千年前,地球靈氣未出現之時,是人類中每個十來歲的孩童都必學的東西,學會了那些知識便是有文化的人,那些知識是如今的人想學都學不到的東西,但許舒可不這樣認為。
他老爹懂那些知識文化也是許舒已故的爺爺教的,這些知識算是他們這一脈許家的家傳之寶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水有魚兮風不知。橫河夕陽晚,月伴渡漁人。獸鳴高空過,水動捕魚人。小兒酣睡古鐘下,老漢夜眠古佛旁。哈哈,今天是個好日子,大豐收嘍!」
接連下了幾次網,前後也只捕捉到四五條半斤重的魚,但許老漢忍不住高興大唱道,因為今天的收穫算得上是大豐收了。
要知道,這橫河岸邊白天不知道被多少捕魚人光顧過,許老漢從早到這之前就沒捕到魚,雖然現在只捕到幾條,也算是走了大運了。
看著老爹捕到魚,坐在樹枝上的許舒也一臉高興,就連去河邊找合適的地兒驗證手上鈴鐺的效果的想法也淡了幾分。
嗚,嗚,嗚……。
卻在這時,橫河水面上一艘快船踏著浪花從遠處呼嘯而來,船上站著四五人,個個身形彪悍,大多紋有紋身,一眼看上去挺嚇人的,那四五個強人以當中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肥胖青年為主。
遠處看他們在那青年面前站成一排,唯唯諾諾的,不斷點頭哈腰,像是在被青年訓話。
「王老弟,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許老漢眼尖,見此心中猜測多半是姑蘇城中的富家子弟出來遊玩了,為了避免招來麻煩,他將捕到的魚直接用漁網網起來,背在背上便快速的往山上走去,同時也沒忘了出聲提醒王大虎一句,也不管他是否聽得見。
「那是……爹曾經教我畫過的船!那船上的人,一看就不像好人,他們身上紋有紋身,像爹爹平時說的惡霸,那些人我們這些流浪者惹不起,早走為妙!」
看了即將靠岸邊的快船一眼,見老爹往山上樹林中走來,許舒也不在繼續呆在樹上,三兩下爬下樹后,低著身子跑著往家裡趕去,深怕慢走一步,被許老漢瞧見。
至於驗證手上鈴鐺效果這事,也只得等到以後了,他清楚隨著船上那些人到來,今天沒機會了,當早走為妙。
「岸上背著漁網的老頭給老子站住,別走!我家少爺厲少此次出門遊玩差個嚮導,便選你了!你只要帶我們去一趟鷹山嘴,事後厲少承諾給你五十斤玉米麵粉做報酬,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但若你敢多往前走一步,我們追上后就滅你滿門!」
許老漢剛跑離岸邊千餘米距離,剛要跑進山上的樹林內,卻在這時耳邊響起了一道隆隆的喊話聲,直震得他老眼昏花,險些暈倒在地。
而此時快船離岸邊尚有萬餘米距離,許老漢心中清楚那喊話人不是平常人,多半是傳說中的武者。
啪!
這樣一思索,許老漢此時被驚得額頭冒汗,背上的漁網沒抓住掉落在地,喊話人的話他不得不放在心上,因為許舒是他在這末世唯一有理由苟活下去的希望,他不能讓他面臨任何一絲危險,一絲也不能!
那怕鷹山嘴對於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兇險萬分,尤其是晚上!
那快船上的人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為他們帶路可能會隨時丟了性命,但他別無選擇,他不會拿許舒的性命風險開玩笑!
船上人的話,許老漢當真了!
如此,許老漢還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他心中清楚,以船上那些人的實力,真要認真起來,找到他們父子的落腳處不難!
「鷹山嘴嗎?希望那條大蛇現在已經吃飽了休息了吧!」許老漢心中想道。
自從妻子走後,許老漢帶著獨子在這寒山寺已經生活了十多年,對這地界的地形十分熟悉,尤其是那些地方有強大的凶獸出沒他心中多少也是明白的。
「爹,爹,我在這兒,快走,快走,惡霸來了,我們快跑回寺廟裡躲起來,別被他們嚇住,鷹山嘴去不得,那裡有條大蛇!」
許舒也聽到了船上人的喊話聲,作為兒子的他多少也清楚老爹老實怕事的性格,擔心許老漢真的被對方的話唬住,他跑了一段路后又折回來蹲下身子躲在草叢中朝許老漢爬過來,小聲說道。
「小舒,舒兒,你又偷偷跟來了,哎!罷了,罷了!現在聽爹的話,快跑回家裡躲起來,那些人並沒有發現你,現在走還來得及!」許老漢催促道。
見許舒如此小心行事,躲在草叢中悄悄靠近他,沒暴露身形,許老漢心中一陣高興,看來他這些年的教導許舒還是聽進去了的。
「爹,要走一起走,兒子不怕他們!你不能去鷹山嘴,你忘了你以前怎麼囑咐我的嗎?那鷹山嘴可是有吃人的凶蛇啊!爹,鷹山嘴去不得,去了就會被大蛇活吞了,快跟我走!」
許舒小聲說著,便趴著身子爬到許老漢身前,用手去拉他衣服,想拉他走,但許老漢用力的站在原地,許舒根本拉不動。
「小舒,你不清楚那些人的勢力,若是爹就這樣走了,他們要找到我們的落腳處輕而易舉!好孩子,快回家,爹帶他們去一趟鷹山嘴並不一定會死,再說還有五十斤玉米麵粉酬勞,有了那麼多麵粉,這個冬天我們可以過上好日子了!」許老漢道。
說著,他伸出一雙長滿老繭的手,摸了摸許舒的臉龐,眼中侵著淚水,但他忍住沒流出來,也許這是最後的離別,是他此身最後一次見許舒了,但這些話他自不會說給許舒聽。
「爹不走,我就不走,要死一起死,爹,我不怕!我從小就沒了娘,我不能再沒了爹,爹,鷹山嘴我們一起去,兒子陪你!」
許舒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他從小思想方面就比較早熟,又因為許老漢時常監督他讀書,懂得的道理也多,再加上腦瓜子靈活和與生俱來的膽量,年雖幼,卻也有了一份擔當。
「愚蠢,真是愚不可及!若你我都死了,那我們豈不是白死了!爹要你活著,若爹此次不幸身死,那你得給爹報仇!小舒,聽話,快走,再慢些就來不及了!」
「再說鷹山嘴的地形你爹我非常熟悉,沒你在我要逃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有你在我反而礙手礙腳的,你不在旁,爹見情況不對也好逃命!」隨著快船即將靠近岸邊,許老漢焦急道。
說著,他趕忙用力將許舒按下隱藏在路邊的草叢中,不讓他站起身來,以免被快船上的人發現。
「爹……」
問言,許舒一陣遲疑道。
他知道許老漢說得有理,但就這樣拋棄老爹獨自離去,他又不願。從小許老漢就給他灌輸自強、自立和勇敢等這些正能量的思想,此時他不願退縮。
「快走,聽爹的話,富人家的公子最喜歡抓孩童做奴隸,最是喜怒無常,喜歡吃人心肝、摘人器臟,快走,莫讓爹擔心!」
「這……那爹你要多注意安全,可得機靈些,一見情況不對就跑!」
聞言,許舒被嚇得蹲下身子,他還是頭一次聽他爹如此評價富家公子,不由腦補著許老漢說的話,隨後顫抖著趴在地上,慢慢的往後退去。
「傻孩子,快走,放心,爹沒事的!」
見許舒慢慢的退遠了,身形完全被路邊半米高的野草灌木叢淹去后,許老漢呼出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能再見兒子一面,也不錯了,上天對我不薄!況且此行也不一定會死,還有五十斤玉米麵粉做酬勞呢,值得一拼!」許老漢心中想道。
心中嘀咕一句,許老漢便轉過身來,站在原地等待著正準備上岸的厲少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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