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歹毒的『善人』
那道黑影慌了,原本以為自己本碰到一個隨便捏的軟柿子,萬萬沒有想到是一塊鐵板。
瞅著後面的吳萌萌窮追不捨,它發出厲叫,竟不知從何處射出一道黑芒,電光火石間狠狠撞在了吳萌萌身上。
「還敢暗算我!」吳萌萌滿臉黢黑,頭髮炸立冒出黑煙,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可即便如此仍沒有大礙,反倒齜牙咧嘴更加惱怒,體內的亂流愈發熾熱,縱深一躍竟接著一旁古樹又猛地彈射過去,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動作可謂行雲流水,眨眼間便來到了那黑影不足十米外的距離。
定睛一看,仍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有濃濃黑霧纏繞其周身。
「哪裡跑!」一股子熾熱直衝腦門,吳萌萌如同猛虎撲食將其壓在身下,感受到那激烈的掙扎與驚恐嚎叫,他興奮到尖叫深處顫抖的手直接對著那黑霧當中抓去,感受到了柔軟的觸感像是獸毛,還沒等多想接踵而至的便是刺痛。
「還干咬我?!」
這劇痛難忍,徹底激怒了吳萌萌,他順手從旁邊撿起一塊稜角尖銳的石頭,對著剩下狠狠砸去。
隨著一聲凄厲的哀鳴,便再感受不到掙扎,跟著那黑霧也漸漸消散,那黑影的真容也露了出來。
吳萌萌瞪著眼睛愣在了原地,那居然是只三尺長的大兔子,只是頭破血流已經氣絕,瞪大的眼睛還狠狠盯著吳萌萌。
「這……是妖怪嗎?」
「真的是妖怪啊!」
幾個呼吸間他便反應了過來,並且欣然立刻便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僅沒有恐懼,反而滿臉懊悔撲上去大力搖晃著兔屍,「小兔兔別死啊,喂……醒醒啊!」
半晌他嘆了口氣,目光鄙夷低聲嘀咕:「就這水平也算是妖怪……早知道就不下這麼重的手了,沒準活捉回去還能去鎮長家裡賣個好價錢。」
痛惜自己錯過了一樁好買賣,吳萌萌晃晃悠悠站起身來,感到無比疲乏,饑渴難耐的同時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追這隻大兔子時是所爆發出的速度與力量好像有點……
「嘶嘶……難道我也不是普通人?」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吳萌萌越想越興奮,就覺得自己肯定不平凡,畢竟大姐是個怪力女,二哥又懂法術,到了他這裡肯定也不會簡單,蠢蠢欲動對著一旁的大樹便揮出一拳,已經想象到這粗壯的樹榦碎裂倒地的畫面。
只可惜事以願違,伴隨著一串清脆的碎裂聲,吳萌萌捂著自己骨折的拳頭開始在地上打滾,「卧……槽!」
「卧槽,怎麼回事啊?難道我這是被動技能……」
隨後他的慘叫聲越來越大,並非是拳頭骨折時的疼痛,而是在那被剛剛咬傷的手背上冒著縷縷黑霧,像是蛇毒一般竄入體內,直感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如此非人痛苦吳萌萌前世今生從未享受過,不多一會便暈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時,稍稍回神后竟發現自己骨折的拳頭恢復如常,而且手背上的傷口也消失不見,以為是自己做了場夢一轉頭去看到了那隻倒在血泊中的大兔子,「嘶,真的是被動技能啊……」
跟著便注意到周遭的霧氣仍未散去,並且是愈發濃郁,遮蔽天光徹底將他困在了大山中,推測不出外面過去了多久。
「這大霧不是這隻兔子搞得鬼。」吳萌萌深吸一口,心裡在發毛,在這濃霧之中完全喪失了方向感,也不敢再胡亂走動,躲在一塊大青石後面謹慎掃視著四周。
他有自知之明,玩意再碰到什麼比那隻大兔子更厲害的東西,自己就真的得交代在這裡,現在只能等著大霧散去再做打算!
另一邊,在吳家經營的屠宰場內。
吳嬋將染血的屠刀擦拭乾凈后便打算打樣回家,夜幕還未降臨,相較平時今天要早上許多,而且整個棒槌鎮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平時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就連家禽悄然無聲。
今天的棒槌鎮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為這一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傳說山神爺會在今晚離開大山去往仙境參加仙會,所以當夜幕降臨之時山中鎮壓著的魑魅魍魎便會出來撒野。
這雖然是個傳說,但世世代代流傳在棒槌鎮,所以每家每戶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
走在空曠的大劫上,吳嬋的眼皮突然開始跳動,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腳下的速度變快了起來,等她趕到吳家院前時心臟猛地一跳。
眼前院門打開,二弟吳貴權站在院中,臉上神色慌亂,見長姐吳嬋他咽著口水急道:「小弟不知去了哪裡,找不到了!」
「你!」吳嬋瞪眼,眉頭一豎周遭氣場都隨之變化,也顧不上去責怪二弟,轉頭就往外跑,「找,今晚有妖邪出沒,要是小弟出事你我怎麼和爹娘交代!」
吳貴權自責咬牙,沒有說話緊跟著追了上去。
吳家多年詭事纏身,姐弟二人自幼便明白這山神出走邪祟作亂的事並非是什麼傳說!
挨家挨戶的敲門,門縫后卻是一聲聲嘆息,好像整個鎮子所有人今天都沒有見過吳萌萌,同樣也沒有一戶人家開門。
心中漸生絕望,姐弟二人相視點頭,不言而喻的默契同時轉身向著兩個方向跑去,他們有直覺,那些平時妒忌他吳家屠宰場生意的其他屠戶或許知道些什麼。
「李叔,我知道你就在門后,只要你告訴我萌萌現在在哪,我們姐弟三人明天就離開鎮子!」
吳嬋近乎哀求,一改往日的彪悍,她現在只想找回自己的弟弟,哪怕代價是離開爹娘安葬的故土。
棒槌鎮待不下去了,雖然街坊四鄰可憐她姐弟三人無依無靠,但暗地裡卻有更多的人惡意相對,吳嬋可以無視那些惡意誹謗自己和吳家的留言,可以忍受那些暗中故意欺負她的人,因為她要照顧兩個弟弟,尤其是只有三歲的傻弟弟萌萌是她唯一的軟肋。
門后終是沒有回應,吳嬋帶著絕望轉身離去。
另一家屠戶門前,吳貴權卻露出了誰都沒有見過的神情,眸子中的冰冷甚至是殺意讓其氣質翻天覆地像是換了一個人,他的聲音如同冬夜寒風貼著門縫傳入裡面,「不要裝死,告訴我萌萌在哪,我就當無事發生,若是今晚萌萌發生意外,明天我讓你全家都死!」
轟!
說罷一聲巨響,突起颶風仿若重鎚將厚重大門直接砸飛,躲在門后之人也被重重摔在了數米遠的地上,眼神充斥著恐懼,臉色發白顫抖著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吳貴權,那個僅有八歲的孩童此刻給他的壓迫如同山中吃人猛獸!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的小畜生時常帶頭欺負萌萌,我和大姐一忍再忍你這個當爹的反倒視而不見,還真以為我們姐弟好欺負嗎!」
「妖……妖怪,你是妖怪!」
那刻薄男人在地上連滾帶爬,他見吳貴權竟雙角離地懸浮半空,頓時嚇破了膽,下體衣服中散發惡臭味,竟被嚇的失禁。
「妖?」吳貴權咧嘴獰笑,「你這生在窮鄉僻壤之地的凡人可見過像我這樣的妖怪?叫你家小畜生滾出來!」
房門打開,一個渾身顫抖的婦人牽著一個表情驚恐扭曲的少年踉踉蹌蹌走來,婦人按著少年母子二人當即跪在吳貴權腳下,她雙手合十淌淚哀求,「貴權,大娘給你磕頭了,孩子小真的分不清善惡,他爹又被豬油蒙了心智,我一個婦道人家說什麼他都不聽,若知你有如此本領,他又怎麼敢暗地使壞心眼……」
「你心善,若你兒現在告訴我萌萌在何處,我可以不為難你家。」
聽罷,婦人抬手便給已經被嚇傻的少年一記耳光,厲喊道:「還不快說。」
「娘你怕他作甚,他就算懂點妖術我還不信他真敢殺人?」這少年反倒來勁,漲紅著臉大聲道:「你姐是個怪物,你是個妖人,你兄弟又是個傻子,你們一家就該家破人亡!」
啪!
婦人簡直就要發瘋,一巴掌把少年打的嘴角淌血,而後撲了上去死死勒住其頸,破口大罵,「你這個畜生,和你爹一樣的心術不正!」
少年哪裡見過親娘如此模樣,完全是真的要殺死自己,結結巴巴小聲道:「我們跑遠以後,隱隱看到那個傻子好像往大山方向去了……」
「貴權……」待婦人忐忑轉頭是,卻見吳貴權已經消失不見,他像是抽幹了所有力氣翻倒在地,其兒半跪大口喘息,一旁的男人戰戰兢兢走了過來,「婆……婆娘,咱們……」
「你個廢物,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吧值錢的東西包起來,我們連夜離開這個鬼地方!」
「真……真要走啊?」
「廢話!」此時婦人臉上只有尖酸和霸道,「要不是老娘反應快,剛剛兒子就完了!」他的神色無比妒忌且怨毒,「吳貴權這個死了爹娘的野種居然懂了法術,咱兒子哪點比這野種差?憑什麼就沒有這種機遇!」
「兒子,你今天就該把那傻子直接弄死,到時候死無對證這野種就算有再大本事沒有證據也不能當著全鎮人的面為難咱家。」
「娘……我,我不敢殺人……」少年低頭怯懦回應,卻迎來婦人狠狠一瞪。
常言道最毒婦人心,雖然片面卻也有著幾分道理,或許吳貴權看出了婦人惡毒的心腸,或許沒有,但他終是沒有追究,悄無聲息離開此處,尋弟心切。
「可是婆娘,今天山神爺……」
「廢物,你個大男人還信那些東西?」這惡婦一臉鄙夷,惡狠狠的詛咒道:「就算是又也該去找那個傻子了,咱們今晚就離開這,免得那個野種明天來算賬。」
「以咱兒子的天資,沒準到了外面會被高人看上收他為徒,到時候咱家在回來報仇……」暢想著她們一家前途無限的未來,惡婦無意抬頭時聲音化作了一聲凄慘的尖叫,她看到一頭丈高生角,滿口獠牙的怪物正從半空撲向這裡,無聲無息若非這無意一瞥根本發現不了。
「妖,妖怪,救命啊……」
在一股沖霄而起的旋風中這一家三口驚恐凄厲的慘叫漸漸消失在了天際,而那靜靜躺在地上的破碎大門中,露出一角符籙,不知是藏在門中多久歲月,只是在不久前吳貴權造訪時也隨著大門一同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