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變態的翟弘
?「大雄,停手吧!」
女子的聲音輕飄飄地飄來,這一次,她仍然故意壓低著聲音,不過,薛斐仍然聽得分明,聲音顯示女子非常年輕,也就二十不到的年齡。
「吼……」
壯漢死盯著薛斐,臉上的神情頗為狂亂,他在低聲咆哮,像是一頭憤怒至極的公牛,眼神中夾雜著一絲不甘。薛斐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不敢有絲毫怠慢。要想讓一頭憤怒的公牛安靜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啪!」
女子輕輕抽動馬鞭,在空中揮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
鞭聲入耳的一瞬間,壯漢的雙眼多了一絲清明,眼中的血絲緩緩散去,原本急促的呼吸聲也平緩了下來,咆哮聲也不在。薛斐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力道在緩緩降低,相應的,他也減輕了力道。
單純比拼力量,薛斐並沒有落在下風。
然而,他也沒有占什麼優勢,雖然,表面上那小山般強壯猛獸般兇惡的漢子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他看上去卻留有餘力甚是輕鬆,實際上,薛斐同樣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只不過,他的風格就是這樣,不管是面對怎樣的境況,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無甚表情變化,讓外人無從看透。
所以,能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較量,薛斐多少鬆了一口氣。
勝負心什麼的薛斐自然是有的,但是,像某些人那樣遇到一個好對手就饑渴難耐非要和對方較量個高下的那種心情他卻是沒有的,有著後世記憶的他做什麼事情都有目的性,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的打鬥甚是愚蠢。此刻所面臨的局面便是如此,毫無來由,毫無意義,若非還要和翟弘搞好關係,他決計放手不管。
「啪!」
在兩人的手掌離開對方的那一刻,那漢子最後發了一次力,微微屈肘,然後用力向前推去,兩人的手掌再次在空中相擊,發出了一聲脆響。
「騰騰騰……」
薛斐的身形急速向後退去,腳跟踩在地面,發出一連串的輕響,一連奔出好幾步,直到推到翟弘身前方才停下腳步,看樣子貌似吃了個大虧。
瞧見這一幕,那個壯漢哈哈大笑兩聲,甚是滿意。
與此同時,他的那些同伴紛紛發出噓聲、口哨聲,翟弘和他的伴當臉色頓時暗了下來。當事人薛斐臉色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不像是感到了屈辱。
他是故意後退的。
並非因為不小心、並非因為反應不及,並非因為應對失措方才後退……
誠然,他能夠一步不退地和那漢子對掌,如此,不過是雙方腳下的青磚碎得更細罷了,如此,那漢子的勝負心仍然存在,若是衝動起來繼續糾纏不休,未免無趣。
故而,薛斐借著那漢子的力道向後退去,不過是臉面上有些受損,實際上沒有半點傷害,順便讓那漢子佔了上風藉此下台,如此,何樂而不為。
對薛斐這個實用主義者來說,所謂面子這類的東西,在某些場合下,其實算不了什麼,沒有必要去爭。
「走吧!」
女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招呼她的同伴離去。
薛斐微笑著望向那個女子,雖然,即便是隔著面紗他仍然能感覺到那女子的目光,那一刻,對方似乎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於是,他咧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哼!」
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聲從女子所在的地方傳來,幾乎在同時,那女子轉身向外行去,壯漢緊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在向外行的同時還示威地向薛斐亮了亮砂鍋一般大的拳頭,其他那些傢伙臉上的神情多半也帶著炫耀和得意。
翟弘氣得臉色發白,不過,這會兒他並未讓手下將那些人攔下。
他是一個愛面子的傢伙,然而,比起面子來他更愛自己的性命。如今,就算再沒有眼色,他也知道那些傢伙不是易於之輩,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漢,自己這邊除了一個薛斐能夠起作用吧,其他那些傢伙都是酒囊飯袋,若還是糾纏不休,吃虧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即便他牙關緊咬,很是不甘,也只能眼睜睜地瞧著那些人離開。
「老爺!」
「老爺,你沒事吧!」
「老爺,俺這就出去,瞧那些人走哪條道,然後召集兄弟劫了他們……」
那些人離開之後,翟弘的手下一改先前死氣沉沉的模樣立馬圍了上來向翟弘表忠心。
薛斐苦笑了一聲,退了開去。
「滾,都他媽的給老子滾開!」
翟弘暴怒了。
「一幫酒囊飯袋,滾遠一點,少他媽的丟人現眼了……指望你們這些傢伙,你翟大爺早就被人弄死了!」
不多會,那些傢伙就被暴怒的翟弘趕了開去,灰溜溜地躲到了一旁,不敢離開也不敢過於靠近。
望著薛斐,翟弘變幻了表情。
昨天,薛斐從刺客手底下救了翟弘一命,那時候,翟弘正處在驚慌失措的狀態下,被嚇得屁滾尿流,所以,根本就沒有體會到薛斐的強大之處,之所以懇求薛斐陪他上路,不過是一種心裡寄託罷了,真正讓他放心的還是緊跟在身後不遠的單雄信的馬隊。然而,瞧見薛斐和那個壯漢較量的那一幕後,翟弘對薛斐改變了看法。如果。一開始他是將自己的地位置於薛斐之上,這時,便是抱著平等的態度了!
這年頭,有兩種人容易得到眾人的尊敬。
第一種便是那些世家大族出來的傢伙,有著深厚的背景,有著強大的依靠,自身也有能力,他們乃是上層人物,在社會的金字塔塔尖上相互吹捧,金字塔下邊的人只能頂禮膜拜。
比如單雄信,他便是想爬上去成為那樣的角色。
還有一種人則是武力驚人的武士,從南北朝以來戰亂不斷,大隋一統中原不過一二十年天下亂象又現,所以武道一途流傳甚廣,特別是在飽經戰亂荼毒的北地,人們對於武道更為重視。
不管是那些以儒傳家的千年世家,還是以軍功上位的關隴門閥,還是地方上的土豪強人,皆沒有丟下武,在如今這個時代,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沒有人看得上。
像關西李玄霸,宇文成都,裴行儼,像關東張須陀,秦叔寶,羅士信等武藝高強的傢伙,有的是門閥世家的子弟,有的是將門後代,有的是地方豪傑,有的是寒門出身,然而,他們同樣名震天下,這名頭便是他們一拳一腳所打出來的。
薛斐雖然手下有一萬多人,最初,翟弘還是看不上他,因為他知道,薛斐手底下的那一萬多人多為老弱婦孺,與其說是他的依仗,倒不如說是負擔更為恰當。
然而,瞧見薛斐能和那等兇猛的壯漢對抗不落下風之後,翟弘改變了態度,他認為對方日後的成就決計不低,名頭決計不小。
就算是個蠢貨,也知道雪中送炭的道理。
「薛大郎,怎麼辦?」
將手底下人的趕到了一邊去,翟弘和薛斐在屋內的角落圍著一個案幾坐下,崔貴離開了,忙著給他們張羅酒菜。
薛斐瞧了翟弘一眼,翟弘繼續說道。
「大郎不是想要上好的戰馬么?你家翟二哥準備將馬市放在這個驛站,那群河北人早不出現,吃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是不是有問題啊!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了,未必不是虛晃一槍啊!」
「嗯!」
薛斐點了點頭。
「老哥,你準備怎麼做?」
「大郎,我已經叫了一個機靈的傢伙跟了上去,外面大雪掩路,對方有好大幾車行李,多半走不遠……」
翟弘雖然囂張跋扈行事高調,卻也不是十足的蠢蛋,那些人一離開,他就暗地派人跟了上去。
「再找一個人去將這事告訴單二哥吧,他那邊都是陌生人更容易追蹤,對方若是離開東郡便罷,若是往滑台而去?……」
「哼!」
翟弘冷哼了一聲,笑了笑。
「那些傢伙若是到了滑台,便逃不過某家的耳目了,到時候,就算這些外鄉人是條強龍也得給我盤起!」
就在這時,崔貴帶著幾個下人端著酒菜走了過來,兩人便停下了說話。等那些傢伙將酒菜放下離開之後,翟弘端起酒盞喝了一杯,隨後,將酒盞放下,嘆了口氣。
「飲了山裡釀造的酒,如今,再也喝不下別的酒水了!」
薛斐笑了笑沒有回話。
翟弘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
「你家翟二哥有公事去了白馬,過兩天才能回來,大郎繼續是為買馬而來,留在驛站便可,無須再送我回滑台!」
最初,翟弘讓薛斐送他回滑台,因為薛斐說要和翟讓見面,如今,他不敢欺瞞薛斐,也就說出了翟讓不在滑台的實情,同時,也就馬市的地點告訴了薛斐,可謂是誠意拳拳。
實際上,他還是想薛斐送他回滑台,他還是害怕有人在路上行刺,雖然,驛站距離滑台不過三十幾里地。所以,說完之後,他眼巴巴地望著薛斐。
薛斐沉吟了片刻,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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