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我能治

這病我能治

這些天,現實世界里,TT遊戲論壇上一個沙雕視頻飛快走紅,以十分強硬的姿態走進了眾多玩家的眼中。

視頻只有短短的一分半,但卻是高能不斷——

先是一個頭頂「酸菜魚」ID的玩家背後,猝不及防地長出了一對翅膀,雪白色的翅膀揮動著帶著他上了天。

玩家一飛衝天,快速地衝出了一個無形的保護罩。隨著那位玩家的視角切換,大雪紛飛,一片寂寥,怪石嶙峋、傲然雪松皆染上了一抹深白,萬物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酸菜魚在凜冽的大風中放聲大笑,快樂地像只小鳥,然後、然後……

一陣風刮過。

他掉下來了。

好巧不巧,還直接摔在了一小隊商人面前。

鏡頭拉了一下,酸菜魚狼狽地摔到地上,生命值清零,最後,虛化成了一道淡淡的光芒。

視頻最後一秒的鏡頭,定格在那位領頭的捲髮金色少年身上,把他眼裡的震驚迷茫驚恐錯亂眼神拍得清清楚楚。

不同的玩家對此有截然不同的反應——

硬核技術黨:「卧槽?這是什麼原理?能飛!」

悠閑風景黨:「玉山亘野,瓊林分道。要是能在這種雪天得一點湖中亭,一壺熱酒,人間至幸,不過如此。」

圍觀路人黨:「噗哈哈哈哈哈,讓你嘚瑟,前一秒耍帥,后一秒就摔,活該。」

外貌協會黨:「???視頻最後一秒的那個男生是誰?一秒之類我要他全部的資料!」

縱然反應各有不同,千言萬語,最後都能匯成一句話:這到底是哪個遊戲啊!

……

希爾還不知道遊戲的熱度已然飆升,他正在接待遠道而來的萊特等人。

萊特就是視頻里那位金髮少年,他們艱難地在雪地里行走多時,終於在半夜抵達了亞特蘭斯。

值夜的騎士把這事彙報到了希爾這裡,希爾聽說對方是商隊,這才裹著被子,打著哈欠硬生生把自己從床上折騰起來。

老管家皺著眉,泡好了一碗熱茶,十分貼心地在希爾哆嗦前遞到了他的手上。

希爾接過,在心裡嘖嘖感慨——貴族生活果然能腐蝕人的意志,他剛來的那會兒,還挺不適應被人伺候的,但現在,不是他不堅定,而是老管家實在太貼心啊!

「尊敬的領主大人,」在爐火安靜的噼啪聲中,萊特俯下身,雙手遞上一隻黃金做的懷錶,「這是我們商隊為您準備的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希爾讓老管家接了,看了一眼,興趣缺缺地擱在一旁。

萊特看似低著頭,餘光卻一直打量著這位年輕的領主,見狀,心裡不由沉了沉。

這隻純金手錶是他一直貼身收藏的,不僅價格昂貴,而且鏤空的雕花工藝也極為出色,可以說魔法大陸任何一個貴族看到都會動心。可這位領主,卻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

萊特對那些貴族的貪婪有所耳聞,更何況,路上他還聽說,這位領主是從王都來的——是了,王都的貴族,胃口必然更大。

想到門外半生不死的兄弟,萊特咬咬牙,忍痛道:「領主大人,我們的貨物大部分在路上被那邪惡的盜賊給搶光了,還剩下一箱子珠寶一箱子金器,我願意奉獻給您,只求亞特蘭斯能給我們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甚至做好了繼續被大宰一刀的準備。

希爾喝了口熱茶,四肢也跟著熱乎了起來,這才漸漸恢復了清醒,道:「我金啊銀啊都沒興趣,你有糧食嗎?沒有糧食,有種子、鹽、棉布都行,我都要。」

金銀這種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遠不如一袋糧食來的有用。

萊特覺得自己好像幻聽了。

怎麼可能有貴族會對金銀器具不感興趣呢?!

這就算了,對方居然還只要了廉價的糧食?鹽和棉布稍微貴一點,但和金銀相比,那也是不值一提的啊。

萊特思想來去,最後只能把這歸結於這位年輕領主的善心。

「我們還有十大袋糧食,三大袋鹽,這次布匹帶得不多,都被盜匪搶完了。我代表商隊承諾,下次路過亞特蘭斯,我會為您帶來這些。」萊特道。

商人奸詐,一般來說,說「下次」這種事都是口頭支票,兌現之日遙遙無期。不過萊特這會兒卻是真心的,他感恩於這位領主的慷慨,在心裡暗下決心,等下次來,他一定要帶夠糧食和布匹,不能這位白佔領主的便宜。

希爾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就讓騎士把他們帶下去安置好。

今晚氣溫過低,只能把人安置於紅磚房。但希爾對這些外來人也不是很放心,想了想,把紅磚房的騎士們和玩家們都調到和商隊同一間,騎士團習慣了警覺,玩家機靈,這樣萬一出了意外,也能保護城裡的居民。

至於商隊所說的糧食,他倒是不急著查驗。要這個,更多是順帶,他看到那些面容狼狽、身體虛弱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就放人在外面凍死。

老管家嘆了口氣,頗為不贊同:「殿下,您太心軟了。」

希爾從窗戶里望出去,看到萊特那一行人步履匆匆地往紅磚房走,其中一個人的背上,還背了一個人。

那應該就是騎士團說的,萊特的哥哥?

按騎士團所說,萊特哥哥身上的傷是盜賊所傷,因為失血過多加上傷口感染,才導致了高燒。

希爾想了想,戳了戳系統,給玩家們發了個任務。

【限時任務:救治萊特的哥哥(可接取)】

這種限時任務算是非強制性的,全憑玩家自願接取。任務獎勵上,希爾也給得很豐厚,雖然沒有給翅膀,但是給了很多的經驗值,給了稱號,還給了兩瓶魔法藥劑。

這個時間,大部分的玩家都下了線,留下一具看似是睡著其實除了能呼吸外就跟屍體沒啥分別的身體留在房間里。

不過,玩家「清炒蒜苗」卻正好在線。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前不久才辭了職,又沒什麼旅行的計劃,所幸這陣子都肆無忌憚地泡在家裡。下了線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他更喜歡這個世界給他的真實感覺,哪怕只能和身邊的NPC聊聊天,也挺開心的。

所以這會兒希爾剛發出任務,他就看到了。

救治病人?

清炒蒜苗愣了愣。

「萊特的哥哥」顯然是個新人物,他在文字下面的下劃線點擊查看,才搞清楚這位病人的來由。

清炒蒜苗:……

這可不是巧了嗎,他正好是個醫生。

可是,真的要接嗎?

這裡的醫療條件那麼差,要是把人治死了,難道還指望著誰會說你一聲好,你虧還沒吃夠嗎?

清炒蒜苗低著頭,愣愣地出神。

就在他發獃的時候,紅磚房的房門突然被打開,睡在隔壁屋的幾個玩家被騎士團從外面抬了進來。

清炒蒜苗一臉警惕:「你們想對我兄弟做什麼?」

亞當也在搬運的行列里,聞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無情吐槽:「你這些兄弟到底是用什麼做的,這麼能睡?領主想讓我們換個地方睡,結果我喊他們喊了半天都沒醒。」

清炒蒜苗:……

都下線了這能醒么?

不過,為什麼要換房子?

清炒蒜苗剛張開口,就見外面鬧哄哄地走進來一群人。

那群人頭上臉上都掛著雪水,衣服半濕,頭髮也亂糟糟的。騎士團給這些人清出了一片空地,那群人就邊說著感謝的話,邊把一個男人平放到了空地上。

「咦,這不是我撞上的那個金髮么?」酸菜魚突然出聲。

清炒蒜苗嚇了一跳,奇道:「你不是下線了嗎?」

酸菜魚:……

他本來是開著直播,想給大家秀一秀他的翅膀,誰知道中途會翻車。翻車就算了,還被人剪輯下來做成了視頻,現在全網都在對著他「哈哈哈哈哈」,他睡不著,就又上來了。

不過,他撞上那群人都是在兩個小時前的事情了,他們的目的地原來就是亞特蘭斯?那怎麼還走了這麼久?

酸菜魚跑過去看了看熱鬧,又跑回來,比照著任務道:「看來那位躺著的也就是萊特的哥哥了。」

清炒蒜苗「嗯」了一聲,垂著眼,不搭話。

萊特把哥哥放在了地上,按照希爾教他的辦法,解開了哥哥的領口,又把他的四肢都從衣服里撈出來,放到外面降溫。

另外兩個成員也按照希爾的囑咐,去外面取了雪水,用布一點一點給他擦拭降溫。

萊特忙完了這些,才哆哆嗦嗦地伸手,深吸了口氣,手背貼在哥哥的額頭上。

這一下,險些把眼淚都逼出來了。

太燙了。

領主教的辦法也沒有用。

可怎麼辦啊,他問過領主了,城裡沒有醫生,也沒有能退燒的煉金藥劑。

萊特不懂醫理,可是他知道,人燒得久了,就算能救回來,也會變得痴痴傻傻。更何況,大雪封路,他至少還要好幾天才能把哥哥送到隔壁城。

眼眶一紅,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商隊沉默地看著他,想安慰卻又說不出口。

——領隊是為了他們,才不去直接去隔壁城看病的。

酸菜魚十分同情:「也是慘,那燒得臉都紅透了,這要是放我們那個年代,一顆消炎藥下去,啥都給救回來了。可是這地方又沒消炎藥,那些人也根本不知道急救的知識,唉,我看那燒的程度,能不能熬過今晚都難說……」

清炒蒜苗「刷拉」一下站了起來。

酸菜魚被嚇了一跳:「你幹嘛?」

清炒蒜苗抿著唇,就往那邊走去。

酸菜魚愣了愣,趕緊跟上去:「你打算救人?別跟我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連抗生素都搞出來了。」

這科技發展速度太快,他擔心跟不上啊!

清炒蒜苗悶悶道:「抗生素是沒有……」

酸菜魚鬆了口氣。

那還正常。

清炒蒜苗:「不過我是個醫生。」

酸菜魚:??!

清炒蒜苗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病人,他皺著眉,目光在病人的腰腹處掃過。那是處傷口,被人簡單得處理過,不過處理得非常粗糙,而且傷口周圍已經有所感染,必須先清理異物,然後縫合傷口。

清炒蒜苗對酸菜魚道:「你趕緊去找找,我需要針和線,還有高濃度酒精。如果找不到酒精消毒,你就問問騎士團他們野外受傷怎麼處理,還有都用的什麼葯。」

酸菜魚愣愣點頭:「哦、哦。」

「唔,還有,要是能找到的話,幫我找軟管、針筒或者它們的替代品。你上次沒用的那些合金也拿一點過來,他燒得太厲害了,不一定能吃得下藥。」清炒蒜苗咬了咬牙,道,「如果葯吃不進,就得想辦法輸液了。」

這位也是真大佬啊!

酸菜魚看了他一眼,趕緊點點頭。

清炒蒜苗認命地捲起袖子,先是點了接取任務,然後氣勢突變,十分霸氣地捲起袖子,吼:「讓讓,閑雜人等都給我滾一邊去,圍這麼緊你們是想存心把病人悶死嗎?!」

酸菜魚腳下險些一絆。

這清炒蒜苗平時都笑眯眯,讓人如沐春風的,結果看起病來這麼暴躁。

果然是惹誰都不要惹醫生!

他搖了搖頭,趕緊去找針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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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亘野,瓊林分道。

——引用自南朝宋·范泰《詠雪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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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魔法世界搞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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