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涯歌女
阮玉歌唱的動容,連眼角也似有淚光閃爍,彷彿她就是歌中那個痴心於心上人的那個痴情女子,唱曲兒的人動了情,聽曲兒的人卻往往心思不齊。
這一首歌下來,場內都是不斷的掌聲,富家少爺們也隨著掌聲說些調笑的話,一時間這歌廳里世俗味道便濃了許多。
世俗?阿青突然想到這個不著邊際的詞,這是歌廳啊,是最接近人間的地方。
女郎們把自己打扮成各種嬌媚的花,她們有動聽的嗓音和曼妙的身姿,她們用這些來表現自己,也許是為了生計,也許是為了能出人頭地,也許還有些,是為了找到能帶自己脫離這裡的情人吧。說到底,是看起來像上流社會的樣子,也只是看起來。
阿青又偷偷偏頭瞟了鳳笙一眼,也許對公子這樣的人來說,這種地方是與他最格格不入的吧。很奇怪。這個人明明在他眼前,可是阿青就是覺得鳳笙不該屬於這裡,可是究竟該屬於哪裡,他也說不清。
公子是什麼人呢?沒有遇到自己之前,公子在做什麼呢?
「阿青,走吧。」鳳笙突然開口,叫走神的阿青心下一跳。原來阮玉歌已經下台了。「哦哦哦。」阿青應了一聲也跟著鳳笙走了。鳳笙帶著阿青去了處僻靜的休息室,阮玉歌剛下台來,這會估計在化妝室里。
「公子,你要等阮玉歌嘛?」阿青不解,公子這意思,是要見見?不是說見也不見的嘛?「等。」鳳笙吐了一個字。
阿青就更不明白了。公子真的好善變阿,摸不透摸不透。「那要我去通知一下阮玉歌嘛?」「不用。我既然來了,她必定會留意的。」鳳笙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格子裙的女孩小跑過來,「這位是鳳先生吧,阮小姐讓我來請兩位去吃茶。」
「真是不好意思,叫二位等了這麼久。」阮玉歌換掉了那件牡丹旗袍,此時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素色紗裙,臉上妝容雖精緻,卻難掩疲憊之意。
「阮姐姐。」阿青沖著阮玉歌笑眯眯的點點頭。「這位是鳳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阮玉歌有客套了兩句。
「阮小姐找我是有正事吧。」鳳笙道。阮玉歌愣了愣,倒是沒想到鳳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話卻是很直接。
「確實是有事求先生幫忙,只是未曾想到先生肯應。」「說罷。」鳳笙又吐出兩個字。阿青在一旁一頭冷汗,公子是不是太久不出門,都不會跟人聊天了啊。
阮玉歌又是一愣,隨後趕緊說:「玉歌是想請先生幫忙救一個人。雖然別人都說他死了,可我卻一直覺得鄭郎他一定還活著。我經常夢到他,我……」阮玉歌越說越著急,鳳笙打斷了她。「你請我幫你找一個死去的人?」鳳笙語氣不冷不熱,如果真的只是因自己太深的執念想找回死去的愛人,那他也是沒辦法的。
「不是……先生,我……鄭郎真的沒有死,我…」阮玉歌有些語無倫次,甚至要哭出來。「好了好了姐姐你別急,慢慢說。」阿青見場面一度失控,連忙圓場。
「我失態了,還請先生到寒舍一坐,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先生。」阮玉歌連忙調整自己,生怕好不容易來的鳳笙生氣了不幫她。好在鳳笙沒有生氣的意思也就應了。
阮玉歌的家並不遠,三人沿著東新街走了約十分鐘,也就到了,一路上也就阿青和阮玉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至於鳳笙本來就寡言少語,此時便更不願多說話了。
民樂園附近是繁華地段,到處都是商鋪,而阮玉歌便住在這些商鋪交錯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先生見笑,這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屋裡陳設實在簡陋。」
阮玉歌將鳳笙二人讓進屋,又忙去沏茶,阿青倒是有些意外,按阮玉歌今天那樣的人氣,應該賺的錢足夠她住更好的地方,而這裡確實小,只有一間卧室和小客廳,屋裡也很簡陋,連房樑上的木頭都有些腐朽了。
「沒有好茶,還請先生不要嫌棄。」阮玉歌端了兩盞茶,茶葉確實談不上好茶,還有些碎碎的茶葉渣子漂在上面。
阿青連忙端起來喝了一口:「沒關係,我們都是粗人,喝不得好茶的。」說完又看了一眼鳳笙,他是粗人,可公子不是啊。「說吧。」鳳笙摘下軟昵帽遞給阿青,黑色的短髮有些凌亂。
阮玉歌頓了頓,終於開口說:「鄭郎是附近一座礦山的承包人,那塊芙蓉石就是他送給我的。本來那天我是要去見他,和他商量一些事。」阮玉歌臉上又浮現悲傷的神情,「可是等我去那裡找他的時候,他手下的工人卻告訴我,礦山出事了,鄭郎被…被埋在了山下。
「這怎麼可能?鄭郎他平時都不會親自去礦山的,何況是礦山裡面?我去那座出事的礦山裡找,只在那個洞口前他的面發現了一個小錦囊,裡面裝的就是那塊芙蓉石…」阮玉歌說到這眼睛都紅了。
「員工告訴我,那個錦囊是鄭郎要送給未婚妻的。」
「可是姐姐啊,如果是礦山裡面出事,人是根本活不下來的。」
阿青本有些不忍,可還是說了,如果阮玉歌真的只是因為自己太深的思念,才覺得那人還活著,那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不是的,雖然哪裡都找不到鄭郎,可是他真的是活著!只是我找不到他…先生你一定有辦法的吧,鄭郎他真的活著……」
聽到這裡阿青就更不明白了,埋在礦山下見不到人是正常的,可是阮玉歌又憑什麼相信那人一定沒死呢?「把那塊芙蓉石給我看看吧。」許久不曾說話的鳳笙終於開口。阮玉歌立馬起身從身上摸出了那塊小小的粉色的玉石。「這是我一直隨身帶著的。」鳳笙伸手接過那塊小小的、瑩潤的物件,放在手裡摩挲,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