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花錢
一萬兩白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足可以讓一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可有時候,或許連博青樓里的美人一笑都做不到。
楚寒這輩子,還從沒有過這麼多錢。
小的時候,他也曾經幻想過,自己如果有一萬兩銀子,會做些什麼事情。
會買很多不摻水的好酒,會每天都吃尹成寺的燒鵝,會換個周圍鄰居都是好人的地方過日子。可是真有了這麼多錢,楚寒的心情卻沒那麼複雜。
他只是覺得很重,不過雖然重,但感覺卻是不錯。
這個世界上,就算被金錢壓死也不會嫌多的人豈不是數不勝數?
棲心居。
這是一家藥鋪。
店鋪門面不大,看著也沒什麼出奇,敞開的木門旁邊豎著一副對聯,上聯是儘是回春妙藥,下聯是只開逐疾良方,來來往往能看到一些百姓在這藥鋪中進出。
楚寒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看病,他沒有病,月也沒有病。
要說和世間其他藥鋪相比,這家藥鋪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麼只能說,這家店鋪的老闆特別的倒霉。
店鋪老闆叫張恆,在這大城中,認識他的人不少,但也不多,他只是個普通人,在所有人眼裡都是這樣。
事實也是如此,他不是什麼濟世救人的活菩薩,當然也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惡棍,只是個娶了個脾氣不好的黃臉婆,守著一家賺不來多少錢店鋪過日子的中年男人,平日里生活的唯一樂趣,或者說是野心,也就是還有個長得不錯的盲女可以欺負欺負。
不過就這事兒,前些日子還讓他差點兒遭了殃。
張恆坐在竹椅上,身下墊著軟和的皮裘,既舒服,又暖和,讓他有些犯困,不過當他眼睛瞥到牆上掛著的那把刀的時候,就渾身一個激靈,所有的困意也就煙消雲散。
他切了一聲,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到身旁的痰盂里,嘀咕道:「真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壞了大爺的好事,看我哪天找幾個人,把你的三條腿都給你打斷!」
「還有那個小**,我對她這麼好,不僅不知恩圖報,還敢背著我跟其他的男人鬼混,等我把你玩膩了,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天天伺候男人。」
他正想著,微閉的雙眼只覺得一黯,眉頭微皺,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小劉,大白天的關什麼門,還做不做生意了!」
「張……張哥!」
「嗯?」
張恆嗯了一聲,覺得有點不對勁,疑惑的睜開眼睛,立刻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眼前,待看清那人容貌之後,頓時嚇得往後一仰頭,立刻就栽倒在了地上。
他說道:「你你你……你來這想幹什麼?」
這個人自然就是楚寒。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張恆,眸子里無喜無悲,只平靜的說道:「我來贖回我的刀。」
贖刀?
贖刀做什麼?
張恆不管這些,他鬆了一口氣,心想不是來要自己命的就行,慢慢的爬了起來,整理了下衣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慢悠悠的說道:「贖回你的刀?這可得不少銀子,你有錢嗎?」
楚寒道:「多少錢?」
張恆伸出一根手指在楚寒眼前晃了晃,說道:「至少一百兩,怎麼,嫌貴啊,我跟你說,我給你治病,花了可不止一百兩銀子,雖然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我們是藥店,可不是做慈善的,這個錢當然還是要給的。」
楚寒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你不是什麼善人,當然不會做慈善。」
張恆臉色一沉,繼續說道:「什麼意思?」
說話間,幾個身高馬大的幫工就摩拳擦掌的圍了上來,一個個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有了他們,張恆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楚寒道:「沒什麼,我也不是什麼善人,但好歹知道,欠債還錢,知恩圖報這種事,你救我花了一百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我還你一千兩。」
說著,他將那大箱子往地上一放,說來也是奇怪,如此沉重的箱子落到地上竟然連半點動靜都沒有,連一絲灰塵都沒有震起。
箱子一打開,白花花的銀子就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張恆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這……這裡,好像不止一千兩銀子吧。」
楚寒道:「這裡有一萬兩,不過你只能拿一千兩,剩下的錢,可不是給你的。」
張恆看都沒看楚寒,此刻,他的眼中已經只剩下了銀子,他笑著說道:「可能……可能……可能我記錯了吧,我花的銀子,好像不是一百兩。」
楚寒點頭,「對,你確實記錯了。」
張恆一怔,猛地抬頭,對上了楚寒那雙冷厲的眼睛,忽然渾身一個激靈。
楚寒接著道:「你花的錢哪裡有一百兩,簡直連一兩銀子都沒有,我即便百倍奉還給你,最多也就給你一百兩銀子,不過,我還是打算給你一千兩。」
張恆道:「為什麼?」
楚寒道:「當你的醫藥費。」
說著,牆壁上的那把刀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手裡,刀光一閃,血光飛濺。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得一聲慘嚎,張恆的雙手便齊腕而斷,胯下鮮血直流,劇烈的疼痛,讓張恆一下子就暈死過去。
周圍的幾個幫工,平日里與小混混打架鬥毆或許是一把好手,但是哪裡見過這種血腥場面,也是一下子就慌了神,連忙退了好幾部,不知所措,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楚寒。
楚寒不打算跟他們計較,安安靜靜的從箱子里拿出一千兩白銀放在地上,緊接著他就扛著箱子出了門。
他打算去那裡?
這座城很大,這條街很長。
城中有很多大人物都知道了他的動靜,可是卻沒人有所動作,他們只是觀望,誰都不想第一個出手。
不時有探子在長街上飛奔而過,向他們的主人彙報楚寒的情況,楚寒也不在意。
他根本不在乎對方知不知道,或許知道更好,知道他是個有仇必報,恩怨必了的人物,那樣的話,或許就沒那麼多人會來招惹他了。
走了一會,他再次停了下來。
眼前已經遠離鬧市,是個很大的院子,院子上掛這個刷金漆的牌匾,牌匾上寫著薛府兩個字。
這裡是薛無敵的家。
薛無敵沒什麼勢力,可他的家倒還算不小,他的家門前擺著兩個千斤重的石獅子,石獅子上面蹲著兩個人,皆是面色冷漠,無情冷血的兇狠人物。
他們是誰?
楚寒即便沒見過也知道。
太熟悉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氣息,寒冰一樣的殺氣和冷漠,這必然是齊天宗的弟子。
楚寒道:「師兄好。」
左邊那人說道:「你就是楚寒?」
「正是。」
右邊那人說道:「薛無敵已經廢了,你連一個廢人都不放過?」
楚寒道:「我說過,只要他騙我,我就殺他全家,我向來說到做到。」
左邊的師兄道:「薛無敵從小孤苦無依,七歲那年就拜入齊天宗門下,到了如今也尚未娶妻,尚未生子,他的全家,其實就只有他一個。」
楚寒道:「可我聽說他還有一個女兒,而且長得十分好看。」
左師兄笑了兩聲,說道:「你看他那一副尊容,能生的出頂好看的女兒?別逗我了。」
右師兄道:「假的。」
楚寒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沒有關係,不過要殺的人少一個而已。」
他這話一說完,兩位師兄的神情都變得越來越冷,左師兄說道:「師弟啊,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記住,你雖然出門在外,但畢竟還是齊天宗的弟子。」
楚寒道:「師兄這話說的有理,所以,我勸你們最好不要攔我,其實,我也不願意同門相殘的。」
說著,他眼底閃過一抹狠厲的光,彷彿有一抹血色劃過天邊,天色逐漸變暗,驟然轟隆一聲巨響,震徹人心,世界動搖。
右師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來自天柱峰,呂聰信里跟我說,如果見到你,讓我好好勸勸你,不要做傻事,可是如今看來,你倒不是個能聽勸的性子。」
楚寒道:「呂聰師兄就是那個樣子,麻煩師兄回信的時候,替我跟呂聰師兄說一聲謝謝。」
右師兄點頭,說道:「一定。」
說完,楚寒便推門而入,兩位師兄依然蹲在石獅子上面,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等楚寒進去,左師兄才說道:「就這麼讓他進去?」
右師兄說道:「不然還能怎麼樣,這件事純粹是薛無敵自找的,和你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我可不想無端牽扯進這種麻煩事里。」
左師兄嘆了口氣,說道:「那他的女兒怎麼辦?」
右師兄道:「以後每月從我的例錢里拿出一點銀子給她,總能活的下去。」
左師兄點頭,「仁至義盡了啊。」
右師兄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這點錢不算什麼,薛無敵也不算什麼,倒是這個師弟,你看著吧,等他回到宗門的時候,絕對會讓那些大人物們都嚇一跳。」
左師兄嘆氣,他不是很相信。
在他看來,楚寒或許在這俗世中有些凶名,但是在齊天宗那些真正大人物的眼中,他就算再厲害十倍,也同樣不足為懼。
右師兄同樣不置可否,只說道:「慢慢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