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五個人

和中州都城裡那座舉世聞名的大慈恩寺相比，眼前這座慈恩寺，相同的估摸著就是名中這三個字，其他的，就連最惹人厭也惹人愛的銅臭氣都無法相提並論。

可是這一點，楚寒和月都不知道。

楚寒不信佛，月信，只不過那也是她自己說的，她這一輩子，基本上也未如何踏進過天底下任何一座佛寺，最多不過就是路邊的破廟裡，對著石頭鑄成的觀音像祈福過一兩次。

但是，她仍舊信佛，篤信不疑。

即便看不見，只聽耳邊的人聲，她也知道，這一定是一個無比熱鬧的地方。

她很高興。

月從小的生活就十分安靜，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喜歡熱鬧，因為她看不見，就只有用耳朵去聽，聽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

可真正令她高興的，卻是身邊的人。

楚寒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胳膊，隨著涌動的人群進入佛寺。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麼一個小地方的小佛寺，看著竟要比金門寺的香火還要鼎盛。

但也只是看著，因為金門寺本就不是一個熱鬧的地方。

楚寒道：「這個地方人這麼多，拜佛的人也一定很多。」

月說道：「人一多就得排隊。」

楚寒道：「這話說的不錯。」

月又說道：「可人這麼多，真要排隊的話，即便小貞他們有時間等，也等不了多久的。」

楚寒笑了：「你這麼一說，可真顯得我是一個笨蛋。放心，我一向是個不願意守規矩的人，既然來了，總會有進去的法子。」

他說這話，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待會兒該怎麼進去。

只是這個時候，月偏偏又說道：「我為什麼一定要進去？」

楚寒疑惑：「不進去？」

他不是很理解，既然來了，那麼不進去多可惜。

來到這裡，豈不就是為了進去看看？

月柔聲道：「我進去了也看不見，那和在外面又有什麼區別？在我看來，裡面還不一定比外面好。」

她真的不想進去？

不一定，也許她只是不願意楚寒為她去招惹麻煩。

楚寒笑道：「也好，佛祖他老人家，想必也不願意成天悶在那屋子裡面。」

既然如此，兩人也就沒有在這裡隨著人群排隊，轉而在這寺廟裡面四處閑逛起來，鐘聲悠揚，響亮卻不顯聒噪，反而讓人的心更加寧靜。

月說道：「這個地方是不是很美？」

很美？

楚寒四下里打量了幾眼，飛檐吊腳，古香古色，倒也有幾分特色，只是卻也說不上極美。

他只點頭嗯了一聲。

空氣中寒意更盛。

有人來了，雖然未必是因為他，但是依然危險至極。

神兵利器，出鞘之時自有鋒銳之意撲面而來。

人也如此，身懷絕技，殺人無算，視人命如草芥的武林高手，本身也就帶著一種殺氣。

行蹤可以掩飾，殺氣卻掩飾不住。

周圍就連不懂武功的人臉色也變了，渾身都不自在，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這就是殺氣。

楚寒感覺的到，他的一雙眼睛順著殺氣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止是他，這個時候，寺廟裡大部分人都在往那個方向看去，不為別的，只因為，那一伙人實在太過惹眼。

惹眼這個詞有很多種解釋。

但是這並不是說，這五人打扮的有多花枝招展，與眾不同，也不是說這五人生的天生麗質，英俊洒脫。

只是一種氣質。

冰冷，決然，漠視一切的氣質。

他們只站在那裡，眼睛明明在向前看著，可是又彷彿一切都不被他們放在眼中。

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手中的兵器，只有他們自己。

這樣的人出現一個，倒不是如何奇怪，因為世界上眼睛長在腦袋上的人並不少，但是一下子出現五個，就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這五個人，只讓人瞧著一眼，就知道，他們並不是眼高手低，而是真正的身懷絕技。

這五個人是來自什麼地方？

世界上只有一個地方會有這樣的人！

齊天宗！

這五個人都是齊天宗的內門弟子。

如果僅僅如此，倒也沒有什麼，齊天宗勢大，在這天南地界，無論什麼地方，出現齊天宗的弟子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齊天宗的弟子，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會被奉為上賓。

可楚寒的面色依舊變了。

單這五人之中，就有兩人是他認識的。

五人中最左側站著一身材嬌小，面容清麗的女子，手持長劍，正是許久不見，他的朋友聶雲。

最右側那人，雖然年輕，站在那裡也並不出眾，但是那一雙眼中的平靜更是其餘幾人都比不了的，他出手時，招式也必然要比一般人要穩定強悍的多。

這個人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強大，聰慧，不可一世，無論站在那裡，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可他如今竟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一點連楚寒都想不到，以至於他第一眼看到，竟然沒有認出他來。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變弱了，恰恰相反，氣息內斂，懂得隱忍的他只會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可怕。

他正是柳正則。

可中間走著的那三人，氣息卻無不比他們兩人強悍。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無論他們來這裡做什麼，楚寒都不想管，他只期盼他們來這裡不是因為自己。

楚寒看到了他們，他們卻沒有看楚寒。

即便看到了，想必也認不出，因為現在的楚寒，和以往他們認識的那個楚寒，變化實在太大，也因為楚寒頭頂的兜帽幾乎將他的整張臉都遮住。

可就是如此，楚寒仍舊感覺到，聶雲往他這裡看了一眼。

他的感覺沒有錯。

聶雲正是往這裡看了一眼。

除了聶雲，誰也不知道這一眼代表著什麼，楚寒也看不出，畢竟那眼眸中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之後聶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這麼輕飄飄的隨著幾人離去了。

但就這麼輕飄飄的一眼，就讓楚寒心臟驟然一緊。

他站在原地一動沒動，直到五人消失在視野之中。

周圍的世界仍舊熱鬧嘈雜，五人的出現，雖然掀起了一縷波瀾，畢竟只如石子入水，頃刻間復又平靜。

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看不見，也感受不到那莫名其妙的殺氣，楚寒不說話，她的一心一意就全部放在了楚寒身上，所以她雖然看不見，卻仍舊輕易的感受到了楚寒的變化。

她說道：「發生了什麼？」

楚寒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沒有什麼，突然見到幾個厲害人物，覺得有些有趣。」

聽了這話，月沉思一瞬，低聲說道：「我雖不清楚，但世界那麼大，其中的厲害人物一定很多。」

「沒錯。」

「你也一定是其中之一。」月接著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自豪。

楚寒只有點頭。

可接下來，月的語氣變了，她說道：「如果是你，即便遇到同樣了不起的人，雖然也會認真對待，可未必真的放在眼裡，而如果是頂厲害的人物，周圍之人的反應也一定不會如此之小，所以，出現的人你一定認識。」

月的一雙眼睛雖看不見，可她用心在看，卻看得比常人還要清楚。

楚寒苦笑，說道：「你果然聰明過人，什麼都瞞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