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十分狗血
從宜城出發至宣城，一路雖然不乏有嫌活膩味的人送人頭，不過都是小小懲戒便識相了。
畢竟寧無妄一行人都十分兇狠殘暴，似乎凶名遠揚了，接近宣城時已經十分順利。
最後一站是卞城，直奔懷寧。
一路上雖說還算順利，但又似乎安靜得過於異常了。
或許是都在憋著大招，幾天來厲九卿的傷也好了不少，於是精力旺盛的他免不了又和月之顏吵架，當然，最後勝出的自然是月之顏無疑。
宋頌的蠱毒似乎沒再發作過，而寧無妄的內力也徹底恢復了，似乎以前突然被壓制只是她的錯覺。
不過，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於是寧無妄的人生目標就不止於治好宋頌了，還有……
「呵，俠士？」宋頌冷嗤，上下打量著她，態度輕慢，眼神鄙視，這讓寧無妄很是不滿。
「怎麼，我這資質還當不了大俠？」或許每個中二少年都有一個武俠夢，寧無妄也不例外。
現代她成為醫生，后做了法醫，其實都和幫助弱者有關。
或許成為法醫有很大因素是因為找出重要的人的死因，還他們一個公道，讓他們九泉之下安息，也讓自己消除愧疚感，或許是因為少年時風無情不經意說出的夢想，或許……
但她在這條道路上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現在……她想為自己而活。
「呵——」宋頌扭過頭，沒再說話。
「你……」見他如此她氣不過，「沒有夢想的鹹魚。」她冷哼，自己走在前面，將男人甩在身後。
人來人往的街市，他盯著她的背影，唇抿成直線，眼眸深深，幽幽地閃著溫軟。
一代俠士……
她曾許下的願望。
宋頌恍惚起來，直到街上嬉戲奔跑的小孩撞進他的懷裡，才驚醒了陷入回憶的他。
「略略略……」
「別跑！」
幾個小孩鬧做一團，撞到他啥也不說，做了個鬼臉便跑著離開了。
宋頌跟上衣角翻飛背影翩躚的少女，唇角牽起一抹柔軟的弧度。
下一秒卻見騎著快馬奔來的人差點撞上寧無妄，「小心——」
他瞳孔一縮，飛身掠去，將發愣的寧無妄抱進懷裡。
「笨蛋！」他緊緊抱著她，似要融進骨血里，那麼緊。
寧無妄感覺骨頭有些痛，她努力掙脫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宋頌……」
「你蠢嗎！發什麼呆，沒看見不長眼的撞上來嗎！」
「宋……」
「宋什麼宋，下次還敢不敢了？看來要系跟繩在你脖子上拴著走才行……」
「宋頌！你快把我勒死了！」這個混蛋，瘋了吧！
她推開他，想要罵人，卻見他臉色蒼白，驚魂甫定。
脫口而出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了，最後只能囁囁嚅嚅，「那個，我自己也武功，能躲開的……」多管閑事。
「哼！」宋頌冷哼，「要不是怕少一個跟班，你以為本王這麼緊張？」
寧無妄：……
「是，您老很缺跟班。」這傲嬌沒誰了。陰陽怪氣的脾氣哦，也不知道以後誰受得了。
今天似乎是什麼節日，宣城城內異常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綵，每個人都穿著光鮮亮麗，笑臉盈盈。
「老闆，今天是什麼節日啊，怎麼這麼熱鬧？」寧無妄在一個首飾攤前挑挑揀揀，問那個女老闆。
女老闆人很熱情，一邊介紹自己的首飾一邊解釋，「哎呦，公子好生俊俏呀，怎麼看著這麼面生，想必是外地人吧？今天不是什麼節日，而是城主的女兒拋繡球選親的大好日子，城主的女兒長得跟個天仙似的，城裡的男人外地的都趕來參加熱鬧，萬一運氣好被城主女兒選中，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輩子飛黃騰達咯！」
拋繡球？這劇情怎麼這麼像電視里的老套劇情？
「原來如此……」
「公子不去參加拋繡球選夫吧？看公子這麼俊俏，如果去參加肯定會被選上吧。」
「呵呵，我已有家室，若被家裡那個愛吃醋的母老虎知道了肯定要翻天。」她隨便找了個理由。
不知為何，她腦海里突然閃過宋頌怨氣衝天的凜冽表情。
「哈哈哈，公子可真是會心疼夫人，這年頭像公子這樣的人不多了啊，俺老伴幾十年了，還是那死樣子……」
老闆娘又開始長篇大論起來，數落著她老伴的「惡行」，越說越帶勁。
寧無妄不得不挑了件東西趕忙逃走，一回頭，便看見不遠處的宋頌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怪不得她剛才怎麼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呵呵——」她搖了搖手裡的簪子，「打聽消息。」
宋頌一把攬過她的腰肢，動作曖昧而親昵，「聽說公子已有家室，還是個愛吃醋的母老虎？」他挑起她的下巴，眸光瀲灧，盛著萬種風情。
「呃……呵呵……」寧無妄乾笑，心中卻忍不住腹誹，所以，這關他啥事！
「妄兒，本王怎麼不知道你還好這口呢？」他牽起她的手，十分溫柔。
「你……」
「給本王戴上。」他目光落在簪子上，涼涼的。
呃……
「快點。」見她不動，他再次催促。
這麼不要臉的嗎……
寧無妄只到他下巴，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得上，某人卻傲嬌的輕抬下巴，不肯屈尊俯就。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她惡狠狠地替他別了上去，雖然費力但最後還是插進了他的發間。
發簪只是普通的酥玉簪子，雕工不算精緻，裝飾簡樸，是一條肚子圓圓胖胖憨態可掬的錦鯉，鱗片線條很粗糙，用的硃砂點綴，猩紅色，不知硃砂怎麼浸潤的，好像和玉融合了，不分你我。
錦鯉的眼睛則是漆黑如墨的黑曜石點綴，整體看下來倒是設計不俗，寧無妄想起老闆娘的誇張介紹，貌似是別的國家淘來的，價錢不低，當時寧無妄也懶得砍價，便很爽快的出了銀子。
三十兩……
一個破簪子就要她三十兩……
寧無妄可心疼了，現在回過神來心還在滴血。
不過……
男人面若冠玉，星眸燦燦，五官長得極為俊美，三分邪氣七分英朗，氣質清冷，高不可攀，乍一看好像是仙人下凡，不識人間疾苦，不食鐘鳴鼎食，可熟悉的人才知道其腹黑傲嬌，手段有些殘忍狠厲。
白白胖胖的錦鯉簪子別在他冠而束起的墨發間，她以為會格格不入，卻意外地貼合，憨態可掬的錦鯉也多了幾分靈動可愛。
她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才讓她別了這個隨意的簪子，卻沒想到他幾十年後的人生里未曾捨棄過，即使他位極人臣，富可敵國，即使他已經位於萬萬人之上，坐擁萬里江山，即使……
如今，他們都還在年少模樣，此後經年如何光景，他視若珍寶，視為生命的仍未變。
他眉眼含笑，似邪似媚，薄唇顏色清淡，眉梢的深情讓人以為自己正被捧在手心裡一樣，細細端詳，認真撫摸，那情深模樣，增一分則膩，減一分則淡無味，恰到好處。
這個男人……該死的美。
而這副模樣她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一樣，寧無妄心中湧起奇怪的想法，剛要鬆手，他剛好低下頭，薄唇擦過她的額頭，寧無妄感覺被親過的地方燙燙的，心跳加速，有些奇怪。
他得意，笑得狡黠。
她心中躁鬱，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轉身就走。
宋頌摸著發間的廉價簪子，唇角笑意更邪肆了幾分。
這可是妄兒第一次送東西給他呢……
若被寧無妄聽到他的心裡話定是忍不住狠狠唾他一口。
什麼叫送，那是被逼的好么！
而全程看他們撒狗糧的老闆娘看得眼睛都直了，乖乖，原來那是公子家裡愛吃醋的母老虎……
這母老虎長相可真叫一個絕色啊，不過……
這個母老虎似乎……胸前平了點，個子壯了些……
兩人心情各異地往招親現場走去，寧無妄當然是想看熱鬧，而宋頌，則是陪她看熱鬧。
難得心情明媚，就讓她暫時高興高興。
另外三人（厲九卿和月之顏在吃上難得一致，林校尉則被宋頌安排保護他們——其實是他想和寧無妄單獨呆著而已）則不知逛到了哪裡，今天出城也趕不到卞城，於是他們決定明早再出發。
「聽說江小姐美若天仙，如仙女下凡，此生能見上一面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啊……」
「是啊，我姨媽的侄女的女婿的兒子在城主府當家丁，就遠遠見過江小姐一眼，說是仙女下凡真不為過，膚如凝脂，翦水眸瞳，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痒痒……」
「誰也沒見過江小姐真正面目，大概只有城主大人見過吧……」江小姐每日戴著面紗，甚少出府，所以平常人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她。
「聽說江小姐從小體弱多病，藥罐子泡大的，如今芳齡二十仍未治癒，情況還不容樂觀，每況愈下，看樣子……」男人慾言又止，周圍人聽了都唏噓不已。
天妒紅顏啊。
「所以城主大人才決定讓江小姐拋繡球招親，也是為了讓她體驗一番正常人嫁人生子的夢啊，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江小姐這樣子，唉，生兒育女怕是難啊。」
「雖然生兒育女不太可能，但是江小姐美若天仙沉如落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更何況還有城主大人的支持，將來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是啊是啊……」
寧無妄皺眉，看來絕大多數參加招親的人都目的不純啊……
也能理解，現代新聞里不就經常有所謂為了愛情開展爺孫戀的嗎。
有時候年齡不是問題，但這僅限於極少數人。
「妄兒，難道你真想娶個美嬌妻回去？」一旁的宋頌戳著她的額頭，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裡的骨扇。
寧無妄拍開他的手，「又不是橡皮，會戳壞的！」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喜歡動手動腳。
「我只是看看熱鬧，娶什麼娶，也得……」硬得起來吧。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可惜。」
宋頌笑意不達眼底，寧無妄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追問也沒有結果，索性不理他。
很快，寧無妄就知道了答案。
大家在烈日下等了許久均不見樓上有人出來，頓時焦急煩躁起來。
酒樓外，整條街都因為這場招親堵得水泄不通，從招親台往下看，都是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群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看熱鬧的不少，都是為了一睹美人風采，其餘的都是有目的而來的。
「怎麼還不出來啊……」
「是啊，熱死了，還來不來啊……」
「俺家裡還有小豬仔等著喂呢，還想著抱得美人歸幫俺喂小豬，誰知道等這麼久……」
「你個鄉巴佬還敢惦記江小姐，怎麼不回去抱你的豬仔做美夢，興許就能在夢裡抱得美人歸了……」有人忍不住吐槽起來。
「就是，鄉下佬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本少爺才是最適合江小姐的好嗎，乘龍快婿比喻的就是本少爺！」肚子大得跟懷了幾個月的胖男人手上戴著幾個翡翠戒指，腕上也是金鐲子，身上掛了一隊亮晶晶金燦燦的首飾，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在賣首飾呢。
「去你的，如果說這偌大宣城有誰配得上江小姐，那肯定是本少爺無疑了，算命的說了，本少爺天生旺妻命，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我陳大強的名號，本少爺娶的十七房姨太最後哪個不是生仔跟生豬似的，做生意都發到京城去了，江小姐跟了本少定能活蹦亂跳三年抱倆……」
眾人唏噓著，互相扯對方的檯子。
「大家安靜！」這時，樓上有人出來了。
有人認出來是城主府的管家，「我家小姐突然病發，今日招親取消，各位回去等消息，若是我家小姐病情好轉定會提前通知大家，煩請擇日再來。」
話落，激起民憤。
「什麼呀，擇日？莫不是在耍我們？」
「就是……俺好不容易丟下嗷嗷待哺的小豬仔呢……」餓壞了不知道一天會損失多少銀錢！
「唉，能怎麼辦，回去吧，只能等通知了，誰也沒料到江小姐突然病發啊，希望江小姐能挺過去吧……」
「這江小姐到底生啥病啊？」有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