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里正爺爺肯定得給你做主

哈，這孩子不錯，知道這劉家窩堡是他周長山說了算的。

不著急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周長山就道：「你怎麼沒去找皇甫戶長呢？」皇甫二牛護著林家三房的事兒在劉家窩堡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丫頭怎麼跑這來了？周長山心中一動，就擔心是個圈套。

林曉曉卻像是聽不懂似的，只實誠道：「村裡不是里正爺爺說了算嗎，二牛叔、二牛叔他……」林曉曉抹了一把眼睛，把眼睛就揉的更紅了一些，「二牛叔他是戶長，那也得聽里正爺爺的，我都聽我爹說了。」

周長山眼睛一亮，「這話是你爹跟你說的？」村裡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別看皇甫二牛護著林家三房，可也正是因為這個，林瑾那個讀書人可是跟皇甫戶長向來不大對付的。

哈，既然是這樣，那就不會是皇甫二牛的圈套了。

這樣一想，周長山就有點兒得意。你皇甫二牛不是能耐嗎，都要壓我一頭了，可這又怎麼樣呢？在村裡，我還是里正，大傢伙心裡都明白，里正就是比戶長大。現如今你天天護著的林家人遇到事兒了都得找自己，還是說明自己這個裡正有權威啊。

這樣一想，周長山就愈發的得意了。

「這個事兒呢，不管咋地，我是里正，肯定不能不管。」他示意林曉曉坐下，「你慢慢說，到底是咋回事兒，說清楚嘍，里正爺爺肯定得給你做主。」皇甫二牛不知道這事兒，他就必須給辦的漂漂亮亮的。

林曉曉當然知道周長山是什麼人，她今天之所以來找的是周長山而不是皇甫二牛，就是怕李氏回頭不認賬，說皇甫二牛護著自己。一切她都算計到了，不可能讓李氏再翻身。

林曉曉當即哭著把李氏要賣掉她的事兒添油加醋的說了，只把十兩銀子換成了二十兩，這是她跟楊旺、王婆子一早就商量好的。

「……我真是沒想到，我奶今天特意給我做了這麼一身紅裙子，說是我爹要回來了，看著喜慶，我是真沒想到啊，我奶竟然想賣了我，我都說了，我跟楚家定親了，楚家人家可是兩個秀才老爺的，這事兒鬧大了對我們劉家窩堡也不好看，我還說了，我們家要是缺錢，我能出去做工賺錢，求我奶別賣我……」

林曉曉說到這又開始捂著臉大哭，「里正爺爺，我是真沒想到啊，我奶因為上次我小姑姑挨了打，就懷恨在心，她不敢跟您和族老們討要說法，就要賣掉我，嗚嗚……里正爺爺您可要給我做主啊，咱們劉家窩堡就沒有賣兒賣女的，傳出去還以為我們都窮到要賣閨女活著，以後誰還敢跟咱們來往啊。」

林曉曉很清楚，周長山是個喜歡和稀泥的人，若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人家幹啥幫忙啊？只有這樣說，挑釁了他里正的權威，他才可能幫忙。

若不是為了真實，林曉曉就去鎮上買些東西過來了。可她一個被賣掉的姑娘，再帶著禮物上門顯然不合適，所以眼下只能靠著一張嘴。

顯然，周長山也是不甘寂寞的人。

「討要說法？」他冷笑一聲，「我和族老們的決定，她討要什麼說法？林欣那丫頭眼裡都沒有個長輩，我看還是上次打的輕了，竟然要賣兒賣女的，傳出去我這老臉往哪兒放？」

周長山萬萬沒有想到，這李氏的膽子竟然這樣大，敢賣掉林曉曉這個已經定親的孫女。一想到林曉曉跟楚家村那個最年輕的秀才定了親，周長山又是一陣后怕。這事兒要是真成了，只怕他們還真沒法跟楚家村交代，這李氏到底是怎麼想的？

「柳氏，你去請了族老們過來，還有那個李氏，讓她也過來。」周長山發火了，一個外嫁過來的繼室，李氏這是想要搞事情啊。

林曉曉垂著頭，低聲道：「里正爺爺，有一件事兒我得跟您說，我只跟您一個人說。」事到如今，有些事兒怕是不能是自己控制的了，林曉曉就把王婆子好心提醒她的事兒說了。「要不是王家嬸子提醒我，這一盒子的點心我就吃了，我奶給裡面下藥了。」她直接送出罪證，同時也是幫著王婆子澄清一下。

周長山點點頭，「那王婆子就是干這個的，總算她還有幾分良心。」他拍了拍那盒子，「孩子你放心，咱們村出了這樣的人，我肯定不能容她，這個事兒我肯定要給你一個說法。」

林曉曉就強忍著淚，「那就麻煩里正爺爺了，我肯定不能忘了您的好。」

里正和族老們都來了，皇甫一丁也陪著自家爹過來，進門的時候看到林曉曉，他還給林曉曉使了個眼色。

林曉曉就鬆了口氣，知道自家娘沒有被影響。

當楊旺出現在周家的院子里時，劉家窩堡的這些族老和里正們都是一怔，這人長得太凶了。

周長山想到林曉曉說的那個李氏要把她賣到大山裡一輩子不能翻身的時候，再看看眼前的楊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太猖狂了，簡直就是沒有人性，咋能做出這種沒有人性的事兒來。我們劉家窩堡絕對不能讓這種人長久，這樣的婦人，就是不能留。」人到齊了，周長山就開始大聲呵斥。

李氏剛剛走進院子就聽到這話，雙腿一打滑，好懸沒栽倒在地。

柳氏及時扶了她一把，「你可小心點兒。」知道這人竟然想要賣掉林曉曉，柳氏對她的語氣也不是多好。

李氏知道自己完了，可她還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繼承媳婦啊，你可要幫幫嬸子啊。」李氏這會兒也是真的怕了，那眼淚說下來就下來。「我也是為了家裡啊，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啊，繼承媳婦啊，你要知道啊，這一個女人管著一大家子有多難，你也知道我們家老爺子病了這麼多年，說是秀才的名聲好聽，實際上啥事兒也不頂用啊，這裡裡外外的事兒還不得我張羅嗎，我一個做後娘的，做多了是錯，人家說我別有用心；這做少了也是不對，說我當後娘的不上心，我這裡裡外外不是人啊，我也不圖意別的啥的，就想著老三考中了秀才，我也供出來一個秀才老爺，到時候這名聲啥的我也不在意，大傢伙都是知道我是啥樣的人就成……」

周長山只得了一個兒子叫做周繼承，也就是柳氏的丈夫，李氏這會兒拉著柳氏就說起了沒完。

「我也不是真心要賣掉那孩子的，你也知道那孩子是個傻子，她自己跟人走了，這孩子也不知道聽了誰瞎說的，就怪到我頭上了。」到了如今，李氏也不願意承認這件事兒，哪怕是楊旺就在她不遠處，她依然在辯解。「誰知道這在外面找了一個啥樣的人來，就胡說八道的，要是真把她賣到那深山溝里，還能讓她一個小丫頭跑出來咋地，這就是欺負我啊，我沒有娘家人幫襯著啊，我一個外面嫁過來的，可憐呦……」

李氏這人，向來知道怎麼抓住人心。「繼承媳婦啊，咱們都是外面嫁過來的，這做人家的媳婦，難啊。」她拉扯著柳氏的手，「嬸子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林家是個啥情況你也清楚，嬸子嫁過來的時候大郎都十幾歲了，二郎也懂事兒了，就老三是個奶娃娃啊，人家還當我是來搶他們家產的，看我那個眼神呦……不說了不說了，女人啊，就是難啊。」

李氏哭哭啼啼的博取同情，「現在鬧出這個事兒來，肯定要說是我不對。我現在當家，出啥事兒不得我擔著啊，這裡面我肯定有不對的地方，不然曉曉那丫頭不能這麼干，肯定是我這個當長輩的有做的不好的，我知道，那丫頭還記恨她小姑上次不小心推了她娘的事兒，她娘這不是好了嗎，她小姑也挨打了，要我說啊，這孩子咋氣性這麼大呢，一家人，一筆這寫不出兩個林字來，這孩子咋就趕盡殺絕的呢。」

巴拉巴拉，李氏這張嘴啊，真是比林欣的道行不知道深了多少，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柳氏還真就有些感同身受，她也是外面嫁進來的媳婦，別看她長得漂亮，是村裡最俊俏的小媳婦，正因為這個，周家也管的嚴，輕易不讓她出門。她的活動範圍就是在周家，男人常年在外面做工不咋回家，只她一個人伺候一個公公，還要避嫌，這一天天的一個人不是繡花就是發獃，都要待出毛病了。

「嬸子你說的是，咱們女人都不容易。」柳氏就嘆了口氣，「你放心，這要是冤枉了你，我公公肯定不能讓。」就有點兒開始懷疑了，難道林曉曉那丫頭真的在說謊？

這也不是不可能。

李氏眼睛就是一亮，她順手擼下自己手腕上的銀鐲子套在柳氏的手腕上。「瞧著你們這些年輕的媳婦啊，花兒骨朵似的好看，這東西你戴著就好看，比我這老么卡刺眼的戴著可順眼多了，瞧瞧，你這白白凈凈的，戴著這鐲子就是好看。」

柳氏下意識的就要拒絕，卻被李氏壓住了手。「孩子，嬸子跟你投緣，你要是不要，可不是瞧不起嬸子嗎。」李氏肉疼啊，那鐲子雖然樣子老舊了，可鐲子卻是真銀子的，就算是拿去賣掉也能賣上三四兩銀子的。

柳氏自然也看出這鐲子不是個小數目，她知道李氏這麼做的目的，左右自家公公就是里正，她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困難的。

「嬸子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屋裡給族老們倒點兒水。」柳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新鐲子，拍了拍李氏的手背。

李氏就鬆了口氣。「哎哎你去你去，我就在這站著就行。」她看似無意中的嘮叨一句，「孩子畢竟是有傻病的，腦子不好使喚也是有的，我不怪孩子。」這件事兒，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李氏可不想鬧大了，誰知道到時候楚家村的人知道了，事情會變成怎樣。

李氏認栽了，她不知道林曉曉是怎麼跑出來的，卻知道那死丫頭這一次要害死她了，下次一定要有完全的把握再賣掉她。

似的，李氏不但沒有打消主意，更加堅定了要賣掉林曉曉。

「嬸子就是個熱心腸。」柳氏說了一句，就提著茶壺進屋倒茶。給周長山倒茶的時候故意露出了手腕上的銀鐲子，還說了一句，「林家嬸子已經來了。」

周長山的目光就落在兒媳婦手腕那個鐲子上，點了點頭，「知道了。」柳氏就知道公公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族老們正在討論，「這事兒沒有這麼辦的，要我說這李氏就該休了，竟然賣孩子，咱們劉家窩堡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事兒了，咋地都餓不死，林家更是有秀才老爺的人家，她竟然賣孩子，這事兒說啥都不能這麼辦。」

周圍族老們點頭，「我看這個事兒就應該這樣，咱們村裡不能有這樣惡毒的婦人，不是自己親生的就要賣掉，沒有這麼個說法。」

大傢伙之前就商議著，要休了李氏。「就該這麼辦，不然大傢伙有樣學樣，都跟著學壞了，那後進門的媳婦還不得都欺負那些先頭的孩子，沒有這麼說的。」

林曉曉垂著頭站在角落裡，低眉順眼，嘴角卻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李氏，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周長山敲了敲桌子，眾人就是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周長山喜歡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這讓他很得意。特別是看到角落裡閉著眼睛的皇甫二牛，他臉上的得意就都掩飾不住。

哈，不是能耐嗎，這關鍵時候還不是得聽自己這個裡正的。

「這個事兒吧，我覺得吧，還是要問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兒的，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大傢伙說是不是啊？」他慢悠悠的開口，周圍的族老們一愣。

之前不是說的那麼肯定嗎，咋又變卦了似的？

眾人面面面相覷，就有那心思活泛的點頭，「是，不能聽一個人說，這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兒，得聽聽到底是咋回事兒。」

「是，肯定都得聽聽的，兩面都得聽聽。」有人附和。

一個人開了頭，大傢伙七嘴八舌的，就都說要聽聽到底咋回事兒，這會兒也沒有人嚷嚷要休掉李氏了。本來嗎，就不是自家的事兒，事關別人的家事，這會兒周長山的態度意味不明的，大傢伙就開始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