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
城隍廟人來人往顯得異常熱鬧，有些事物哪怕在滴水穿石的時間面前，它也總是保持最繁華的姿態，上海老城廂內的城隍廟和豫園，便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在這方圓不足1公里的地方，已經整整熱鬧了幾百年。
看著不少販賣郵票古幣的攤位，蕭逸不由猶豫了一下，在從趙魁那裡得知城隍廟有股票出售的消息之後，蕭逸雖然表面上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不過還是來到了這裡。
緊緊的握住兜里揣著的兩千元錢，蕭逸感覺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兩千元錢，在這個時候不能說是一筆小數目，更不少說為了這些錢，蕭逸的父親蕭建軍不知操勞了多少年，雖然蕭建軍把這筆錢交給了蕭逸，不過蕭逸實行心中計劃的時候，仍是免不了一陣忐忑。
「算了，先看看再說吧！」蕭逸看著不少錢票、古幣交易攤位，最終還是選擇了先打探一下。
雖然趙魁說城隍廟有股票的交易，不過在沒有打探好具體的行情之前，蕭逸的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打鼓。
慢慢的走到一個交易古幣攤位前，蕭逸不由駐足凝視，各種各樣的古幣票據多不勝數。
「小兄弟，相中了什麼，我給你介紹一下。」攤位前的一名中年人顯得很熱情，並沒有因為蕭逸樸素的穿著有所怠慢。
看到書本大小的各式股票，蕭逸沉聲問道：「能給我介紹一下這些股票嗎？」
中年人沒有想到蕭逸會對這些股票感興趣，一般前來城隍廟購買古幣和古董的人比較多，國債當然也是當時人們熱衷的一項票據交易，至於股票，則是很少有人問津。
中國改革初期，也就只有想法敢於和傳統體制叫板的人，才會對股票這個大多數人都不太了解的東西感興趣，像蕭逸這樣的年輕人，中年老闆還是第一次看見。
不過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在短暫的錯愕過後，中年老闆馬上就露出一絲笑意：「哈哈~~~我這裡的股票可是非常齊全，記名的和不記名的都有，而且咱們國家大多數的股份改制企業發行的股票我這裡也非常全，你看看這種，江蘇紡織廠的股票，票麵價值五元，如果你想買的話，我可以給你便宜點，十元就賣給你。」
聽了中年人的話，蕭逸不禁抬頭向著中年人的臉上看了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還是向中年人傳達出了不滿的意味。
「怎麼？嫌價錢高？這你就不懂了，聽說上海證券交易所馬上就會開始正式營業，說不定等到那時候，這家毛紡廠的股票就會在那裡交易，到時候這種股票很可能會賣到二十元，轉手可就賺翻了，要是你多買幾張的話，真的能發一筆小財。」中年人一臉誠懇向著蕭逸開導道。
沒有理會中年人所說的話，蕭逸在眾多擺在明面上的股票中自己看了起來，真正接觸到蕭逸才發現，趙魁所謂的票據黃牛黨也是魚龍混雜，明明沒有任何上市機會的股票，也一樣有著相對精美的印刷，放在世面上出售。
倒不是說這些股票是仿製品，只不過在證券交易所即將開業的時候，不少股份制企業為了多引進一些資金，通過非公開的渠道擅自發行的罷了！但是這些股票究竟能不能進入將要開業的上海證券交易所，恐怕就是這些改組成股份制企業的高層，都沒有任何的把握。
沒用多少時間，蕭逸就發現了自己尋找的目標，如果不是和趙魁有了詳細的探討，一般人還真的不好在三十多種股票當中選到擁有真實價值的東西。
看著飛樂音響淡藍色五十元面值的股票，蕭逸的心裡沒由來的一紅：「老闆，這個飛樂音響的股票怎麼賣？」蕭逸盡量讓自己的臉色保持平靜，對著中年人淡淡的問道。
原本中年人看到蕭逸沒有說話，以為蕭逸也就是看看，已經失去了在介紹的興趣，這時突然聽起蕭逸詢問飛樂音響，中年人看向蕭逸的眼神多了一絲鄭重，中年人略微猶豫一下：「雖然這張票的票麵價值是五十元，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話，必須要出七十元才行。」
聽了中年人的話，蕭逸又把手指指向印刷為綠色，表面價值為十元的申華電工：「這個票呢？」
看到蕭逸的所指，中年老闆突然笑道：「小夥子，沒有想到你還是行家啊？剛才倒是我小看了你。」
「行家我倒是談不上，只是對這方面感興趣罷了！老闆，現在你也不要和我繞彎子了，你就給我交待實價吧，我來之前也對股票交易的事情做了很充分的準備，你如果再不報實價的話，那我就只能換別人家了。」蕭逸緊盯著中年男人說道。
看到蕭逸略顯威迫的目光，在配合上蕭逸發紫還沒有完全消腫的臉，中年男人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尷尬，不過嘴上還是寸步不讓：「剛才你問的飛樂音響股票，已經是比較低的價位了，既然你對這行知道的比較清楚，你不會不知道飛樂音響很有可能會在即將開業的上海證券交易所交易吧。」
「既然你做生意這麼沒有誠意，那我只能換別人家了。」蕭逸沒有說多，直接作勢要邁步離開。
「先等等，做買賣本來就是討價還價，如果你看好飛樂音響的股票，不妨你也出一個價格，如果能讓我有點利潤，我賣給你也無妨。」看到蕭逸要走，中年人馬上叫住蕭逸。
蕭逸轉頭看了狡猾的中年人一眼：「四十八元怎麼樣？」
「什麼？四十八元，那根本就不可能，那可是比票面的價值還低，如果這個價錢賣給你，我豈不是直接就賠錢了？」中年人的臉色這時再也保持不住平靜，對著蕭逸急促的說道。
看到中年人有些氣急敗壞，蕭逸笑了笑：「老闆，據我所知，你們收著樣的股票本來就是低於票麵價值收購的吧，現在上海證券交易所開業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沒準是禍不是福，如果把股票集中買賣，到時候價格沒準會大跌也說不定，這個時候我給你的這個價錢就已經不少了。」
「小夥子，就算是你了解行情，這些股票低於票麵價值，我一樣不會賣給你，我們做生意，你總得讓我們掙點才對，如果一分錢掙不到，誰願意去冒那樣的風險啊！況且能在我這裡出售的股票大多都是不記名的股票，如果你想要的話，無疑會省去了很多轉讓的麻煩。」中年人這時候一臉的堅決，大有你不買就走的意思。
蕭逸雖然對股票的事情知道一些，不過對於這樣真正的紙質股票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聽了中年人的話，蕭逸不由仔細的看了一眼大多數股票的股東名稱，還真是向中年人所說，都是不記名的。
「老闆，你這裡有多少張申華電工的股票？」蕭逸對著中年人問道。
中年人看了一眼蕭逸，還是誠實的說道：「雖然我這裡股票的品種比較全，不過數量也不是很大，現在上海證券交易所開業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在事態還沒有特別明朗之前，誰敢過多的囤積這個東西啊，申華電工的股票是十元面值的，相對來說還好一點，我這裡應該能湊三十張。」
就是三十張十元面值的申華電工，也一樣要三百塊，這對一個票販子來說，就已經是不小的一個數額了，不過蕭逸聽了之後，卻顯得有些驚訝，本來蕭逸在了解了票販子的報價之後，都已經做好了買股票的打算，不過聽了中年人報出的股票數量，蕭逸這才發現，自已把買股票的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蕭逸表面上沒有露什麼聲色：「老闆，申華電工的股票如果十元就賣的話，我就買十張。」
聽了蕭逸的話，中年男人猶豫一下，過了一會才下定決心：「雖然掙不了多少錢，不過看在你買這麼多的份上，我就賣給你了。」中年男人平時干倒賣票據的聲音也接觸過不少人，一看蕭逸身上的衣著，也不像是有多少購買力的主，蕭逸能買十張面值為十元的申華電工股票，就已經很出乎中年男人的預料了。
接過蕭逸手中遞來的兩張五十元大鈔，中年漢子非常爽快的給蕭逸點了十張申華電工的股票，看到蕭逸把股票非常輕柔的放在兜里，沒有離去的樣子，中年人顯得有些疑惑：「怎麼？股票你也拿了，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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