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共戴天

她顫抖著手迅速搶了兩個靠中間的位置，一直到車子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私房菜門口，她才好像從那被上帝砸中了頭獎的激動心情中緩緩回過神來。

她下了車抬眼一看，竟然是那家名滿香港的「湘味軒」。

她心花怒放，踩在旋轉樓梯上去的時候腳步都覺得輕快了許多。

兩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落了座，在他的示意下，她毫不客氣地作主點了幾個湖南經典名菜。

她往窗看了看繁華的霓虹，興奮地問，「這是銅鑼灣的那家總店是么？我念了它好久了……一直都沒找到機會來……」

他微微一笑，「香港不過彈丸之地，中大過來的話就算是公交車換乘麻煩一些，最多一個小時也到了，怎麼不找時間過來？」

她吐吐舌頭，「湘菜啊！香港這邊的菜食都是偏甜淡的，一般人都不大能接受的。我認識的人當中沒幾個能吃辣的，我那個室友，算是我在這裡見過最能吃辣的了，但也對湘菜絲毫不感興趣。」她眼神烱烱地盯著他，「你對辣的接受程度如何？」

他聳聳肩，「一會兒你不就知道了？」

她遺憾地輕輕敲擊了一下桌子說，「剛剛那個沸騰魚應該點個重辣的！」

他便把旁邊擺著的辣油瓶子朝她面前推了推，「請不用客氣。」

她誇張地奪過來，打開蓋子深深地聞了一聞，「真的是家鄉的味道……」

他也誇張地問，「哇，你們是不是從出生起就在吃辣椒了？」

她大笑，「的確是。從我呱呱墜地起，就是喝著帶著辣味的母乳。我媽說，以至於後來換成奶粉時，若不往奶粉里加點兒辣椒面兒我都是不吃的。」

「你的童年莫非只有辣味，卻沒有其他的酸甜滋味？」

「只有辣怕什麼，最可怕的是沒有辣！你若像我這樣瘋狂地愛上了湖南的辣，就會覺得天下百味唯有一辣！」她豪爽地說。

「嘖嘖，竟然能有如此高的評價。那麼除了辣，你的童年難道就沒有留下別的印象深刻的事？」

她歪頭想了一想，「當然有啊，比如說小時候被水嗆過。」

他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揶揄道，「所以這才是你怎麼都學不會游泳的原因？」

「不許笑我！」她揮舞著雙手笑道，「仔細想來，可能還真是。好像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吧，有一次到外婆鄰居家裡玩，那戶人家是以賣魚為生的。我為了逗那些魚玩，不小心跌進了人家養魚的水缸里，嗆得快死過去才被表哥拉了出來。這件事給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不僅一直不敢下水，而且看到那些黑乎乎的魚就能立刻想起那粘滑稠膩的感覺。」

「怪不得你吃個沸騰魚要重辣！敢情是你和它們從小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哈哈，那是！無論怎麼把它們吞吃入腹，都無法消除我心頭之恨……」

兩人笑了一陣，他又問，「既然怕水，又怎麼敢選游泳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