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密涅瓦機關

阿爾-維希和路德在那個教士的帶領下，穿過教堂內部的長長走廊，步入空曠安靜的告解大廳。

這是專門給信徒告解的地方，一座座紅漆色的木質懺悔室倚牆而立。

它們彼此相隔著一段距離，想必是為了保證私密性。

路德仰頭望著高高的穹頂，交錯複雜的構架彷彿脊樑般，支撐起繪有精緻畫像的教堂尖塔。

在他腳下是布滿對稱圖案的大理石地面，放眼看去，巨大的空間感撲面而來，讓人下意識感覺自身的渺小。

「維希先生，好久不見。」

一位穿著教士黑袍的老人走過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告解大廳。

「伊文斯主教，願天父的光輝，永遠籠罩著你。」

阿爾-維希嚴肅的臉龐，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顯而易見，他和這位本地教會的主教，是熟人。

「感覺這個主教，有點兒像白袍劍聖甘道夫。」

路德悄悄地觀察著伊文斯主教。

對方身材高大，比起六英尺（182cm）左右的阿爾叔叔，還要高出半個頭。

結實的臂膀，魁梧的軀體，把寬鬆的黑色教袍撐得緊繃。

比起受人尊敬的主教，這位老人更像是一個強壯的拳擊手。

儘管兩鬢斑白，臉上滿是皺紋，但卻精神矍鑠，沒有一絲衰老、腐朽的氣息。

路德毫不懷疑，假如這位主教大人發現他是原罪教會的聖子，恐怕當場就能錘爆自己的狗頭。

那畫面光是想想，都會覺得血腥、暴力！

「這個孩子是？」

伊文斯主教注意到了路德的視線，笑道：「我記得維希先生，似乎是一個獨身主義者。」

「哈哈，伊文斯主教你還是這麼幽默。路德是我的侄子，他最近遇上了一些問題，需要天父的慈愛和指引，來拯救這隻迷途的可憐羔羊。」

阿爾-維希沉聲說道。

保持笑容的伊文斯主教，眉頭微微皺起。

看向路德的目光，立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明白了。維希先生，你稍微在這裡等候片刻，我帶這個孩子去接受天父的洗禮。」

伊文斯主教看向忐忑不安的路德，輕聲道：「來吧，孩子，跟我走。」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絲凝重，那襲寬大的教袍微微擺動，直接走進了懺悔室。

路德看了一眼旁邊的阿爾叔叔，臉上表現出不安的神情。

「放心吧，路德。把這當成一場考試好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阿爾-維希擠出笑容。

路德點頭，默默無言，轉身走向懺悔室。

「準備好了么，孩子？」

「准，準備好了……」

路德的話音還未落地，就感到一股劇烈的失重感。

懺悔室像是失控的電梯一樣，猛然下墜！

滋滋滋！

伴隨著鋼鐵摩擦的刺耳聲音，一溜兒火花綻放又熄滅。

「還真是刺激的體驗。」

路德感覺像坐過山車一樣。

快速的下墜，嘶吼的風聲和籠罩一切的黑暗，這些只維持了幾十秒的時間。

懺悔室宛若飛馳在鐵軌上的火車，逐漸放緩速度，直至停下。

「到了，孩子。」

伊文斯主教寬厚的聲音，悄然響起。

「主教大人，我們還在教堂嗎？」

路德推開懺悔室的木門，喧鬧的人聲湧入過來。

寬闊的大廳，川流的人潮，感覺像來到了候車大廳。

路德抬眼望去，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頭戴冠冕，手持雷光長矛，渾身沐浴著金色光輝。

威嚴隆重！

猶如天神！

路德直視那座雕像的瞬間，眉心便像是被火燙著一樣，泛起劇烈的灼燒感。

彷彿有一塊燒紅的烙鐵，用力地抵在額頭上。

【你直視了『原初之子亞當』，職業『原罪教徒』受到壓制，進入沉默狀態】

【你的「原罪聖子」稱號，將暫時被剝奪】

【……】

視網膜上浮現出一行行的信息。

路德立即低下頭，不敢再看。

這座雕像是還未墮落之前的聖子亞當。

祂是天父所創造出來的原初之子，也是伊甸園的管理者。

據說這位聖靈的身體里，流淌著神性濃郁的黃金之血，遠遠強出那些白銀血脈、青銅血脈的天父選民。

後來不知為何，祂卻被天父驅逐，淪為原罪教會信奉的「墮落聖子」。

「我們在教堂的下方。這裡是教會最真實的一面，每個州市冠以『聖』字的教堂，都會有一座『密涅瓦機關』。」

伊文斯主教沒有隱瞞，毫不諱言的說出屬於教會內部流通的機密消息。

他看得出路德是個初階的超凡者。

身為「清道夫」阿爾-維希的侄子，如果這個孩子沒有問題，成功通過意志檢定。

那麼肯定會被吸收到執法者機構，或是成為「清道夫」的預備成員。

但要是路德被判定受到了原罪教會的「污染」，那麼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得到太陽。

所以無論知不知道這些信息，都沒什麼關係。

密涅瓦機關？

路德聽過這個名字。

它是北大陸教會的技術核心部門，以六翼貓頭鷹作為徽章，日後製造了傳說中的「七大天使」——那是七個唯一性的隱藏職業。

「密涅瓦」這個詞，在古巴爾幹神話里，是智慧女神。

因此用來形容技術機關，自然再合適不過。

這座位於聖伯德教堂下方的「密涅瓦機關」，沒有莊嚴沉重的肅穆氣氛。

寬闊的大廳里，走動著許多穿著黑白兩色教袍的男男女女。

他們有的腳步匆匆，有的低頭思考。

除了經過矗立於正中央的那座巨大雕像時，會稍作停留，在胸口虔誠劃上一個十字，其餘的任何事似乎都不值得關注。

「可惜職業被壓制了，不然可以扔個偵測術看看。」

路德跟著大步前行的伊文斯主教，遺憾的想道。

這些應該都是屬於教會內部的文職人員，專門負責技術研發。

雖然讓信仰偉大天父的虔誠教士攀科技樹，這種事聽上去有些違和。

但事實就是如此，越接近真理之門，越不會去懷疑神靈。

科學和神學，在這個世界同為一體，並不衝突。

「進去吧，坐在那張椅子上，稍後我們會給你進行意志檢定。」

伊文斯主教帶著路德，一路深入密涅瓦機關的內部區域。

穿過一條走廊，乘坐電梯，直至來到一個像是審訊室的狹小房間。

路德依照伊文斯主教說得那樣，坐在冰涼的金屬椅子上，等待意志檢定的到來。

「職業和稱號都被剝奪了，任你怎麼測試，都不可能得到正確的結果。」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本來是準備利用「堅信真理」的固有狀態，豁免陣營判定。

至於之後的靈性力量測試，也有合適的辦法安全度過——玩家在欺騙不同陣營的NPC上，向來有著充足的經驗。

可沒想到，直視「原創之子亞當」的雕像，竟然讓路德的個人職業和稱號都被暫時壓制、剝奪。

這簡直……

太棒了！

這下子，任憑教會的意志檢定如何先進有效，都不可能得到真實的結果。

「讚美你！偉大的天父！」

坐在椅子上的路德，毫不虔誠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