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物（新）

葉簡這人，全身沒啥優點，但他的心性，在大學以前是出了名的好。

別人學習時，他在學習，別人打球時，他在學習，別人休息時，他還在學習。

別人罵他，他會笑笑。別人誤會他，他會認真地和對方說理。別人打他……好吧，葉簡脾氣太好，雖然有點內嚮導致沒幾個朋友，但人生這19年以來，除了自己爸媽，還真沒人打過他。

葉簡覺得，交朋友不用強求，一切隨緣就好。

正是有著這種心態，所以此時的葉簡哪怕懷疑趙光傑對他有所企圖，也仍是耐著性子在包廂里坐了下來。

主要原因還是，這裡的菜確實不錯。比起一樓的大鍋飯，二樓是菜是單燒的，請來的廚子也絕非樓下的那些路邊攤販可比，是那種「就算拿到星級酒店去也能站穩腳跟」的級別。

可惜的是，還沒吃上幾口，麻煩就來了。

「滿了？我之前不是預訂過了？什麼，超過一小時沒來就取消預訂？你知道我是誰嗎，連我的預訂都敢取消？」

那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推開了葉簡所在的包廂門。

葉簡抬頭一看，巧了，又是個同班同學，李浩。

李浩看清包廂內的倆人後，也是一愣。

「趙光傑，還有，你是葉簡吧，這麼巧？」

趙光傑抬起頭，微笑著說道：「是好巧，李浩，要不一起？」

「這……」李浩略帶忌憚地看了他一眼，道，「不了，這本來是我預訂的包廂，不過既然是你，那我就去外面吃好了。」

「行，一會聊。」

李浩帶上門。

門外隱隱有聲音傳來。

「浩哥，裡面都誰啊？」

「趙光傑和葉簡。」

「他們倆人怎麼會走到一起了？」

「就是，8.5的廢物也配和11.5的天才一起吃飯？」

「閉嘴，去點菜！」

包廂內。

葉簡若無其事地將一塊紅燒肉夾入嘴裡，味如嚼蠟。

趙光傑搖搖頭，站起身幫葉簡加滿飲料。

葉簡說道：「趙光傑，謝謝你請我吃飯。如果不介意，我想問一句，你的因值真有11.5？」

「那還有假？」趙光傑隨口應道。

「那為何……」

「為何請你吃飯？笑話，我趙光傑想請誰吃飯還需要經過誰的同意？葉簡，我倆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我覺得吧，你這人挺好，脾氣跟我不犯沖，所以才想著跟你交個朋友。怎麼，嫌我太耀眼，還是覺得自己不夠格？」

葉簡沉默。

其實趙光傑說得沒錯，倆人差距實在太大。不僅是趙光傑太耀眼，同時也是因為葉簡不夠格。

但，這能成為交朋友的理由？

葉簡覺得，雖然自己一無是處，但如果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別人又怎麼會拿正眼看自己？

想通這點后，葉簡曬然一笑，道：「我是怕擋了你的光芒。」

「哦？」趙光傑抬起頭，進入包廂后第一次認真看了葉簡一眼，道，「難不成你認為自己是片烏雲？」

「如果能擋住太陽，縱然當片烏雲又如何？」

趙光傑再次重新審視自己這位新交的朋友。實力弱小但不卑微，被人小瞧但不自卑，一直失敗卻不放棄。

這是個內心強大的人，也是他趙光傑欣賞的人。

「行了，不說這些。來，以茶代酒，咱兄弟倆走個。」

葉簡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兄弟……嗎……」

……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趙光傑一反常態地出現在了操場上，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來炫耀因值的。

當代的體育課，雖然還沿用著老的課程名字，但實質教學內容卻早已和上世紀的傳統體育課完全不一樣了。

什麼跑步、跳遠、籃球、足球，都是過去時了，現在的體育課，只有一項內容，那就是人體潛力訓練。

讓一群細皮嫩肉、嬌生慣養的大學新生們，頂著烈日驕陽在操場上慢跑十圈這算是新生待遇。隨著課程的推進，訓練強度也會越來越大，等到了大二，學生們就會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這是為了壓榨學生的人體潛力，盡一切可能幫助他們提高因值。

因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除了現有的科技手段，還可以通過強化訓練來提升。當然，訓練提升速度緩慢，且成效並不顯著，但哪怕只有0.1的提升值，學校就不會放棄，學生們也都不會放棄。

放棄的人，從此將被進化大潮所拋棄，永遠無緣一睹宇宙的神秘和神奇。

葉簡認認真真地做著每項訓練，除了課程規定的十圈長跑，他甚至已經開始主動做起「負重深蹲」、「負重蛙跳」、「變速折返跑」等高級課程了。

雖然只是最基礎的訓練，也不可能幫助他在畢業后找份體面的工作，但葉簡還是堅持了下來。

然而，這世上有種人，自己不努力，也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裝努力。

這種人，要麼是不需要訓練的天才，要麼就是訓練也沒用的廢材。

很顯然，李浩屬於前者，而葉簡，則是前者眼中的後者。

此時的葉簡正在背著一袋二十斤重的沙包，做著深蹲。

突然感到肩上一輕，抬頭看去，李浩正對著他笑。

葉簡皺皺眉頭，站了起來，伸手要去拿沙包。

李浩將沙包一扔，說道：「葉簡，就算你再努力，也不過是從8.5的廢材變成8.6的蠢材罷了，既然如此，為何不像那邊的幾位同學那樣，乖乖坐那反思人生呢？」

葉簡平靜地說道：「我的命運只能由我掌握，別人無權干涉。」

說罷，彎腰去撿沙包。

這時，一口痰吐在了沙包上。

葉簡手上一頓，隨後還是舉起了沙包，放在自己肩上，繼續做起了深蹲。

任由那口痰沾在自己衣服上。

李浩眼中露出鄙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當然不可能去肆意侮辱同學，見好就收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剛轉身，李浩卻是一愣，趙光傑正站在他身後，淡漠地看著他。

「趙光傑……」

「走開，你擋著我視線了。」

李浩臉上怒氣一閃而過，沉聲道：「趙光傑，雖然你的因值高達11.5，但本校似乎還有個人的因值比你更高，你也算不上是第一天才，真要為了一個廢物與我結仇？」

「結仇？」趙光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11點都沒到的廢物，也配與我結仇？」

「你！」李浩雙拳緊握，眼看就要爆發。

但他還是忍住了。先不說能不能打贏趙光傑，就算能贏，當著老師的面打架，說不定就要落個處分。

雖然李浩的爸爸在33號生化基地工作，還是某個項目的負責人，但李浩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請老爸出手擺平。真要是那樣，回家搞不好會被打斷腿。

倆人像鬥氣的公雞般，眼對眼鼻貼鼻地站著，周圍同學紛紛投過來關注的眼神，就連體育老師，也準備好勸架了。

這時，李浩氣勢一松，退後一步，臉色陰沉地說道：「趙光傑，你可別得意！下周就是生化實習課，第一次進生化基地時，每個人都有一次提升因值的機會，說不定等到出來，你就要掉到全校第三了！」

李浩這話說得沒錯，因值除了通過科技手段和體能訓練獲得提升，還能在特殊情況下進行提升。其中，第一次進入生化基地內的測試空間，每個人都會獲得自己的機緣，只要通過測試，最終將能獲得最少0.1最多1點的因值提升。

李浩的因值是10.6，趙光傑則為11.5。

據李浩所知，趙光傑在進入大學前就進過一次測試空間，也就是說，下周再進去，將不會有任何提升，除非期間他又有其他機遇，否則因值將固定在11.5。而李浩，則是從來沒進過測試空間，哪怕他老爸是在生化基地工作，也不能違反條例在他上大學前就將他弄到測試空間里開小灶。

換句話說，下周的生化實習課結束后，李浩如果運氣夠好，獲得了滿值的提升，那麼他的因值就將達到11.6，剛剛壓制趙光傑一頭。

屆時，南理大第二因值就將是李浩，而趙光傑將永遠被他壓在身下。

一想到這，李浩就覺得心情稍微好了點，放棄了繼續較勁的心思，走了開來。

趙光傑聳聳肩，無所謂地向前走幾步，蹲了下來。

這裡，葉簡還在繼續做著深蹲，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如何，被人看不起的感覺？」

「呼……他看不起的是他的自信，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呼……」

趙光傑似乎沒聽出話中的一語雙關，而是說道：「知道嗎，李浩仗著自己有個在生化基地工作的老爸，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老是覺得他只要去過一次測試空間，因值就能壓過我了，真是可笑。」

葉簡沒有說話，繼續做著深蹲。

趙光傑自顧自說著：「做人啊，就得低調。就像我，我爸是33號生化基地負責人，我有告訴過誰嗎？」

葉簡雙手一松，差點沒將沙包丟地上。

斜了趙光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所以，在你眼裡我就不是人咯？」

「哪能啊，你不是一般人，兄弟！」

趙光傑拍了拍葉簡的肩，隨後將一個東西塞入他上衣口袋，說道：「至少下周過後，你就不是一般人了。」

說罷，起身走開了。

葉簡本能地扔下沙包，往兜里一掏。

一顆散發著黝黑光芒的小圓球出現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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