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余笙,是不是很羨慕?
那一年,她只有十四歲,隨著蘇沁在鄉下住了好幾年。
因為生病落下後遺症說話不暢,平日里經常被學校的同學欺負。
有一次放學后她又被學校的男生搶了書包,作業本也被撕了,她心情不好,怕回家蘇沁看到她這樣狼狽會傷心,就一個人去了河邊。
她在河邊一直坐到了天黑,準備回家時,卻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有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忽然在河邊停了下來,然後車上下來的兩人抬著一樣東西,直接從河堤上扔了下去。
然後,很快那些人就開車離開了。
躲在暗處的余笙悄悄翻過河堤的圍欄,借著水面浮動的月光看清楚。
那被拋下來的不是物件,竟是個人!
她費盡了力氣把他從水裡拖到岸邊,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他濕透的身上,然後用衣袖沾著河水把那人面上血漬拂去,方才看清楚,他竟是個十分年輕好看的男人。
他傷的很厲害,面上額上幾處擦傷,肩背上亦是傷痕斑駁。
余笙看到他左肩上一粒鮮紅的小痣,月色下,清晰無比。
他雖然暈厥過去,熟睡中卻仍是痛楚的呻.吟不斷。
余笙見他口唇乾裂出血,忙從書包里翻出自己的水壺,喂他喝了半杯水。
他似是有短暫的清醒,在她喂水給他時,彷彿睜眼看了看她,但很快又陷入昏厥。
余笙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雖然不放心,卻還是不得不把他留在這裡,自己跑去附近的電話亭報警。
可等她氣喘吁吁再折轉回來時,河邊卻已經停了好幾輛車子還有好幾個醫生和護士。
她躲在人群后,看到那些人把他小心的抬上車離開。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悵然若失。
那些人走後,她又翻過圍欄去到河邊,在救起他的地方坐了很久。
離開的時候,卻無意撿到了一張染著血的名片,那名片上寫著三個燙金小字——蕭定勛。
她仔細的收好了這張名片,也記牢了這個名字。
再後來,她其實還見過他一次。
蕭家愛做慈善,也許是為了給這唯一的獨苗長公子積福,常常一擲千金的捐助山區學校和貧困學生。
她排在長長的隊伍里,等著接受那些募捐。
他被眾人簇擁著站在很遠的地方,她一眼認出了他。
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生命里有這樣一個人了。
再再後來,也只能在電視上,雜誌上,看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
直到今日,她竟會來到蕭家,竟會,和他有了那樣密切的一層關係。
余笙又輕輕的撫了撫那張夾在日記本中的名片,方才戀戀不捨的合上日記,閉目睡去。
翌日清晨。
她早早起床去廚房幫忙,蕭定勛和余瀟瀟下樓吃早餐時,不知是余笙錯覺還是怎樣,總覺得余瀟瀟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
果不其然,蕭定勛出門之後,余瀟瀟立時讓人把她叫了上來。
「昨晚你給定勛煮的醒酒湯?」
余瀟瀟歪坐在沙發上,冷冷望著余笙。
余笙輕輕點了點頭。
余瀟瀟冷笑一聲,站起身,走到余笙跟前,一把扯掉了她面上巾帕,將她推到鏡子前:「你也不瞧瞧你如今什麼樣兒,就憑你,也想勾搭定勛?」
余瀟瀟掐住她的臉,逼她看向鏡中。
她面上長了大片紅色可怖的疹子,看起來著實攝人醜陋。
而余瀟瀟,在她此時的對比下,越發貌美如花。
「余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你以為那天晚上你替我和定勛睡了,你就能飛上高枝兒了?
我告訴你余笙,這輩子我都要把你踩在腳底下,讓你看著我這個堂堂的余家大小姐,是多麼的金尊玉貴!」
余瀟瀟厭惡的甩開手,指了指一邊的衣帽間:「給我跪在裡面,什麼時候我讓你起來,你才能起來!」
余笙咬緊了嘴唇看向她,余瀟瀟不屑一笑:「不服氣嗎?有什麼用呢余笙,你媽的命在我媽手裡捏著呢,你啊,就乖乖受著吧。」
她說著,隨手拿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林媽,吩咐下去,蘇沁那個老賤人那裡三天不許送一口吃的,只准給她一碗水。」
余笙的眼圈一點一點紅了起來,她可以挨打受罰,可她捨不得蘇沁受罪。
「我,我跪……」余笙緩緩跪了下來,緊緊掐住了手心,「別,別為難,為難她……」
余瀟瀟俯身,在她臉上拍了拍,輕笑道:「阿笙,你做了錯事,蘇沁就得受罰,這是給你的教訓!滾進去跪著吧。」
余笙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入衣帽間,緩緩跪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忍著,余笙,你吃的苦,你受的罪,和母親比起來算什麼呢?
早晚有一天,她會救出母親,帶著她離開余家!
快中午的時候,蕭定勛回來了。
余笙跪在衣帽間內,聽到余瀟瀟嬌媚輕笑的聲音和蕭定勛好聽的說話聲。
少頃,衣帽間的門打開。
余瀟瀟閃身走進來,從抽屜里取出乾淨的男士內褲,又拿了一套襯衫長褲。
余笙雙腿痛的難耐,卻咬牙死忍著。
她知道,依著余瀟瀟的性子,只要她跪的不端正,她立時就會抓住錯處再去整治母親。
余瀟瀟手裡勾著那條男士內褲,在余笙面前晃了晃,低聲道:
「余笙……是不是很羨慕?定勛這樣優秀帥氣的男人,卻是我余瀟瀟的准老公,每天晚上,我都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你看,就連他去洗澡,也是我這個准妻子給他準備內衣和衣服呢。」
余笙垂著長睫,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余瀟瀟這些話也沒能引起她什麼情緒變化。
余瀟瀟瞧著木頭人一樣的余笙,也覺得沒意思,扭身出了衣帽間。
「定勛,我幫你擦背吧……」
隔著一扇門,余笙聽到余瀟瀟的聲音柔媚的幾乎能滴出水來,余笙心頭刺痛,緩緩閉了眼。
門外漸漸安靜下來,又過了約莫半小時,余笙聽到外面又有了響動。
「定勛,我幫你吹頭髮吧。」余瀟瀟在蕭定勛面前倒是溫柔體貼至極,半點的囂張跋扈都沒有。
吹風機的聲音停了之後,余笙聽到外面隱約傳進來女人細微的聲音,「定勛……我們去那邊……」
余笙眼底的一抹水色,終究還是緩緩的落了下來。
余笙能想象出房間內會是怎樣的畫面,她抬手將眼角的淚痕抹去。
這短短二十一年失去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似乎再添上他一個,也算不得什麼。
「砰……」
余笙忽然聽到屋內有什麼東西被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