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美一人如清揚(5)
「玉清,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做的?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莊主?」玉傾城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青。任鳳簫在那些鋪子做了什麼他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只是沒想到居然背後還是有玉清的一份力,想想晚上就會來到的晉南,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你讓我如何對晉公子交代?明裡一套暗裡一套?背地裡勾結他的對手?」
「屬下不敢!求莊主恕罪。」玉清有些絕望地伏在地上。任他與玉傾城是怎樣的好友,這關係到山莊利益的事情,他還不敢挑戰。
玉傾城勉力壓下胸口那口氣去,再次問他:「你最近是不是見過任鳳簫?」
玉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半晌,才聽得他緩緩地吐了一個字:「是……」
「玉清,你還不如不告訴我。」玉傾城嘆了一口氣道。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這樣糾結。
玉清拜下去,沉靜地道:「晉公子已經察覺了這件事,屬下不能什麼都不說。屬下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
玉傾城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他只是說:「你先回去,這件事,等晉公子到了再說吧。」
「莊主!」玉清激動地抬起頭來看著他,「莊主,若晉公子因此遷怒玉泉山莊,遷怒莊主您,屬下……」
「玉清,你若只是玉泉山莊的管家,我便不會多管,但你是玉清。同樣,如果你只把我當做莊主,你便自己去領刑吧。」玉傾城一雙淡而疏離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玉清看,他說話的語氣並不十分激動,但是玉清卻很清楚地聽出來,他在生氣。對於玉傾城而言,玉清從來不只是一位管家,一個謀士,而是他的好友,是從小一起到大的好友。玉清不能說不感動,他磕下一頭,站起來,重新坐到了玉傾城旁邊。
玉傾城重新拿起碗筷來,卻不急著吃飯,而是盯著眼前的桌子,輕而篤定地告訴玉清:「我知你是為了我,也知道你從來不會有他心。你放心,我自然會護著你。」
「晉先生」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因為天色不早了,所以這天晚上玉傾城只是設宴款待了他,並沒有商談什麼事情。
是夜,晉先生與侍女兩人在屋中,夜色已深,但他仍然沒有睡意。晉先生正是夜夙尤在堯山偶遇的男子晉南,夜夙尤說一定會再見的,但她想不到,她與他居然有同樣的目的地。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侍女詩音在旁邊勸道。
晉南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天空,聽到詩音的話,他才轉回頭來,看似不在意地問道:「詩音,今天看到的事情,你怎麼覺得?」
詩音神色肅穆,半晌才說:「奴婢以為,玉莊主沒有做這些的理由。」
晉南點了點頭,說:「是啊,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可事實偏偏如此,我也只能看看明日,傾城會怎麼向我解釋此事了。」
詩音點了點頭,她自然不會有什麼疑義,畢竟她從小長在公子身邊,向來是聽從公子的命令,唯其命是從的。
晉南站在窗邊,腦內梳理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末了又想起來幾天前偶遇的女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那樣張揚的女子,剛從死裡逃生,卻一點都沒有驚懼,面對他的懷疑也不惱怒,永遠都是一副笑眯眯,興緻勃勃的樣子,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她的心情。這樣的女子,又會為什麼樣的人而喜而悲?
晉南想著,原本微微勾起的唇角便漸漸綻開,露出了一個純粹而燦爛的微笑。旁邊的詩音看著,心裡禁不住納罕,公子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笑容了,純粹,不摻著算計,發自內心的笑。
「公子可是想到什麼了?」詩音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晉南這才察覺到自己走神了,收回目光來,便又是那個淡淡地笑著,優雅華貴的公子。
「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晉南輕嘆了一聲,轉身回了卧房。
次日清晨,詩音早早地去敲門,晉南早已醒來,她便是服侍著他凈面,穿戴好衣服,玉泉山莊的人就來請他去吃早膳了。
早膳過後,晉南便和玉傾城去了熙櫻堂,準備議事。
清了閑雜人等后,堂內便只剩下了四個人,晉南,玉傾城,詩音還有玉清。晉南端起茶來,湊近喝茶的時候卻抬眸看了一眼玉傾城。玉傾城未見緊張的神色,擱在桌子上的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卻捏在一起輕輕搓著。
「好茶。」放下茶,晉南笑道。
玉傾城亦笑了笑,說:「這是今年春新採的玉露清。」
晉南點了點頭,將茶盞擱到了桌子上,茶盞與桌子的輕微碰撞聲,晉南看到玉清的眸光閃了一下。
「說正事吧。」晉南終於說,玉清聽晉南說到了正事上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是。公子此來可是有什麼吩咐?」玉傾城的手也是霎時忍不住虛握成拳,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晉南拿起摺扇來,輕輕敲擊手掌,沉吟道:「我來的時候,在永寧境內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何事?」玉傾城順著他的話頭說道。
晉南輕笑,說:「城中有一藥鋪,名叫裴記藥鋪,不知玉莊主可曾聽說過?」
玉傾城搖頭輕笑:「永寧城中的藥鋪太多了,我也不能一一記得。怎麼?這間藥鋪有什麼問題嗎?」
晉南聞言垂眸輕笑著,半晌才突然抬眸,溫柔中含著幾分凌厲,釘向了玉傾城:「可我怎麼聽說,這間藥鋪,是玉泉山莊名下的?但是更有趣的是,這間店的店主,是任鳳簫。」
玉傾城聽到任鳳簫,心裡一陣凜然,沉默一會兒,才說:「我……知道。」
晉南的眼睛眯成了一個危險的弧度,唇角卻勾得更厲害,他問:「哦?」
玉傾城輕輕扭頭瞥了一眼玉清的位置,便道:「我早一年前,與任鳳簫曾有過接觸。」
晉南臉上的笑意開始漸漸退去,玉傾城的手已經禁不住握成了拳,晉南說:「玉莊主應該知道,任鳳簫是大公子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