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美一人如清揚(1)
晉國永寧的玉泉山莊,在三大武學世家中算是最亦正亦邪的一家了,大抵是玉家歷任家主的性格使然,玉家向來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不過雖然玉泉山莊正邪難辨,但是他的景色的確是三大世家中最好的了。玉泉山莊緊挨著皇家的避暑山莊,亦是冬暖夏涼,空氣濕潤,四季鮮花不斷。
從秋瓷徹到玉泉山莊並不算近,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取道王域祈州,一條是取道雲國青州。取道青州主要走水路,而取道王域則是翻越山頭與密林,水路雖遠但是一路暢通好走,是以向來少有人選擇走祈州的密林。不過夜夙尤自然不是那尋常人,她便是特意選了這條路走。
此時正是晌午時分,密林中的一棵樹上,夜夙尤正倚著粗壯可以乘人的枝幹昏昏欲睡,嫣紅的衣帶垂到樹下,被風吹的亂舞。
一道銀影悄然靠近,無聲無息地落到了那棵樹上。來人正是蕭風眠,他本想和夜夙尤一同往玉泉山莊去,然而夜夙尤居然第二天就偷偷出發往祈州去了。蕭風眠趕快追上去,仍然是追到了祈州境內才找到她。
居然在樹上睡覺?還睡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個女人真是……絲毫不知道儀態是什麼東西嗎?蕭風眠心裡念叨著,悄悄湊過去想看清她。
夜夙尤倚樹而眠,閉著眼睛的她看起來比平時的樣子少了一分嘲諷,多了一些慵懶的氣質,不過還是那副天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蕭風眠笑了笑,伸手想推醒她,卻不料手還沒碰上夜夙尤,就看到她本來緊緊閉著的眼突然睜開,帶著凌厲的光射向了她。幾乎是同時,她的左手砍向蕭風眠,兩人手臂相碰,架在一起,都無法再進一步了。
「呵呵。」夜夙尤突然笑了,她眼波一轉,一手從蕭風眠手下輕易脫出,轉了個彎便像一把刀一樣襲向他的脖子。蕭風眠飛身後退半米,勾住樹枝向下一翻,便越到夜夙尤身後。兩人這樣相互拆了幾招后,夜夙尤巧妙地把蕭風眠的勁道化開,整個人仍然是穩穩地坐在枝幹上。蕭風眠終於退開幾米,落到了另一棵樹上。夜夙尤這才停下來,攏了攏袖子,笑眯眯地看著他,恍然大悟一般說:「原來是蕭少主啊。」
蕭風眠笑道:「夙尤怎麼睡在這這荒郊野外?」
夜夙尤靠在樹枝上,懶懶地道:「行路之人,當然是風餐露宿。」
「也是,我與夙尤同路,不如一同前往啊。」蕭風眠說。
夜夙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半晌才懶懶地站起來,說:「既然如此,那就委屈蕭少主同我一起風餐露宿了。」夜夙尤話音剛落,還未等蕭風眠回應,便聽她站的樹枝發出喀嚓的斷裂聲,下一刻,便見那手臂粗細的樹枝便從樹榦上折斷,帶著樹上的夜夙尤,跌向了樹下。
「夜夙尤!」蕭風眠飛身越出去想接住夜夙尤,夜夙尤的紅綾也向另一棵樹飛去,但是就在此刻,一道白影閃過,夜夙尤便被捲走,隨著那白影緩緩落在了地上。蕭風眠很久之後回憶起這一天來,仍舊感慨,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的速度比那人還快了。
夜夙尤更是驚奇,那樹頗高,就算她突然掉下來沒有防備,但也不至於就那樣跌在地上,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太多反映,便覺得身體一輕,像是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然後便輕盈地落到了地上。
她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漂亮的眼睛。
「沒事吧,姑娘?」那雙眼睛的主人將夜夙尤放到地上,一手還虛虛地護在她身後,關切地詢問。那聲音有如緩歌輕吟,帶了南音的柔軟,無比的悅耳。
「你的眼睛真好看。」夜夙尤看呆了,居然沒聽到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感嘆道。
那人也彷彿是楞了一下,半晌才道:「多謝姑娘誇獎。姑娘沒事吧?」他輕輕託了一下夜夙尤,夜夙尤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還靠在男人的懷裡。夜夙尤也不羞不赧,坦然地從男子懷裡走出來,笑眯眯地道:「沒事,當然沒事。」
蕭風眠走過來,眼光掃過那白衣男子,又轉向夜夙尤,問道:「夜夙尤,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有這位公子相救,我能有什麼事?」夜夙尤若無其事地回了蕭風眠一句,又繼續笑眯眯地打量那白衣男子。那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子,白色的衫子,面如冠玉,目光柔和,唇角含笑。那一張臉,彷彿是花圃中最鮮妍的芍藥,美艷而不可方物。說話間他從腰間抽出一柄玉扇,搖著扇子轉身打量了一下掉下來的枝幹,沉吟道:「這枝幹……彷彿是被人砍斷的。姑娘可是惹上什麼仇家了嗎?」
夜夙尤輕哼一聲,說道:「公子這話說得,我一個弱女子,能惹上什麼人?」
白衣男子從善如流地不提這話,轉而說:「不過隨口一說,只是覺得二位這樣的人,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荒山之中。」
夜夙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公子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吧?」
白衣男子噗嗤一笑,還沒說話,便聽身後一女聲疾呼:「公子。」夜夙尤扭頭看過去,正看到一勁裝少女走過來。那少女不過十幾歲的模樣,腰中別著一支長鞭,很是清純秀麗。夜夙尤見了她便不管這邊的兩人,飛身越過兩人,到了少女面前一雙縴手就伸向少女的臉。
「啊,小美人,你長得可真好看。」少女皺起了眉,卻仍然沒有說什麼,只是望向自家主人。
白衣男子接到了少女求救的目光,低頭一笑,跟過去道:「這是我的侍女詩音。」
詩音從夜夙尤的手中掙脫出來,躲到了白衣男子身後,白衣男子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她便安靜地侍立一旁了。
夜夙尤扭頭看向白衣男子,一臉的嫌棄,說道:「這是誰取的名字?真真是俗不可耐。」
白衣男子聽了之後也是一愣,而後笑得更加燦爛,倒是詩音,聽了之後眉頭一跳,終於忍不住生氣地道:「狂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