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鷲巧言勸孫禮 丁儀酒中現雄心(下)
與此同時建鄴城最豪華的宅院里,一場酒席,一段對話,一局棋正在紅紅火火的進行著。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下個月初五便是伏小姐與二皇子大婚的日子,於我等武人這乃是無上的榮耀,皇上表面上拉攏士族我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裡子還是系這我等出生入死的兄弟。待二皇子榮登大寶,這江東依舊是我等的天下。」說話之人絡腮鬍子,圓臉圓眼,臉色黝黑,好似夜叉投胎肉墩墩的身材很是魁梧,此人名叫鄧坊是大將軍丁儀手下的得力幹將,此人看似莽撞卻粗中有細,跟隨丁儀南征北戰立下不少戰功,是丁儀集團里比較核心的人物。
丁儀聽聞鄧坊此言朗聲大笑「要說在江東的地位還得是我們武人,不過說實話有時我挺佩服那些士族的,有時候就那些怎麼殺都殺不服的降卒,他們往往就一張嘴就能給你聊的明白,往往一大堆亂賬人家一支筆就能給你算的清楚,你就說我們江東從法規到制度哪個不是這幫士族制定的,現在他們式微不代表他們會一直甘於寂寞,就現在而言二皇子這個皇位也不是就那麼穩當,聖上的脾氣你我都了解,聖上乃是外剛內柔之人,往往決勝料敵於先卻不願告知於你我,只教你我去做但從不點破,個中玄妙只留給你我自己領會。儲君一事皇上更是諱莫如深讓人摸不透啊。」
丁儀說完話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咂咂嘴似是在品味又似是在思考。席間一時安靜了下來,沉默良久一二十五六歲年紀的青年拱拱手打破了沉默,看這少年身高八尺有餘,兩道劍眉斜插鬢角,身著白衣白袍狹長的丹鳳眼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鬱。
「義父,孩兒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赫揚有話便講,在座的都是你叔伯,今天乃是家宴不必過分拘謹。」
那少年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稍一欠身,端著酒杯走到大廳中央抿了一口酒不疾不徐的說道:「孩兒以為,當今天下未定,三足鼎立之勢以我江東土地最少,人口最稀。當今聖上走的乃是文武並重的路線,近些年來休養生息救江東子民於水火,人口雖有增長之勢但比之吳魏仍有所不足,我大梁乃是起家自會稽小城,在一統天下的大業上先天不具有正統性,因此以文化懷柔是為不智,當今陛下聖明定然深諳此中道理,因此動員民眾以戰養戰雖是無奈之舉卻也是我大梁稱霸天下的上佳之策。因此聖上是不會選擇沒有能力統帥部隊的皇子作為儲君的。」
丁儀聞言若有所思,疑惑的說道:「吾兒言之有理,但按你所言聖上是必然會立二皇子為儲君的,為何遲遲在立儲一事上不發表任何看法呢?」
「聖上對此事不發表看法便是聖上的高明之處,一來是看二皇子與四皇子之間是否能為了我大梁放下成見通力合作,但以孩兒看來聖上對此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二來便是要看看父親的態度,我大梁既已立國聖上便不便過多的參與到軍事戰爭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聖上的身上寄託著我江東子民的幸福,寄託著我大梁的生死存亡,因此近些年來大梁的絕大部分兵力掌握在父親手中,父親與士族不同,士族子弟大多為言官,言官的責任就是死鑒。因而言官可以在儲君一事上暢所欲言,但父親不行,父親乃是掌握兵權的大將,若父親在儲君一事上參與過多,便會引起皇上的警覺。武將握有冊立之功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是危險的信號,因此在言論上我們是處於弱勢的一方的。這第三才是重中之重,聖上有意讓四皇子拜季白為師,便是意圖將我大梁皇室由武將傳承的世家,逐步轉變成一個真正的士族,可以說這是聖上的夙願,因此聖上對四皇子其實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在等,等著四皇子會不會有一天能夠得到朝中武將的支持,一旦四皇子在軍中樹立了威信,二皇子的地位將會不保,這就是四皇子的優勢,他生在江東一統之後佔據了天時。」
丁儀聞言臉色凝重,死死地盯著文赫揚的臉,就好像文赫揚臉上有他想要的答案一般。
文赫揚也不等丁儀開口再度端起手裡的酒杯潤了潤嗓子說道:「因此父親的當務之急是需要在皇上身邊有個能說的上話的人當父親的嘴,把父親想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傳到聖上的耳朵里。當今聖上自大皇子死後不近女色,因此我們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拉攏言官,有些言官真真是軟骨頭,如今朝野之中唯有父親一人獨大隻要父親找准目標,放下姿態拉攏兩個手軟的言官應該不是問題。第二條路就是父親還需要拉攏聖上身邊的太監,大內官黃紹為人太過剛直,且一向只對聖上忠心不二,此人不是我們要拉攏的目標,我們只需拉攏皇上身邊的一些近侍便可。而四皇子若要拉攏武官,選擇似乎不是很多,不過有兩個人父親一定要提防其一是中郎將孫禮,其二是鎮北將軍馬彤此二人與父親勢同水火,四皇子想打入武官集團在軍中樹立自己的形象,他們將是四皇子首先拉攏的對象。既然關係無法緩和,父親最好能找機會除了他們斷絕四皇子上位的後路,如若不能父親也要儘力打壓,讓他們的操作空間變小,才是上策。」
語畢,文赫揚一轉身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雙鳳眼緊緊地盯著門外將要落下的太陽,那眼神似乎要告訴這個時代,我文赫揚來了!鄧坊看著文赫揚的身影心中暗想到,丁儀這個義子不簡單啊。
良久丁儀終於開口:「赫揚,明天去你鄧叔叔軍中報道,去給你鄧叔叔當兩天的副官,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是時候有個功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