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舞魔人（4）

白光綻放著，雖然淺薄，但卻彰顯著神聖。

——你明明是暗力奇師，卻也能使用光力？

——只是光力道具罷了，是個人都能使用。

舞魔人冷淡地說。

撇了一眼「夜妖」，舞魔人冷哼一聲。

——原來如此，這個暗境是一種範圍型暗力式，就是它補充了那傢伙失去的暗力吧？

夜妖拍手。

——回答正確。

舞魔人一聲嘆息，掃了夜妖一眼，居然閉上了雙眼。

他像只猛獸一樣，手持巨劍沖了過來。

在身子沒入黑暗時，有無數的黑影朝他發起了攻擊。

——命中了。

在暗境內，夜妖是可視的，她清楚地看到，舞魔人遭遇重擊，不得不止在半路。

他雖然很快，但暗力手掌們隱藏在一邊，突襲的速度更快，再加上他是筆直衝過來的，攔截並不苦難。

——嗯？

情況有點不對，舞魔人確實中招了不假，可似乎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

他說的果然不假，光力是由某個藏在他身上的道具釋放的，而非他自身。

一道光掀開了迷霧，舞魔人雖然被伏擊，但他居然成功將伏擊他的東西全部毀滅掉，實在讓人驚訝。

暗力手掌紛紛消散，回歸於虛無，他冷冷地看著夜妖這邊，雖然現在他處於光下，但黑暗依舊將他重重包裹起來，他應該看不到身處另一片黑暗中的夜妖才對。

——感知能力？

可舞魔人照樣筆直地走向了夜妖，這說明即便失去了視覺，他依然能清楚地知曉夜妖所處的位置。

但即便如此，在這個暗境下的地域，夜妖依舊佔據優勢。

舞魔人近戰強到能輕易摧毀實質化的暗力手掌，被他近身基本就完了。

不過夜妖最擅長的，就是遠程控制。

——真是個麻煩！

舞魔人在走到一半時，就發現了黑暗中接近自己的身影。

夜妖暗自詫異，好強的感知能力，「夜妖」距他尚有數十米之遠就被發現了，這根本不是戰士能做到的吧！

他們可以通過腳步聲判斷敵人，也可以通過周遭氣息的改變來判斷，但在暗境之下，這兩點都應該都被削弱了許多才對。

暗境內，暗力的氣息已經佔據了整個被包裹的地域，也就是黑暗地帶，這些暗力不是實質化的暗力，之所以不像其它的暗力一樣具有顏色，是因為它們不但不可見，也沒有可見的物體作為載體，所以無法觸碰到人，就無法利用其腐蝕性，關於這點，後續改善過「暗境」暗力式后，才可能讓暗境內的暗力實質化具備腐蝕能力，現階段夜妖尚無法做到。

舞魔人頓住腳步，朝「夜妖」走去，他的步伐井然有序，看來他感知出來的位置十分精準。

作為戰士是沒法做到這樣的，但如果藉助了暗力式的話，說不定能夠做到，夜妖當然也知曉舞魔人是暗力奇師。

兩人迅速交戰起來，雖然周遭一片黑暗，但絲毫沒有影響到舞魔人的戰鬥力，剛剛是在狹窄的地方，佔據地利，而且舞魔人害怕魔獸的突然回歸，所以有所顧慮，不敢戀戰，可現在不一樣，他可以隨意發揮，沒有絲毫顧慮。

「夜妖」倒沒有被打得節節後退，但她的身體已經被貫穿多次了，不過身體始終能夠重新運作起來，彷彿不死之身一樣。

舞魔人多次攻擊，皆無奇效。

不死之身說的有點過頭，一具打不爛的傀儡更準確。

既然傀儡本身打不爛，要讓她停止運作，就把操縱她的人打倒即可。

這似乎也是目前的唯一辦法了。

之前舞魔人選擇先解決「夜妖」，而非夜妖，防備背後的偷襲是一個原因，但他對隱藏在黑暗下的夜妖更為忌憚。

對方不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一定在準備著什麼，確實，如果能夠打斷對方在準備的東西，於己十分有利，但對方難道不會考慮到這一點么？準備陷阱或者防禦措施保護自己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舞魔人還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反敗為勝，扭轉劣勢的契機。

一直處於被動的他只能忍耐和等待。

可偏偏，在忍耐及等待的過程中，有一個打不死的傢伙在阻撓他。

舞魔人也很無奈。

——光，在擴大？

夜妖發現了舞魔人的秘密，常年做研究的她比較注重細節，做實驗的時候，一點點的差錯就能導致失敗，所以養成善於觀察的習慣后的夜妖，便能夠觀察到這一點。

——失去視力於舞魔人不是毫無影響么？

——不過，這樣也只是徒勞，暗境可不只有這一點威力。

只是，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需要的時間的並不只是舞魔人而已。

——單單一個看來沒法牽絆住他，讓他來搗亂可就不好了，雖然這時候暗力彌足珍貴，不可浪費，但這一點消耗還在承受範圍之內，為了保證勝利，有時候一些風險是不得不承擔的。

夜妖在黑暗中作法，凝聚暗力，施展暗力式。

——嗯？

舞魔人轉過頭來。

暗境製造的是無光環境，就是大晚上月亮被雲遮，眼前一團黑的那種景象，可暗力並不是這種一團黑，而是一種漆黑色的光芒，所以在黑暗環境中施展，是與環境映射在眼睛里所不同的，所以能夠用肉眼看到那裡的異樣。

——暗力式……

舞魔人略顯猶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巨劍，彷彿在猶豫是否要把它丟出去，如果順利的話，一劍擊穿夜妖本人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失敗成功與否，舞魔人都失去了最順手的武器。

另外，萬一殺死了夜妖，《契約》的線索就斷了。

出於這點考慮，舞魔人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他在思考下一步的計策之時，那道光已經消失了，一切又回歸原狀。

——該說，不愧是夜妖嘛，施展暗力式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反倒是這個，釋放光力的速度慢得令人難以忍受。

舞魔人一腳將再度靠近自己的「夜妖」踹的老遠，周遭又短暫地回顧寂靜。

見夜妖沒有任何反應，反正也是閑著，舞魔人開始喊道。

——喂，這樣等待下去真的好嗎？你不怕天災級魔獸的襲擊嗎？這裡的入口既然是那傢伙的老巢，被發現也不足為奇吧？

——你害怕了？

舞魔人大笑一聲。

——是啊，我怕你被它吃了，或者被它一吼震死，那樣我就沒法找到帝國遺失的東西了，我的任務自然也按失敗處理了。

——你害怕失敗？

——害怕倒犯不上，不過，誰不厭惡失敗呢？

——那我又多了一張底牌。

——哦？

——我死了，你的任務算失敗，那麼一會兒可得請你多多手下留情了，我作為一個女性，身體可是很柔弱的，禁不起你的巨劍的殘暴攻擊。

——可惜，有時總是沒法拒絕讓自己厭惡的事情發生。

舞魔人擺擺手，嘆息了一聲。

——就這樣，我覺得挺好的。

夜妖在那一邊冷笑，舞魔人有點不舒服，讓敵人逍遙法外不是他的作風，但說實話夜妖確實沒有必死的理由，即便她偷走了《契約》，他沒有必要完全聽從那個人的指示，只要拿回他想要的東西就好了。

——你當真不肯歸還？偷走屬於別人的東西可不是件正確的事情。

——語言攻擊還是免了吧，事到如今，你不覺得我們只能互相分出個勝負來么？勝者離開，敗者死在這裡，就是這麼殘酷。

舞魔人不知道自己輸了夜妖會不會殺死他，但想來還在尋找他們倆個的天災級魔獸是不會放過他。敗者必死，大多數情況下確實是這樣，死斗中輸掉的人不會有逃走的能力，想要防止被魔獸殺死，唯一的可能是勝者救了輸家，但那也需要這位勝者贏了死斗尚能動彈。

如果讓夜妖死在這裡，他就只能取回那盞白玉燈。那東西對自己有什麼用處呢？沒有完成任務的傭兵哪來的顏面回去見僱主？最終的結果就是白玉燈歸了他，而他放棄了自己的傭金，也不再回到帝國去，規定時間內沒見著人，僱主們也會知道舞魔人的任務失敗了。

為了防止失敗，舞魔人不但要贏了死斗，還要逮住夜妖逼她說出那本書的下落，就算拷問沒法讓她開口，把她帶回空遠帝國，也算完成了半個任務吧，大概。

——是啊，就是這麼殘酷。

舞魔人提劍走來。

夜妖一使眼色，周遭埋伏的幾個「夜妖」一同沖了上去，在此間歇，夜妖早已又製造了幾個出來，她還需要時間，絕不准許舞魔人來打斷。

暗境之內，也不影響他的發揮，夜妖的拿手技能，聽起來效果逆天的大範圍暗力式，一點作用也沒發揮出來。

與幾個夜妖刀劍相撞，如果對方是個普通人，這絕對是一場屠殺，短短几分鐘，她們已不知被貫穿多少次身體了，舞魔人顯然動怒了，他早就發現「夜妖」不能無限復原了吧？所以他不斷地用致命的攻擊破壞她們的身體，復原一次就再打爆一次，一會兒就會消失，再也不能重生。

他不知道夜妖需要多久的時間，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的時間，但辦法只有那麼一個，舞魔人只能賭。

他確實還有很多強力的殺招，但他的武器是寬大的巨劍，所習劍術也儘是些大範圍的——作為一個靠傭兵任務打打殺殺吃飯的人，少不了被人圍攻，破開圍攻的大範圍殺傷力強的招式自然是他最拿手的。

舞魔人從未接過活捉他人的任務，他自認為對這種工作不太擅長，不過倒是遇到過不能殺死對方的情況，基本都是草草解決。

跟他敵對的人有，但像夜妖這麼棘手的確實不常見。

——終於復原不了了么？

把最後一個「夜妖」插在劍上甩飛出去，舞魔人邁著步伐走向夜妖，黑暗下冰冷的眼神，夜妖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乾的真不錯，傭兵先生，不過我也已經準備完畢了。

——儘管使出你的暗力式吧，無論是什麼都對我沒有用。

——真猖狂啊，希望你能在見識它之後依然保持這份自信。

——兩人必須死斗，一方註定夭折？聽著真是殘酷呢。

——世界不會如任何人所願。

夜妖頗有感慨地說。

——哦？你難道不是認為自己能贏，才與我死斗的么？如果打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輸定了，你難道會不趁著剛剛我被拖住的時候逃掉？

——如果早知道我會輸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擬定這個計劃，而是聞風而逃，等你離開落雪山崖后，我再偷偷地回來。

——所以你認為自己會贏，不是么？世界不會如任何人所願？我看不對，這場戰鬥的結果肯定是咱兩個中某個人所希望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死斗的勝者。

——真正殘酷的不是兩人不得不有一個黯然敗北，而是，你所認為的可能的結果根本不會實現啊。

夜妖一臉穆然，揮起手，啟動暗境。

暗境是無光環境，但此刻它彷彿在流動，似乎並非單純的將光吞噬了而已。

——在這未知的力量面前，你不恐懼么？

——世界上我不知曉原理的東西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如果每一個未知都要讓人懼怕的話，我可能早就因為太過害怕患上了未知恐懼症，可能連魔獸的這個巢穴都不敢進來，因為它對我來說，也依舊是未知啊！

這位背負著藍衣巨劍，稍顯年長曆盡滄桑但實際上也就二十幾歲的藍衣青年，筆直地站在黑暗之中，彷彿佇立在狂風之中卻紋絲不動的大樹，令夜妖微微一凜。

——在暗境里，我是無敵的！

這話說的有些顫，彷彿是為了讓慌亂的內心穩定一點的話語，頗有自我激勵的意味。

舞魔人不知道夜妖啟動了什麼，也不知曉自己將面對什麼樣的攻擊，但無論是什麼攻擊，他也不畏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接下便是。雖然之前的戰鬥中夜妖看似壓住了舞魔人一頭，可他實際上沒有面臨任何生命威脅，暗力的腐蝕性雖強，但同為暗力使用者的他自然有辦法應付，而單純以力量定勝負——舞魔人更不會懼怕，那把巨劍，本就是以絕對強大的力量將對方鎮壓的。

似有嘶吼聲傳來，一陣陰風吹拂而過。

這裡，就是分出勝負的場合，現在，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