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吉訶德式的劫匪
張山長覺得那人是個神經病而不是真正打劫的車匪路霸,除了這人的造型像神經病之外,這人打扮得也太寒磣了,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不像車匪路霸,車匪路霸可都是有錢的主,而且車匪路霸也不可能在這麼差路況的公路上打劫!沒油水呀!再說如果真是打劫的,見到車停下來,還不像蒼蠅一樣附上來才怪!
神經病被大貨車高頻的鳴叫聲嚇暈了過去,張山長心裡一陣后怕,如果這人嚇死了的話,那可是真的麻煩!張山長正要打開車門下去看看,不料這人又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依舊緊握住鋤頭一副打劫的架勢!
張山長倒是鬆了一口氣,於是關了車大燈只亮小燈,那人將左手放下,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往張山長的瞪來!
張山長肚子餓得咕咕叫,巴不得馬上找個地方吃飯睡覺,可這神經病攔在這裡,張山長一時氣憤起來,把頭伸出窗外叫囂道:「喂!你這個『神經病』你再不走開,我車死你!」
「管你神仙還是妖怪,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那人見燈光暗了下去,自以為是自己的勝利,氣焰更加囂張起來,只是到底還是有點害怕,一時也不敢靠近!
如果這人不是神經病的話,張山長倒想跟他交交朋友,即使被他打劫一次也無妨!一個連神仙妖怪也要打劫的劫匪,絕對是一個敬業的劫匪,而且是一個鐵面無私、一視同仁、不畏強權的劫匪,一個有人格魅力的劫匪!
可惜,對方是個神經病,以他的衣著、他的邋遢樣,怎麼可能有人格魅力?
我們現在的社會,就缺少像對面那人的那種敬業精神,那種一視同仁、不畏強權的精神。這種精神如今只存在於「精神病」「偏執狂」身上了!
出於對這種精神的尊敬,張山長決定不再跟他爭吵,大不了就在這就地住一天晚上,等這神經病走了,再走不遲!
下了決定之後,張山長拿出一袋麵包,再開了一瓶水,就吃了起來,吃了兩個之後,看了看前面,那個神經病不斷地咽著口水,眼睛防直盯著張山長手中的麵包,張山長心念頭一動,於是把剩下的麵包連包裝一起丟了過去。
那人把麵包撿了起來,看也不看地拎在手裡,沒有吃也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看情況,似乎這半袋子麵包還不夠買路費!
得了!這人真死心非要跟自己過不去了,張山長死心了,把車窗關好,翻到座位後面的床鋪里睡了!
張山長也是一個光棍,無賴!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被人打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是前面的人是個神經病,他早就跳下車去跟他拚命去了!
這年頭,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但是,硬的橫的愣的不要命的通通都怕神經病的!
等張山長睡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了,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張山長揉了揉眼,翻過身來。
張山長記起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急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映入眼帘的一片荒涼的景象,他的大貨車停在一個山的隘口的一條破爛泥路之中,山樑上的樹木,蔫蔫拉聾著幾片枯葉,遠處田野也是一片枯黃,早晨的朝陽帶著幾分毒辣照射著大地,入眼處千里一片赤色,竟然是一個乾旱的季節!
前面十米處,昨晚上那個神經病竟然還坐在路中央,半袋子麵包還抓在手中,此刻正眼光光地瞪著他!
張山長仔細一看,不禁愣了,這人約有一米八,體格粗壯,如果不是面有菜色,倒也算是一名大漢,一條粗大的辮子緾在脖子上,這是真正的辮子,從他剃光的前額頭上可以看出來。
當然辮子可以留長,只要有心,誰都可以留個大辮子,現在的社會講究獨特,千奇百怪見怪不怪。
見到一個大辮子,你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穿越到了清朝!
但是這人身上的穿著,可就讓張山長驚訝了,雖然這人身上補丁加補丁,這都不奇怪,現在的人喜歡穿破爛,而且越破爛顯得越有品味!
但奇怪的是衣服的材質,這是一種用自耕布做成的衣服!
自耕布是舊時農民自己種棉花,自己紡線自己織布,織成后又自己染色的粗布,是典型自給自足經濟下的產物,這種布非常厚實,但表面非常粗糙。一般染成黑青色,但非常容易退色!
那人的衣服就是用這種自耕布做成的,這種自耕布在2010年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就是你有錢也沒有地方買去。
綜合上述種種情況,張山長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這時,前面那位辮子兄又叫開了,「妖怪!留下買路錢…」
如果真的是穿越,加上這裡如此乾旱,赤地千里顆粒無收的情況下,這位辮子兄就不是神經病而是一名真正的劫匪!
張山長相信,如果他自己餓得就要死的情況下,絕對也會鋌而走險,去做劫匪了!
只是這位劫匪膽子也太大了吧,一個人竟然膽敢打劫這麼一個恐怖的「妖怪」!
明知是一位寵然大物一般的妖怪!卻毅然敢發起打劫,這位辮子兄不是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就是一位唐吉訶德式的劫匪了!
張山長向著那人走過去,但那人緊緊抓住了鋤頭柄!
張山長笑了笑,盡量釋放出善意,慢慢地走近!
張山長二十五歲,身高一米八五,同樣身高體壯,從小就喜歡打架,學會了幾手散打,因而對方這把鋤頭柄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忌憚對方一樣的高大,所以張山長一邊走一邊說道:「大哥,借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
辮子兄遲疑地反問道:「你不是妖怪?」
「當然不是,你看我有手有腳有頭有臉,怎麼可能是妖怪呢!」
「那是什麼東西,會放光,會吼叫的?」辮子兄指著貨車問道。
「那叫汽車,你像牛車一樣,只是大了一點而已!」
辮子兄恍然大悟,說道:「既然不是妖怪,那俺就更加不怕了,快快留下買路錢!否則別想從俺這裡過去!」
還真敬業呀!張山長鬱悶!口裡卻說道:「行!我怕了你了,我給,只要你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去城裡的路怎麼走?」
辮子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兄弟,你真痛快,俺弟估佬日後必定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張山長笑笑,道:「沒事,初到貴地,交些過路費也是應該的!是了,你叫『弟估佬』?」說著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了他。
辮子兄雖然左手在身上擦了又擦,但並沒有接,張山長以為他嫌少,又加了兩張,弟估佬尷尬地問道:「有沒有銀子?糧食也行?」
銀子?糧食?張山長搖搖頭,心裡頭不由一陣迷茫!難道真的是穿越了?穿越就這麼簡單,這麼容易,只是在黑暗中迷糊了一陣?在不知不覺中就中了大獎!
在那個世界,張山長在事業上已經走到了盡頭,他這個企業毒藥儘早會有爆光的一天,真到了那一天,他甚至到今天還不知道如何面對!
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也許是老天爺對他的最好安排!
二十多年來,他每年都要更換一個新的環境,每年都要在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陌生地方重新開始過,現在,只不過又開始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重新生活罷了!
張山長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叫做弟估佬的劫匪,一個唐吉訶德式的劫匪!越發確定自己穿越的可能性!
既然面前的不是神經病患者,就簡單多了,對付劫匪的方法就是反劫了他,讓他也嘗嘗被人劫的味道!
想到這,張山長忽然飛起一腳,弟估佬正眼巴巴地等張山長掏銀子,再加上他兩天來只是喝了幾口水,正餓得全身乏力,冷不凡地被踢倒在地。
大凡做得出劫匪的人都多少有點狠辣,一般人就算餓死也不敢做出這等昧良心的事,對於這種人,張山長從不腳軟,張山長一腳把弟估佬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又趁勢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讓他起不來!
弟估佬實在餓得沒有力氣,只是一個勁地哼哼,右手的鋤頭早被張山長踢開了一邊,左手還死死抓住那半袋麵包!
張山長哈哈大笑,「說!為什麼出來打劫,而且還打劫到了我頭上,真是不知道死活,我是能隨便打劫的嗎,不看看我是誰!」
張山長被人打劫次數多了,就總結出一套反打劫的方法,實行之後非常有效,總之從此之後,只有他打劫別人的份,而敢打劫他的人都被他反打劫了!
張山長看了看弟估佬一身破爛,除了自己丟給他的半袋麵包之外,唯一值錢的是那張用得差不多隻剩下半斤鐵的鋤頭了!
張山長有些失望,沒想到這次反打劫是歷史以來最差的一次!
弟估佬不服,非常不服!無力地叫道:「你這廝趁人之危,不算好漢,俺已經兩天沒有吃食了,如果讓俺吃一碗飽飯,你一定打不過俺!」
張山長笑道:「你這貨想得倒美,讓你吃一碗飽飯!讓你吃飽了好來打劫我?我有這麼笨嗎?」說完不禁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張山長喝問道;「說,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你為什麼做劫匪?」說完,腳上稍微用了一點力。
「哎呀,哎呀!」弟估佬大聲叫嚷,「好漢!俺實在不得已,家裡遭了災,沒得吃的,俺妹子又病了,沒錢找大夫,不得已才出來打劫的!求好漢放俺一條生路,俺家妹子等我弄些銀子去找大夫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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