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束的開始
小小的亮著幾盞燈光的房間內，母子三人相對而坐，面面相覷。
陸婉兮打開柜子，搬出一條毯子遞給陸承年：「將就一下，今晚我跟媽媽睡床，你睡沙發，明天去民政局離婚。」
陸承年：「……」。
這真是親妹！
「小兮，你……」顧清願拉著她，欲言又止。
「你答應過我的，不可以反悔，離婚，明天就去！」陸婉兮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反握住她的手堅定道。
「可是我……」
「哎，你太衝動了！」
顧清願神情哀愁，那張秀美的臉帶著飽經滄桑的愁緒。
陸婉兮握緊她因多年勞作的粗糙的手，搖搖頭：「我並不是一時衝動，我想了很久了！
顧清願驚訝的看向她。
「離開他吧，媽媽！」
她鄭重的開口，說出了她的心聲。
「我……何嘗不想，可是我不能……媽媽不能……我……」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哭的泣不成聲，所有的委屈終於在陸婉兮的這句話中爆發出來，哭聲戚戚。
陸承年轉開頭，眼眶通紅。
「媽，我們都長大了，可以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可以好，你不好，我們也不會好，如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用你所有的委屈痛苦換來的，我們寧願不要！」
陸婉兮握著母親的手，感受著她真實的溫度，真誠的說著。
陸承年在一旁贊同的點了點頭。
「傻孩子！」顧清願撫上她蒼白的小臉，目光心疼。
「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要上大學了，可以去兼職，至於學費，你不用擔心，他……一定要負一半的責任的，我只希望你離開他，答應我！」
「在這種環境下，我們心裡不會健康的，媽，你也不想毀了我們，讓我們以後重蹈覆轍吧？」
陸婉兮目光祈求，眼神濕漉漉的，心疼的讓顧清願無法反駁。
女兒把她所有的顧慮都說了出來，看著他們那麼痛苦，她……
「媽媽答應你，明天就去離婚！」
顧清願終是下定了決心，堅定的開口。
陸婉兮笑了，點點頭，抱住顧清願。
母子三人就在這小屋子裡說著話，聊著今後的生活，眼中帶著憧憬。
好不容易哄著顧清願睡下，陸婉兮拉著陸承年的手，示意他跟她到衛生間里。
關了門，陸婉兮直接了當的開口：「哥哥，你還想要爸爸嗎？」
陸承年微微一驚，抬起頭來，喉嚨有些發緊：「什麼意思？」
「你跟著爸爸，我跟著媽媽，你有空的時候可以打電話或者來看我們，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
陸婉兮目光沉靜，說著她的打算。
「你……你要帶著媽媽離開這裡？」
陸承年瞪大雙眼，吃驚的望著眼前這個恰恰到他肩膀的小妹妹。
「是！」陸婉兮堅定的點點頭，看著他久久沒有反應，不由地反問一句：「很吃驚嗎？」
「能不吃驚？」
陸承年哭笑不得，卻是突然微鬆了一口氣，他想，經歷了晚上那麼多的驚心動魄，現在的他也可以逐漸適應了。
「你們能夠去哪裡？你還要上學。」陸承年眉頭微皺。
「去Z省，寒來大學。」陸婉兮道。
「什麼？你當初不是說要留在帝都的？」陸承年微微直起身體，驚訝的看向她。
「那是以前，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陸婉兮道，手指下意識的蜷縮著，笑容有些勉強。
「你放下他了？」陸承年一針見血。
「現在沒有，總有一天會的。」陸婉兮堅定的開口，畢竟那是愛了這麼久的人，她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但她相信，時間是最好調劑，總有一天，她可以平靜的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況且，寒來大學，是我的一個夢。」陸婉兮突然笑了，笑容卻帶著濃濃的苦澀。
曾經為了心裡的夢，她放棄了原本的追求，如今，她不要再放棄了，她要去追求屬於自己原本的人生，無論，現在是不是身處夢中。
「哎！」陸承年頓時有所悟，憐惜的摸摸她的頭，眼裡閃過一抹痛苦。
痛惜她年紀小小就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難，而他作為哥哥，卻無能為力。
「我們的小狀元真聰明！」陸承年撐起笑容贊道。
陸婉兮一怔，這才點點頭，這個時候，她還是那個別人眼中耀眼的天才，而不是後來那個被人標榜為「不要臉」的小三。
「什麼時候有的這想法？」
陸承年斜靠在門上，目光幽深，好以整睱的看著她。
「很久了，今天終於可以實現了……」
陸婉兮身子靠在牆上，顯得有些無力，剛才理直氣壯的脊背有些彎曲了下來，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遠，幽長，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而不得掙脫。
這個想法，她已經想了大半輩子了。
「今天的你很勇敢，居然敢跟你老子對著干。」
「要知道平時，你可是最聽話的，就連說話，你也不敢大聲說一句。」
「所以大家都很喜歡你，父親也最喜歡你……」
陸承年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麗的回憶，唇角都帶著歡欣的笑意。
陸婉兮也笑：「與我恰恰相反，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可凶了，誰都欺負你不得。」
「記得小時候大伯的小女兒偷偷的騎了你的自行車，你直接一個巴掌過去，叫她滾下去，那次大伯差點打死你，幸好媽媽護著，連忙把我們帶回房間。」
陸承年一臉黑線，隨即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誰讓你這麼笨？總是被別人欺負？」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總是樂呵呵的跑去跟堂姐玩，明明每次都被欺負的慘兮兮的，還總是學不乖。直到有一次……」
「堂姐拿了個鐵罐子直接砸你頭上，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媽媽嚇壞了，從那以後再也不讓你跟堂姐他們接觸了。」
陸承年回憶著，拳頭微微握起，看著眼前乖乖站著的妹妹，忍不住伸手敲了她一個爆栗，腹誹道：「我說你，小時候怎麼就這麼笨，一點你哥哥我的英明神武都沒學到，要是一兩層也行啊，總比被欺負的好，那次怎麼就沒把你敲傻了呢？」
話雖是如此說著，看向她的目光卻是不能再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