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與白
周軍收斂起驚容，他畢竟是狙擊手出身，心理自我調節能力還是非常強的。之前他從鐵頭嘴裡套過不少關於何彪的信息，早年何彪是個大混子，心黑手辣，手底下養了一幫打手，專門在南城服裝市場那一塊向商戶收取保護費，惹得天怒人怨。
後來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警方對何彪的團伙有過一次嚴打，抓了不少人，可何彪反而一根毫毛都沒掉，借著那幾年收斂的財富，買下了大富豪夜總會。當時夜總會所在的那幢大樓還是江灣區**招待所，可是半年後不知怎麼的就轉到了何彪的名下，被他改造成了今天的依蓮娛樂城。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何彪借著高利貸和依蓮娛樂城的地下賭場，迅速發跡起來，在南城收購了不少產業。也許明白了樹大招風的道理，這兩年何彪漸漸退隱到幕後，不像當初那麼引人注目了。
不過這並不是說何彪的秉性變了，單單鐵頭所掌握的信息，多年來因為何彪的關係鬧得家破人亡的人家就有數十戶，在金錢和權力的作用下，這些人大部分選擇了隱忍退讓。
特別是何彪手底下有一個叫黑子的傢伙，心狠手辣，死在他手裡的就不下五人，而且有傳言說他有收集幼女的喜好，不過這也只是傳聞，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麼確鑿證據。
因此，對付這樣的人，即便是在部隊里接受了正統教育的周軍也是沒什麼心理負擔的。
沈默脫下潛水服，和周軍把麻袋抬上雅閣車的後備箱，顧不得仔細檢查，兩車一前一後，在暮色中絕塵而去。經過龍潭南路時，幾輛警車組成的車隊拉著警報迎面馳來，眨眼間就和他們擦肩而過。
沈默撇撇嘴，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晚上六點多，周軍把計程車交接給了何叔，然後上了雅閣車，兩人回到化工廠。
強子和李小樂都等得有些急了，看到沈默進來，趕緊迎上來齊聲問道：「大哥，怎麼樣了？」
沈默笑道：「搞定了，一切順利！」
兩人對視一眼，面露喜色。
周軍在外面叫道：「兩臭小子，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他們連忙跑過去，李小樂和周軍抬著麻袋，強子則抱著一泡沫箱準備用來慶祝的美食跟在身後。
這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廠區休息室亮著幽暗的燈光，四人圍坐成一圈，地面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五十紮防水布裹緊的百元大鈔。
沈默隨手拿起一紮打開，李小樂和強子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鮮紅的老人頭還是讓他們晃暈了眼。沈默從中掏出一疊一萬的扔給周軍，周軍湊到手電筒前細細檢查了一番，抬頭道：「沒問題！」
接著，他們又把這些錢隨機抽查了十幾次，全部都是真幣，而且上面也沒有什麼明顯記號，最後他們連編號也檢查了一遍，以防使用的時候被警方發覺。
李小樂結結巴巴道：「大……大哥，這麼多錢，我……我們該怎麼辦？」
沈默抽了口煙道：「你們倆各自拿五十萬回去。」
強子和李小樂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沈默會這麼大方。這次行動，他們只是打打下手，真正組織策劃都是沈默和周軍在做，他們以為能拿到十萬也就頂天了。
李小樂搖頭道：「哥，這太多了！」
「讓你們拿著就拿著，不義之財如流水，客氣什麼？」周軍頓了頓，皺眉道：「不過，我們手裡憑空多了這麼多黑錢，落在有心人眼裡，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我們是不是想辦法把它洗白？」
沈默沉吟道：「是這個理，小樂，強子，這五百萬里也有你們的份，你們怎麼看？」
李小樂道：「大哥，我們聽你的。」
強子也點頭表示同意李小樂的說法。
沈默想了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夏嵐，道：「喂，夏姐嗎？我有件事想請你幫一下忙。」
夏嵐剛洗完澡，穿著薄薄的弔帶睡裙，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做面膜，琪琪還在樓上做作業，她聞言笑道：「什麼事呢？琪琪這幾天想你了，什麼時候來家裡一趟？」
想起可愛的琪琪，沈默面露笑容道：「我手頭有五百萬現金，想通過你們公司消化一下。」
夏嵐秀眉微皺，直起身子道：「好，你明天到我公司來，我們當面談。」
沈默道：「嗯，過幾天等我手頭的事忙完了就去看看琪琪。」之前他借口朋友出事，要到外地待上幾天，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陪琪琪了。
掛斷電話，沈默抬頭，周軍三人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沈默問道：「你們怎麼啦？我臉上有花嗎？」
三人齊齊搖頭。
吃完一頓簡單而又熱烈的慶功宴，周軍繼續留守化工廠，沈默載著李小樂和強子回家。
快到下橋渡的時候，李小樂忽然扭頭問道：「大哥，錢到手了，何勇那傢伙準備怎麼處理？」
沈默撣撣煙灰，神情嚴肅道：「這事你們不用管了，回學校好好上課，這短時間都給我安分點，知道了沒有？」
李小樂和強子紛紛點頭答應下來。
……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沈默開車來到了位於浦江高科技產業園區的明日大廈，這棟三十六層的大樓是明日集團的總部所在地。作為最早入駐浦江高科技產業園區的企業，明日集團的發展跟這個國家類似，經過了諸多波折后，在夏嵐的帶領下，終於走上了正規。這幾年，集團的業務蒸蒸日上，而明日大廈也在一年前正是落成，成為這家大型綜合性集團實力的標誌之一。
沈默將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然後通過電梯來到了明日大廈一層大廳。
沈默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大廳的地面鋪著光滑的大理石地磚，打掃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牆壁覆蓋著乳白色的裝潢材料，周圍鑲以明黃色的邊框，簡約而時尚。大廳里人來人往，大多都是穿著正式工作制服的白領男女，而一身恤牛仔褲，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地攤貨的沈默就顯得格外的扎眼了。
沈默徑直走向大廳**的前台，兩位漂亮MM站在工作台後面，正咬著耳朵竊竊私語，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看到沈默走上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MM直起身，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很有禮貌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沈默笑道：「我要見你們夏總，可以告訴我她的辦公室在哪一層嗎？」
眼鏡MM愕然，問道：「請問您叫什麼名字？和夏總有過預約嗎？」
沈默道：「我是沈默，預約……應該有吧，昨天她打電話讓我過來的。」
「那好，請您稍等！」眼鏡MM撥通了內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她抬頭道，「對不起先生，夏總正在開會，而且今天的會客安排中並沒有您的名字。」
沈默皺了皺眉，道：「那……我給她打一個電話吧！」說著，沈默撥通了夏嵐的手機，可惜傳來的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電子聲。
MM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面色古怪地看著沈默。
作為一家資產百億以上的大型集團的掌舵人，夏嵐在東海商界的魅力無人能及，即便她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依然不知有多少常人眼中的鑽石王老五想要把夏嵐納入懷中，可惜至今為止還沒有成功的先例。
進入明日集團以來，眼鏡MM已經眾多鎩羽而歸的追求者，而名目繁多的追求花樣，也成了公司里那些無聊的白領女性的最好談資。因此，眼前這個穿著普通但有著犀利眼神的男子自然而然也被她列入了夏嵐追求者的名單當中。
沈默滿臉無奈，只好在大廳遠端供人休息的公共座椅上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
大約過了半小時，一個穿著DL工作服帶著帽子的男子捧著一大束玫瑰走了進來，前台的眼鏡MM兩眼發光，對她身邊的同事道：「你看，給夏總送花的又來了耶！這都快半年了吧，要是誰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天天給我送花，就算對方是老頭子，嫁給他我也認了！」
沈默雖然隔得比較遠，卻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動，跟著送花的男子來到電梯前。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對方朝沈默點了點頭，沈默也回之以微笑。電梯在十六層的時候停了一次，進來兩個正在低聲討論的男女，送花的男子沒有出去，沈默也跟著耐心地等著。
那對男女在二十六樓出去了，電梯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終於，當指示燈在三十三層亮起的時候，送花男子走了出來，沈默依舊跟在他身後。
那名男子把鮮花交給了在樓道口負責接待的MM手裡，她身後是總裁助理辦公室。
沈默信步走上前，與送花男子擦肩而過，那MM趕緊叫住他，說道：「先生，您……」
MM正說著，另一側的電梯門打開，夏嵐和另外幾名主管模樣白領男女走了出來，沈默叫道：「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