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仇得報,妥當善後。
「靈縛,去!」林平輕嘯一聲。
若蘭豈肯坐以待斃,尖嘯一聲,舞動起千百根樹根,朝林平甩開,林平不敢大意,往白馬背上一躍,白馬見勢不妙,正要跑路,誰知道林平早已先一步落到它背上,後面跟著狂舞的樹根,白馬收起到了嘴邊的髒話,趕緊帶著林平左躲右閃。
靈縛咒化作靈力繩索,穿透若蘭的本體,直接將她真身縛住,被靈縛咒困住后,她周身法力,再不能用,若蘭慘叫一聲,從本體里脫身而出,跌落在地上。
若蘭才剛脫身而出,十餘丈高的桂樹就陡然轟然倒下,掀起大片泥土,千百根根莖也同時摔打在地上,發出劈劈啪啪之聲。沒了若蘭后,這大樹就完全只是一株脫離了土壤的,普普通通的大樹了。再沒有之前摧營拔寨,不可一世的模樣。
林平翻身下馬,看著地上被靈縛咒捆綁住的若蘭,若蘭在地上努力掙扎,彷彿漁船上被網住的魚,用魚尾拍擊著木板,尋求著那一線生機。林平就站在她面前,不聲不響的看著她掙扎。
若蘭抬起頭,露出半張美麗半張腐爛的臉蛋,用腐爛的眼珠盯住林平,扯著嘴角冷笑道:「小賊,莫要得意,終有一日,你也會如我這般,被人捆住,閉目等死。」
林平搖了搖頭,出聲回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若蘭聽得此言,竟是嘆了口氣。仙途飄渺,塵緣難斷,這大道能否真能追求得到呢?
她抬起頭,往天上望去,明月已經隱沒於夜空之中,漫漫長夜終於過去,微薄的金光正從東方噴薄而出。
天快亮了,若蘭若有所悟地想道。
林平手執狼毫筆,停在若蘭眉間,最終還是問道:「可有遺言?」
若蘭轉著頭,往牛頭山的方向望去,低嘆一聲塵緣難斷。少頃,微微搖頭。
林平點頭,靈力灌注,狼毫筆在若蘭面前筆走龍蛇。收筆,若蘭眉間驀然出現一個殷紅的「殺」字,正是狼毫筆里藏著的最強符篆——地殺符。
地殺符從若蘭眉間透體而入,若蘭只覺真身慢慢腐爛,意識逐漸模糊,她往東方看去,一輪紅日正從東方升起,若蘭直視著那朝陽,自她出生起,因其一身玄陰,她就喜愛月華,畏懼朝陽,這是她第一次直視太陽,也是最後一次了。太陽也好漂亮,若蘭最後的意識想道。
林平看著若蘭的真身從上到下,逐漸虛無,最後被一陣清風拂散,什麼都不剩下。從此以後,他心有所感,知道樹妖若蘭再不存於人間了,她的一生在此走到了終結,至於以後她是再入輪迴或是下到地獄,林平也管不了了。
他抬起手,又是一道符篆出手,正是第三道符篆——離火符。離火符拍在桂樹的樹榦上,頓時熊熊離火從桂樹上升起,木火相生,火勢洶湧。退開兩步,避開那洶湧的火舌,見得偌大的桂樹在火中漸漸化作灰燼,待到完全燒盡,他揮手滅去余火,他望了眼朝陽中破損殘破的彭城,沒有大仇得報后的歡喜,心中反而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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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彭城卻沒了往日的熱鬧,只有哭聲,喊聲不絕於耳。林平立在城樓之上,看著毀了小半的西城樓和殘破的民居,心中十分內疚。縣令王大人正在街道之上,組織衙役,壯丁在搶救居民。林平連忙收起法力,從青石板搭建的樓梯下來,往縣令大人走去。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讓人見到他施展法術,他又不知如何解釋,到時怕是十分難辦。
王縣令安排了人手去挖石救人,又安排了一些人去搶救財物。忙得大汗淋漓,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喝上一口茶水。自打昨日半夜被鬧醒了以後,他就一直忙個不停,又是安撫人心,又是安排那些傷者去醫館就醫,一直到了現在,終於算是安排妥當了。他這也是盡人事,聽天命。昨夜裡地龍翻身(地震),城西毀了不少民居,連城牆都塌了一片,很多居民都在睡夢裡被壓在倒塌的屋子裡,只有少數一些人才毫髮無傷的逃了出來。現在都是天亮了,那些被壓在屋子下的人,能出聲呼救的早救出來了,其餘的人怕是已經被壓死在下面了。
王縣令喝上一口茶水,看著殘垣斷壁,心中愁苦起來,彭城此處已經乾旱了近三月了,今年的秋糧必定是歉收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從郡里長官那討來了些糧食,準備用在冬春之際賑濟災民。哪裡曉得,禍不單行,竟然又碰上了地龍翻身這事,西城居民損失慘重,一屋子家當全都沒了,僅僅能搶救些金銀細和糧食出來,西城如今是住不得人了,後面如何安置這些人又是一樁難事,那些沒了父母的小孩,就更是悲慘,怕是只能送到親朋好友或是救濟院去生活了。縣裡如今也不富裕,只能再寫份摺子請郡里撥糧撥物了。只是這份摺子呈上,自己怕是要落個無能的稱謂了。
哎,父母官難當啊,想幹些實事的父母官更是難當啊。
「大人。」林平站在王縣令面前,拱手道。
「賢侄,昨晚上沒事吧?」王縣令被林平喚了一聲,從思緒里出來,笑著說道。王縣令在彭城為官八年,林平他爹也在王縣令手底下當了八年的捕快,林平可說是在王縣令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所以王縣令一直把他當作子侄看待。
「小子正是要和大人說些昨晚的事。」林平隨即將昨夜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將妖物害了他爹性命到那妖物伏誅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什麼?昨晚上是妖物作祟?你把那妖物殺了?」王縣令看著林平,驚聲道。
「正是小子昨夜莽撞,激怒了那妖物,害的城中百姓受苦。」林平內疚道。「等到小子成了修士,這才殺了那妖物,這便是真人送我降妖的狼毫筆,沒有這支筆,小子也不能殺了那妖物。」說著掏出懷中狼毫筆憑空送到王縣令手裡。
王縣令瞪大眼睛看著那筆凌空一番落在自己手裡,終於相信了。王縣令雖然凡夫俗子一個,可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這人世間有修士存在。據說修為高深的修士,移山倒海,也不過等閑。他用手輕輕撫摸著掌中的狼毫筆,雖然看不出來什麼不凡之處,可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喜愛。他撫摸了好久才將狼毫筆還給林平,安慰他道:「既是為了降妖除魔,有所損傷,也在所難免,如今之計,只能儘力安排好百姓的生計。原先我還擔心,郡里不肯撥下援助,現在既然知道是妖魔作祟,那郡里定然不能坐視不理,西城的百姓應當能安排妥當。稍後你去趟當歸觀,請真人寫上一封書信給郡守大人,說明彭城情況,這樣郡里的援助也能早些下來。」
林平聽得王縣令有條不紊,將事情一一安排妥當,心中的內疚也去了些。又見王縣令對妖魔修士之事毫不驚訝,甚至可以去信郡守,請求援助。心裡暗暗思忖道:想必郡縣之中,也是有修士存在的,甚至修士與官員守望相助,也不是不可能。
林平想得不錯,彭城不過山南郡下的一個小城。而山南郡也不過周朝的二十八郡中的一個郡而已。而周朝正是在靈隱派勢力範圍中。雖然修仙界和凡俗世界一向互不相擾,但是修士也不能坐視凡間妖物作祟,因此多會派遣門中年輕弟子為郡守幕僚,負責處理妖精鬼怪之事,護佑一方水土。
東土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而其中的三江五湖更是人族修士發源之地,如今雖然輝煌不再,但也不容小覷。由七大派組成的靈霧修仙界更是獨霸三江五湖,不容他人染指。靈隱派正是靈霧修仙界七大派之一。
林平朝王縣令一拱手,道:「事不宜遲,小子這就往當歸觀一行。」隨即尋了正在城外吃草的白馬,往西去了。
清風真人正在觀中修鍊,忽然心有所感,張開雙眼,只見一把傳訊飛劍正懸在自己身前。他伸手一招,捏在手上,就聽得這飛劍里傳出他師父當歸子大大咧咧的聲音。
「清風小子,我那新徒兒的歷練可過了?」
「稟告師父,徒兒已經施展水鏡術看過,小師弟已經破道入門,過了歷練了。」清風端坐著恭敬答道。
「哦,還行。那小子表現如何?」
「正如師父所言,小師弟孝義兩全,有膽有識,有勇有謀。」清風臉含笑意,恭敬答道。
「你且詳細說說。」
「是,矢志報仇,可謂之孝;擊暈好友,獨戰強敵,可謂之義;以弱謀強,臨事不懼,可謂有膽;日趨百里,借寶破敵,可謂有識;單槍匹馬,決死一戰,可謂有勇;激將妖物,奪命一擊,可謂有謀。」清風沉思片刻,侃侃而談。
」嗯,還有么?「
「只是有些年輕衝動,不惜性命。」清風停了停,還是說道。
「嗯,你這師兄做得倒是有點樣子。好了,我這邊還要幾日,你先指導他一二,到時我再去找他,將他收歸門下。」忘歸子叮囑了兩句,便斷了傳訊。
清風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