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贏了還是輸了

孫維梁暗地裡嘆氣。孫維梁的本意，是想藉助眾人的力量，給胡家難堪，讓胡家知難而退，自己最後站出來，收拾殘局，幾下里都不得罪。

誰知中間連連出現意外，最後成了孫家跟胡家的正面交鋒。

無論是和氣生財，還是明哲保身，從哪個角度出發，孫維梁都萬萬不能在此時與胡家死磕。沒有勝算不說，還會打亂孫維梁精心謀划的大業部署。

但逼到了這個份上，孫維梁更沒有認慫的可能。孫維梁若還想在這一帶混，就只有硬著頭皮跟胡家卯上一條路。

「孫平，拿去，開始打水。」孫維梁從包袱里拿出一個鑄鐵部件，遞給孫平。

孫平高聲答應一聲，熟練的將部件安裝好，一個人撐著搖桿，一邊搖一邊大聲吆喝著：「打水嘍！」

七八米高的井架上，巨大的滑輪開始慢慢的轉動，兩根粗大的繩索拉的筆直，慢慢下放井內。

現場眾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孫平的動作，生怕漏掉任何細節。就連胡善堂和胡善正兩兄弟，此時也暫時壓下一腔火氣，死死的盯著孫平。

享受著萬眾矚目的待遇，孫平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一邊動作，一邊四下里擠眉弄眼的小動作不斷，以顯示他的遊刃有餘。

「好了好了！」孫家的一個佃戶趴在井沿上看著井下大水箱的吃水位，及時的發聲提醒。

孫平嘿嘿一樂，將搖桿掛在掛鉤上固定住，然後來到另一邊，開始搖動另一桿搖桿。

這下，明顯感覺繩索上的力量重了許多，整個井架都被拉著吱悠吱悠的響。

人群中發出一聲聲的驚嘆，「這得有多重哇！」

孫平一邊奮力搖桿，一邊大聲道：「有多重？馬上你們就知道啦！」

很快，黑黝黝的大水箱被孫平拉出井口，四邊都拴著繩索，在孫平有節奏的搖桿下，顫悠悠的，不時濺起水花，沿著箱壁形成一條條小水流。

「哇靠！這麼多水！怎麼拉上來的？」

「沒看出來，孫平這小子神力啊！」

「這麼多水，怎麼裝車？」胡太爺一張臉始終陰著，沒有像其他人般連連感嘆，皺著眉頭，問道。

「老太爺別急，下面馬上就看到了。」孫維梁一笑說道。

孫平把手上搖桿照樣固定在掛鉤上，然後小跑至院內另一端，開始奮力拉著一條拴在石墩上的鐵鏈。

隨著孫平的拉動，大水箱沿著水平井架橫移，水平井架的盡頭，一輛水車正候在那裡。車廂里，一個大水罐大敞著蓋，等待著。

水箱慢慢移過去，來到水罐上方，水箱下沿碰到固定的橫杆，整個箱體開始慢慢傾斜，巨大的水流慢慢留出，傾倒進水罐張開的大口裡。

等一箱水盡數倒入，孫平突然鬆手，水箱被鐵鎖拉著，迅速回到井口。

「好啦！這就是完整的操作！大家看清楚了沒有？」孫平拍拍手，得意的喊道，「沒看清也沒關係，待會輪到你們自家，盡可以找我來幫忙。」

孫平走回來，迎著四周的歡呼聲，像凱旋的將軍般。

「孫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好歹把這罐水打滿吧。」人群中不少人這樣呼喊。

「耿牛，接下來你去露露臉。」孫平不願獨享眾星捧月的感覺，很大方的把這個機會讓給了耿牛。

「好唻！」耿牛早就手癢了，興奮的搓著手站出來。

「能造出這麼複雜的機器，小七哥人才吶！」白老爺顯然第一次見識，自出現以來一直的從容消失不見，難得的色變、動容，「我說胡太爺，你著急插手水井，確定你們家搞的定這機器？」

胡太爺這時也帶著幾分震驚看著孫維梁，當初孫維梁給他們講解如何使用機器，只講了如何打水，至於後來如何把水倒進水罐里，可是隻字未提。這小子，留的後手可真多！看來他早就料到有人會站出來爭奪水井，早就做好了陷阱。

再想到當初孫維梁主動上門拜訪，要求自己給出白字黑字的字據。現在看來，那是孫維梁給胡家最後一次安然脫身的機會。可惜，自己直接拒絕了。這才有今天胡家的勢孤力窮，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

「回家！」胡太爺感覺四周看向自己的每一個眼神里，都充滿著嘲笑和奚落，再也待不住，頭也不回往回走。

孫平將整個打水流程展示出來，孫維梁就知道，第一年由孫家管理水井，再不會有人有異議。自己完全可以放心的離開，有孫平和耿牛在，足夠了。

如願拿回水井，孫維梁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得罪了胡家這個當地巨無霸不說，水井的歸屬又回到武鬥的傳統，孫維梁以自己的見識改變傳統的努力徹底失敗。這一點，比得罪胡家更讓孫維梁感到沮喪。

孫維梁最大的目標，就是在這裡重新成立自己的公司，以製造產品、銷售產品為主的公司。而不是現在那些商賈，無一例外都是低買高賣，做轉手生意。

轉手買賣，更多的需要官商勾結，靠的是走上層關係，一旦官方態度變了，再大的生意也是紙糊的，經不得風雨。孫家的轟然倒塌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孫維梁理想中的公司，是有自己的拳頭產品，有核心競爭力的。俗話講：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能拿出過硬的產品，哪怕是位高權重的官方，也得乖乖的與孫維梁做生意。

孫維梁前世是清華大學機械、電子雙博士，畢業后更是全球飛，見多識廣，回到北宋這個「小村莊」，拿出幾樣拳頭產品，實在是小兒科的事情。孫維梁想到找何振東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正是靠著自己這方面的實力和自信。

要開工坊性質的公司，首先要確保工人來源。在孫維梁眼裡，周圍十里八鄉的男男女女，都是潛在的工人來源。

孫維梁知道，他們現在還是普通的農民，但孫維梁相信，在自己一步步的引導下，他們一定願意離開世代耕種的土地，來到他的工坊里打工，賺錢。

在何振東和馮十三那裡的成功，讓孫維梁有些瓢，認為只要自己將自己的想法一一付諸實施，那些人就會受到影響，並因此而改變。

正是這樣的「自信」，讓孫維梁勇敢的站出來，向這裡最大的傳統挑戰。然而，事與願違的事實，冷冰冰的告訴孫維梁：這世界自有他的規矩，不是孫維梁拿著前世那一套完美的理論和想法就能輕易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