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男兒想哭

不過到底田有良沒再說什麼。等劉翠芬又換了一個大碗，並將這碗盛滿后，田有良端著餃子出門了。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田有良會這樣做，可是當真發生的時候田小福心裡還是難受的。到底，田有良還是選擇了自己的爹媽。而不是他們。

田有良端著這比山還重的餃子碗出了門，一直走到老院兒，這心才稍稍放鬆些。

他沒做錯，對吧，他是做兒子的，孝順父母不是應該的嗎？哪怕當爹媽的偏心一些，但是至少將他生下來也養大了。

嗯，他是沒做錯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田有良的臉上掛上了一些笑容進了老院兒。

「爸媽？吃飯了嗎？」田有良剛走進屋兒的時候聽見了屋裡有關櫃門的動靜。挑開門帘子就看到王香花正站在柜子邊兒上。

「老叔，你手裡端著的是啥？聞著還挺香的。」田小豆看到田有良的人，就直接從炕上下了地，扒著田有良的手看裡面是什麼吃食。

「爸媽，今天我們家包了點兒餃子，給你們端點兒來嘗嘗。」田有良說話的時候田小豆已經把他手裡的碗搶過來了，和田小偉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抱著碗，直接抓了一個餃子就往嘴裡塞。

「哇，肉餡兒的唉，好吃好吃。」

本來還想著說不過就是兩攙面兒的餃子有什麼稀罕的不值當往他們老院兒拿的王香花聽見二孫子說的話就把這句咽了下去。

「那也不夠吃啊，就這麼一點兒。嘖嘖，」說道這兒王香花的眼裡滿是嫌惡，直接去了廚房拿了空碗過來，把被田小豆吃的只剩下半碗的餃子給倒了進去。

「瞅瞅，這一碗還沒滿呢。」說著還晃了晃手裡的碗。

田有良也受不了，「媽，剛才我這一碗可是一大碗，不是讓小豆給吃了一半了嘛。」

「行了，少說兩句，」田青山瞪了一眼王香花，轉過頭對著田有良笑了一下。

「老三有心了。你吃了嗎？要不在家裡吃點兒麵條？」

田青山說這句話的時候王香花直接一盤腿上炕了絲毫沒有下地拿碗的意思。田有良哪裡還不明白自己娘這是啥意思啊。這不就在這兒明明白白的攆客嘛。嘴上說讓他在這兒吃，難道要他自己去廚房裡拿碗？他已經三十幾的人了，沒那麼大的臉。更何況，就算他沒結婚的時候他娘也是不允許他翻櫥子的，他也沒那個習慣。

「不，不了，我回家去吃。」

「嗯，快回去吧，你們今天伙食好，吃餃子，這肯定得回去。」王香花那樣子恨不得都趕著田有良走了。

田有良低著頭轉過身，走到門框子的時候突然回頭對著王香花笑了一下。

「媽，你們今天伙食也也挺好，白面兒麵條，還是韭菜雞蛋的鹵子，小豆還能分一個荷包蛋呢。」說完也不管田青山和王香花說什麼直接攥著自家的碗離開了老院兒。

「就一碗破餃子就來甩臉子說話刺兒我了，反了天了！他還記不記得我是他娘啊！」

「行了行了你，吃餃子都堵不住你的嘴，有的吃就成了，混說什麼。來小豆，別搭理你奶奶，來咱們吃啊。去柜子里把那油渣子給拿出來，給我們小豆拌麵條吃。」

田有良其實出了門並沒有走太遠，並不是他要偷聽什麼，主要是怕老兩口真的被他氣出個好歹來，他多等一會萬一出現意外也好應個急。卻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樣的話。

呵呵，這就是他的爹，這就是他的娘啊。

聽見他來的動靜，抓緊把油渣子給藏柜子里，嫌棄他拿過來的餃子少，其實是怕不夠田小豆吃的吧，他這個當兒子的在地上站了半天，就鬧鬧樣子連碗都不給他拿，是怕他真在那吃吧。

呵呵，也對，他如果真的動筷子了，這得吃進多少去啊，他吃了，田小豆吃什麼呢？

爹娘偏心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早就知道不是嗎？可是為什麼還是感覺心裡這麼氣呢。

「老師說的是尊老愛幼，可是孩子尊老，大人是不是也得愛幼。奶奶都不愛大姐都不愛幼，爸幹啥非要大姐尊老」

兒子田小偉的話突然在這個時候回想在田有良的腦海里。

田有良的鼻子酸酸澀澀的，一沒忍住，濕漉漉的淚已經落了下來。

娘啊，兒也是有家的，兒也是有心的，兒把兩個孩子掙來的屬於他們的口食分出來給了您，您卻給了二哥家的孩子。小福和小偉，什麼時候得到過您這樣的優待呢？因為兒沒本事，兒沒有二哥能說話，不及大哥是長子，所以您就這麼待兒還有兒的妻兒嗎？

娘啊，兒難受啊。

田有良仰著頭看著天，眨了眨眼睛，試圖把那到了眼眶的淚給憋回去。

良久，他才輕聲的離開了老院兒。

「媽，我爸回來了，咱們吃飯吧。」

田有良剛回到自己家就聽見田小福的聲音，而後就看到兩個孩子跟在劉翠芬屁股後頭拿碗拿筷子。哪怕是田小偉也抱了個鹹菜碗上去了。

「媽，你這咋又做小米飯了？」田小福端東西的時候看到鍋台上放著的米飯盆子問。

「啊，餃子不頂餓，我和你爸等下就這天沒黑得去地里勾勾地頭兒去，這小米飯啊，最有營養最頂餓，你沒看那羊羔子剛出生不喝奶都是得灌米湯的嘛。」

田小福低下頭，眼淚有些要往外溢了。

什麼不頂餓有營養啊，明明就是媽捨不得。才讓她和小偉吃餃子，而她和爸吃小米飯的。

「啊，這樣啊，那等會兒我和小偉也去幫忙吧，也得吃點兒米飯，頂餓，這餃子咱們四口分分吧。」

劉翠芬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她嘆了一口氣，再抬頭看一眼田有良。見他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

「中，咱們四口一起吃。」

這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真吃飯的時候，劉翠芬碗里的餃子卻一直沒動，田小福和田小偉碗里的少一點兒她就將自己碗里的夾給兩個孩子。

田有良什麼話也沒說，碗里的餃子一樣沒有動。他想著抓緊吃完抓緊出去，他怕再待一會兒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田有良剛吃完最後一口飯的時候，自己碗里突然被扔進來半拉餃子。

「爸，這餃子我吃不下了，你幫我吃吧。」

田小偉看到姐姐這樣，有樣學樣兒，吭哧吭哧的把他碗里剩下的三個餃子都咬掉一個邊兒然後也都推給了田有良。

「爸，還有我的。」

田有良再也受不住，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是爸沒本事，是爸沒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