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兇手
「小姐又暈過去了。」
言歡故意將雙眼合上,陷入沉思。
........
「五郎,言府的二小姐已經醒了。」
頎長的身影略微一頓,雲捲風舒的步子依著原有的軌跡踏在日光中。
「也不知八王爺此刻是喜亦或是悲。
不過,依著言安侯的態度,他應該已經知曉瘟疫之事,是個拎得清的人物。」
李煦並不言語。
他鎮靜思考的時候,眉眼間總會添上幾分冷峻,雙眸含光,彷彿什麼都能看得透。
季殤也摸不清他的心思,餘光稍作打量,便接著道,
「言安侯府的二小姐在京城裡小有名聲,當朝太後娘娘都誇讚她是個蕙質蘭心的好姑娘。
不過自打她和八王爺在一起,太后就對她有些不待見,今年的女眷宮宴也未曾向她下帖。」
李煦依舊默言。
季殤接著道,
「八王爺若果真有心娶她,在聖上面前進言一番,想必勝算也有五成。」
李煦的斜影忽地截去季殤的走向,
「他試過了,但太后不同意。」
薄唇向下壓了壓,繼續掀著,
「在太后的心裡,言歡是太子妃的人選。」
季殤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物,很快聽出了弦外之音,
「言家的勢力在朝中確有一席之地,近年,言府三房的言武也在沙場上積了不少軍功,二房至今也只有一女,日後爵位免不了落入言武的身上。
言武與言歡雖不是一房,但情感卻勝似親兄妹。
有時候,他對言歡甚至比對親妹妹言曦還要好。」
言府的人物關係也不複雜,共有三房。
大房的大爺早年戰死沙場,留下徐氏和一女言晴。
二房沿襲爵位,卻也無子,僅有一女言歡。
三房三爺在朝中走著文人仕途,三夫人曹氏產下一子言武,一女言曦。
其中,大房二房出於言府老祖母的肚皮,三房則出於言老太爺姨娘的肚皮。
於老祖母而言,她自然希望二房添子,莫要將爵位讓於三房,所以拼了命地往二房塞通房。
奈何二房言安侯是個忠情的人物,雖頂著孝字納了通房,卻從未碰過她們。
所以就連庶女也未曾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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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八王爺打著言安侯的主意,擅自與言歡私相授受地逃跑也不是個理兒,莫非........」
季殤咧嘴一笑,嬉皮地等著答案。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言歡准出了不了府。」
淡淡的話語言簡意賅地指出了答案。
「那內鬼會是.......」
季殤又耍著聰明地套答案,微亮的雙眸睜睜地望著李煦的臉。
李煦笑而不語,節骨分明的手指從腰間一挑,摺扇便握於手中。
木檀扇骨悠悠一展,步履也盈盈向於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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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府大房言晴,生得溫婉動人,平日里待人接物皆於溫和,今個兒丫鬟無意將茶杯摔碎,她卻生氣地扇了丫鬟一巴掌。
失態的舉止讓她一時失了神,也幸得信事來至,反常之態才有所託。
比著鏡子端看面容,彎彎柳葉細眉似乎擰了些,纖纖蔥指順著眉心輕輕一捋,平易近人的言晴又悄然回至。
「咚咚咚」
「小姐,桂花釀做好了。」貼身丫鬟碧玉小心翼翼地說著。
「端進來吧。」
見是碧玉,言晴心裡緊著的一口氣兒鬆了些。
直至門掩好,主僕二人才竊竊私語。
「東西都處理乾淨了。」
「小姐,您放心吧,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好了。
他二人的私情握在咱們的手裡,要真出了事兒,xx也會出來頂罪。」
「你說,今個兒言歡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總覺著她瞧我的眼神有些怪。」
言晴的食指安於上嘴唇,雙眸的精光沉浮於前側的門栓。
「私奔未果,見誰都懷疑那也是常事,小姐,你就別擔心了。
再說了,就算二小姐再懷疑,那也是推測,無真憑實據,日子
久了,疑惑總會消去。」
「也是........一個成天嚷嚷著非八王爺不嫁,動輒便使著市井婦人性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動起真格兒來,也不是個稀奇的事兒。」
言晴抿唇冷笑,搭在茶沿上的指尖卻愈發往裡攢。
「八王爺不過是一時迷了心智,塗個新鮮,才會與二小姐相好。」
碧桃也是個會察顏觀色的人兒,適時之際總會說幾句話排解言晴心裡的氣兒。
「要不是二小姐平日里愛出風頭,大小姐行事低調,八王爺也不會上了二小姐的道。」
「唉........說到底還是父親死的早。」
言晴忽地傷感起來,溫婉的面色驀地一暗,儘管陽光透著窗戶往上灑,眼縫裡藏著的憂傷還是不由向外透。
言晴骨子裡也是個心氣兒極高的人,音律詩賦也偷著夜光的燭火孜孜以學,望著一日可以成為人中龍鳳。
可她的驕傲不能置於言表,因為家父已死,無兄長支撐門戶,唯有低調行事,方能安穩度日。
所以她成了眾人口裡賢良人兒。
可又有誰知道,心裡窩著的酸拌著時間的味兒愈發刺兒,愈發扎著埋於心底的自卑。
直至宋宣的出現,言晴的心被徹底牽動。
可宋宣從未正眼瞧過自己,他的眼裡,心裡裝著的都是言歡。
憑什麼!
憑什麼........
「咚咚咚........」一陣敲門急切的敲門聲撞碎了言晴的思緒。
「大小姐不好了,園子里出現了死人。
聽說是哺乳二小姐的桂奶娘。」
言晴指尖兒一攢,衣袖裡的皮膚便紅了一片兒。
.........
桂奶娘的死似乎出了前世的軌跡。
有些人還未來的及溫柔以待,時光卻斷了她片刻的念想。
言歡望著白布上熟悉的面容,嘴角驀地彎起,低低的氣息越著冷冽的意味。
微整衣衫的三指突然碰到一塊硬節,輕微地從中一挑,一塊被裹著的玉佩便露了出來。
她鎮靜地將玉置於指縫間,頭向左微偏,澄澈的光線便透著翠玉現著刻紋,
「來啊,報官。這是謀殺。」
難不成這塊玉佩二小姐見過,就連兇手二小姐也知道是何人?
下邊的人先是一愣,后脊骨便後知後覺地發涼。
餘光忽左忽右地瞟著奶娘,生怕下一個厄運淪於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