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辭別
溫泉嘩啦的聲音推走了一夜星辰，晨曦慢慢悠悠爬上樹梢，跨到了屋頂上。
溫文瀾懶洋洋地斜靠在玉制的美人榻上，溫泉殿里暖和，身上只著一件絲袍也不覺得冷，她唇齒輕咬，眉目含情望著周墨淮捧起她的手，細細塗著玉雪霜，細緻到連指尖都不放過。
將指腹上最後一點玉雪霜暈揉於指尖，周墨淮吻了吻溫文瀾的手指，轉而按揉上下一根手指，比擦拭世間最珍貴的珍寶還要認真。
「墨淮……」溫文瀾輕輕喚了一聲，她完全沒想到，周墨淮會用昨天那種方式向她表示臣服，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直視周墨淮的臉。
實在令人害羞。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溫文瀾將手貼上周墨淮的側臉，手腕一轉，擋住了他的眼睛，「玉雪霜塗得也差不多了。」
溫泉殿里雖然舒服，但待了一晚上，有些頭暈氣悶，方才周墨淮給她塗凝脂膏霜，全身上下仔仔細細塗了一遍，耗費了不少時間。
凝脂膏化瘀美白，玉雪霜潤膚養肌，周墨淮真將她當寶貝了。
「好。」低沉溫和的聲音流瀉出來，許是在溫泉殿里的待久了，有些口乾舌燥，周墨淮的嗓音里染上了極具誘惑的沙啞，「我幫你更衣。」
周墨淮起身取來溫文瀾的衣衫，一件一件分外仔細地幫她穿好后，才給自己穿好衣裳。
溫文瀾攙著周墨淮的胳膊出了溫泉殿，廊前檐下，她抬手去遮有些刺眼的陽光，今日的天氣格外晴朗。
兩人才出了桃源，不語便來稟報說北朝皇帝送來了國書。
溫文瀾已經很久沒收到孫遲鑒的消息了，她擔心孫遲鑒惦記上南朝的什麼了，囑咐人送周墨淮回明德殿後，自己趕緊去了御書房。
北朝的國書躺在御案正中央，下首候著北朝來的使者，溫文瀾看了他一眼，翻開國書，卻見國書里只寫了一件事——北朝皇帝立后了。
溫文瀾納悶了，他冊封他的皇后，跟她有何干係？還專門派人送國書過來。
不過這國書都送來了，她也該送一份賀禮回去才是。
「不言。」溫文瀾飛快地寫了一張紙，隨後交給不言，「謹慎去辦。」
「陛下。」
不言接過溫文瀾旨意的瞬間，北朝使者開口了。
「我家陛下為陛下準備了一份賀禮，恭祝陛下大婚，我家陛下還吩咐了，不用陛下勞心準備任何回禮，賀禮也不用。」說著，北朝使者呈上了一份禮單。
禮單旁還有一巴掌大小的檀香木盒子，盒子頂端鑲嵌著一粒圓潤的珍珠，看色澤大小，應該是北朝特有的東珠。
溫文瀾不由得輕笑，孫遲鑒這人真有意思，派人千里迢迢送禮過來，不要回禮倒還說得過去。
但是立后這件事都放上她的案頭了，不備禮回去著實說不過去了。
孫遲鑒又怎會預知，她一定會為他備一份禮呢？
「使者遠道而來辛苦了，先修整一晚上，回復的國書朕明日就給你，勞煩你帶給北朝皇上了，替朕向他問安。」
北朝使者千恩萬謝地退下了，他前腳出了御書房沒多久，又通報說長公主和駙馬來了。
溫文瀾挑眉，他們有什麼事嗎？
「陛下，最近天氣很不錯哦。」溫文澕鬆開左桁小跑過來，親昵地挽住溫文瀾的胳膊，「我和駙馬要出去了。」
「嗯？」溫文瀾挑眉，料想溫文澕的意思絕不是出城郊遊這麼簡單，「去哪？」
「我和駙馬打算去杭城住一段時間，聽他說，杭城的春景很美，我想去看看。」溫文澕的聲音比以前柔和了不少，「大概明天就出發了。」
「明天！這麼快的嗎？」溫文瀾驚訝，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她略微眯起眸子掃了一眼左桁，復又拉住溫文澕的手，「那皇姐今晚留在宮裡，一同用個晚膳吧，我們已經許久沒有同桌用膳了。」
溫文瀾根本沒想到，皇姐有一天會離開京城，雖說是同駙馬出去遠遊，但一股濃烈的不舍卡在心口這裡，很難受。
同樣令溫文瀾意外的是，左桁還會去杭城。
「就用個晚膳，明日朕派人送你們出城。」溫文瀾握了握溫文澕的手，「要不要朕把兩位皇兄也叫來？」
溫世恆和溫世清，一直十分疼愛溫文澕。
聽溫文澕要出門遠遊，兩位作兄長的也會不舍吧。
「用個晚膳無妨，只是，不用勞煩兩位皇兄了，他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知何時起，溫文澕說話做事的方式比以前溫柔收斂了不少，如此一來，皇家公主的風範是有了，只是不如以前習慣了。
「也是……」溫文瀾抿了抿唇，「那把吳起叫進宮吧。」
多個人，就多一分熱鬧，熱鬧了，就可以暫時遺忘掉分別的不舍。
溫文澕又跟溫文瀾說了會話，便挽著左桁出宮去了。
溫文瀾還沒來得及投入於政務，又聽人通稟說戶部侍郎趙順然求見。
「你不會，也是來跟朕辭行的吧。」溫文瀾瞧著趙順然的神色，有些不對。
「回陛下。」趙順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再過些時日，便是家母的六十大壽，順然自進京趕考以來，三年多了未曾回鄉探望過家母，希望陛下能准許臣三個月的探親假。」
溫文瀾望著趙順然，心情一下複雜起來，怎麼今日一個個的，都來找她辭行呢？
不過掐指一算，趙順然確實在京城待了三年多了，他高中狀元時尚且年輕，然至今尚未婚配。
「朕准你休假半年，你回家探親去吧。」溫文瀾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把該辦的事，都辦妥了，要好好操辦，如有困難，儘管跟朕開口便是。」
趙順然一時沒理解溫文瀾的意思，他愣了半瞬，忽地苦澀一笑，垂首謝恩。
一連兩個人都要離開京城，還都是身邊重要的人，強打精神看了幾本摺子之後，溫文瀾便沒了看摺子的意志，索性收了筆墨回明德殿找周墨淮。
看到周墨淮心裡總歸會舒服不少。
溫文瀾靠在周墨淮的懷裡將今日之事略微說了一遍，周墨淮笑了笑，未作他言，只是淡淡提了句孫遲鑒。
「國書是他專程派人送來的，賀禮是順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