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惡棍臨門
要說四書五經也算是進學路上必修的科目,若是連四書五經都學不會,也少有能將詩詞作好的。詩詞不僅要看韻律平厭,所涉及的文采典故很多都是出自四書五經。
二十名應考的女子有的用筆支著頭,有的握著筆在紙上畫圓圈方塊,笑盈盈地自娛自樂把許迎的問題當成了消遣。不過風仲彥的姐姐卻不停寫著,看樣子胸有成竹。過了盞茶的工夫,第一輪的考卷交上來,除了那些圈圈叉叉蛋蛋只有一份上面寫著文字:「槐花並蒂開,似有故人采。筆下成詩句,凡心無塵埃。」
許迎讀了一遍,想都不想,大聲贊道:「好,寫的好!」上面寫的到底什麼意思他也沒看懂。
寧書和冷薄嫣讀了詩句,一齊看著許迎,以為他會評價一番,沒想到許迎笑笑,作出請的手勢。寧書低聲道:「似乎是一句偈語。」
偈語許迎知道,就是佛家用來點化世人的語言,許迎再讀這首詩,要說工整也工整不到哪去,與他出「以考試為題」的題目也不太相切。倒讓許迎想起那句「既然無一物,何必惹塵埃」的一句經典佛偈。
「既然許大才子覺得這首詩好,那便算通過了。」寧書臉上突然露出詭詐的一笑,讓許迎看了就覺得她心中另有所謀。許迎不耐煩地把視線轉向別處。
風仲彥的姐姐如願獲得了進入成班的機會,很淡然地接下「錄取通知書」出了廳堂。許迎有些沒趣,考試繼續進行。
已經過了午時,正好考完一場,考試中場休息,考官要到後面的客廳吃飯。冷薄嫣原意是想讓許迎也留下,但此時許迎有些沉悶,便告辭出來,準備回城西的大宅去看看學館整修的進度。
許迎繞過正廳來到驛館的正門,此時外面場地車馬擁擠近乎盛不下人。許迎沒想到寧書的號召力如此之大,不僅是蘇州本地,周圍城市的大家小姐都得信趕過來,他不知道這年代的女子也論品,若是能師承寧書這位皇帝和太后都賞識的國學大家,日後婚姻嫁娶來提親的也會擠破門。許迎還發現進院時候見過的含煙已經在等候入場考試。心中有些不解,一問那名叫荷兒的領班丫鬟才知道,含煙在身邊那位公子的指點之下又寫了一遍名字才算寫對,寧書給她的入門標準是寫對了名字,可唯獨沒設定寫的遍數。如此一來臨時抱佛腳也能寫出名字,今日前來的女子或許都能進的了門檻。但許迎心中也有數,進了門檻離被錄取還有些距離。許迎心裡巴不得寧書信守承諾只招二十名初級班的學生,不然自己開家書館不賺錢成了慈善事業,為造福一方婦女學文化那就大大不妥了。
許迎剛要出門,閑兒也隨了出來,原來冷薄嫣知道許迎要去城西學館大宅,怕他人手不夠,讓閑兒與他一同回去。許迎覺得也是,要是閑兒出來久了,讓許半仙那老傢伙在那邊一搗亂,指不定干出什麼荒唐事。
出了門,遠遠看到風仲彥和他姐姐還沒走,風仲彥看到許迎出來馬上推著姐姐一同過來。風仲彥拍拍許迎的肩膀,顯得好像是老朋友一樣,笑道:「姐姐,這次多虧許先生幫忙。」
風仲彥的姐姐微微欠身施禮道:「謝先生抬愛,小女子定當一心向學,不辜負先生厚望。」
說的好像許迎是什麼大教育家似的,許迎尷尬一笑道:「在下不過是幫個忙而已,真正說了算的還是那個姓寧的,今後她才是你的先生。」
女子聽許迎的稱呼半點敬意都沒,心下覺得奇怪,許迎卻對風仲彥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與閑兒離去。
許迎原本只打算在城西學館的大宅溜一圈,大致看看就準備回夏府睡個午覺。誰知來到大宅的後門,平日熱鬧的施工場地此時一個人影都沒。閑兒也覺得有些奇怪,先快走走進院子,找了幾個院子,工具什麼的還在,唯獨不見人。許迎笑道:「我就說嘛,在許老神棍的指導之下,這些工人不偷懶就怪了。」
閑兒臉上一紅,低下頭道:「或許,或許是吃飯去了吧。」
許迎看看天,吃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太陽已經落了西天的一半。他也不埋怨閑兒,一邊笑著一邊往內院走,閑兒此時跟在許迎的身後,話便不多,大概是覺得有些對不起許迎,光顧著去舊主那邊獻殷勤把許迎的正事給耽擱了。
走到內院門前,還沒等進去,就聽到院里亂鬨哄的一片,一個個呼呼呵呵像是在打架一樣。走進院子,只見幾十個工人抗鋤頭的也有,拿扁擔的也不少,實在沒趁手武器的乾脆拿個銅盆舉在頭頂上當武器。這時候人群的最前面便是許半仙,一手拿著個水壺,一手舉著個茶碗,像是要往人身上砸。再往他們的對面看,二十幾個拿著棍棒的粗壯漢子在那裡大聲叫囂。兩邊不似在打架,倒好像是在比哪邊的聲音大。
「這是在幹嘛?」許迎走了過去,兩邊讓開一條路。有些工人並不認識許迎,但見到許迎身後的閑兒,立刻明白許迎是這家新開書館的當家的。
許迎背著手站在許半仙面前,問道:「這些人哪來的?不會是向你討債的吧?」
許半仙一副沒好氣的表情,道:「你個臭小子,這些都是些地痞無賴,來收保護費的,你以為小老兒真有那麼不堪?」
「看你也好不到哪去!」許迎冷笑一聲,轉過身對著這些氣勢凌人的大漢,「諸位,是來要保護費的?」
「沒錯,從今往後,每個月十七要給我們交五錢銀子的保護費!」一個帶頭模樣的大約十七八的樣子,許迎看見就覺得不爽,毛還沒長齊呢就出來學人家當黑社會。
許迎突然收起自己的氣勢凌人,咧開嘴笑眯眯道:「三錢銀子行不行?」
旁邊的人大有跌破眼鏡的感覺,原來這家的當家的是個怕事的主。那領頭的少年見到許迎怕了事,更加囂張,道:「不行!」
許迎嘆口氣,轉身對閑兒道:「閑兒,給錢吧!」
「啊?」閑兒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小丫頭平日里最節省,要她出錢簡直是比殺了她還難受。不過許迎發了話,她只好委屈地小心地從衣兜里掏出塊細碎的銀子。
正要付上,許迎卻一把奪了過來。「誰叫你付石頭了?我是叫你付銀子。」許迎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一塊半大的石頭,遞到那少年的眼前,「這是十兩銀子,麻煩你找我九兩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