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煙花之地，天京舊人

我和阿部跟著四個人上了蟠龍鎮，此時天色已全部黑透。

蟠龍鎮往南走便是廣州灣，往北走便是湘鄉方向，所以商賈雲集，街道繁忙，在這裡看不到一點因為連年徵兵內亂的痕迹。

我不由得在心裡默默感嘆：隔了一條江而已，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潯州府由於在江北，曾文正公昔日在湘鄉練兵，招募廣東水師統領，也曾經抽調兩廣糧草協餉湘軍，因為潯州已經頹廢不堪，百業蕭條。

而看看封溪大湖、胡郎，還有這修泰蟠龍，繁華依舊。

當年曾文正公抽調水師的一個統領--鍾家的一位堂叔，早已戰死在天京。

同治皇帝（實際上那位在我們的時代名聲已經臭到不行的慈禧太后）為了激勵人心，繼續剿北方的捻軍，就獎賞這位亡故的將領三品品官階。

鍾家在修泰有一個很出名的「朵」：護國總兵鍾府。

我倒是挺希望到鍾府去見識見識呢。

只是不在我們的安排能力之內：陳老爺似乎和鍾府有一定交情，但是似乎由於送走的是聶文君，便決定不打擾鍾府。

我們剛走上一條江邊的大街，便迎來了一排排的姑娘。

姑娘們臉上的胭脂水粉塗抹得相當厚重，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姑娘的熱情，倒是把兩個啞孩給弄得臉紅臉白的。

阿忠全然當做沒看見。

有兩個姑娘撲上來，圍著我、阿部、阿忠，嘴裡叫著：「公子，過來吃一杯再走嘛，時辰正好呢！」

阿忠一臉橫肉，橫眉冷對，也不動手，腳步被姑娘們擋住，走也不是，只好鐵青著臉杵在那裡。

我也走不了。

阿部倒是挺瀟洒，正要伸手推開那些花紅柳綠，那些又細又干，枯樹枝似的手臂一見阿部伸手，以為生意來了，便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阿部嘴裡冷冷地「哼」了一聲，扭頭怒對那些臉譜。

姑娘們連兩個孩子也不敢放過，生怕錯失了兩樁生意，一隻手臂拖一個，往那些掛滿艷麗的燈籠的高院樓走去。

阿忠見狀，大喝一聲：「敢造孽！」吼完，便一個箭步，大手一伸，狠狠推開三四個以為自己得手了的姑娘。

誰知道那些姑娘像是一團棉花似的，經不起阿忠這一推，幾個姑娘不約而同地倒在地上。

四個姑娘嚇得坐在地上大叫起來。

一個年紀看上去還不到十六歲的姑娘，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爬也爬不起來，頓時哭了起來。

兩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叫了起來：「你快起來！客人沒拉到，還哭！一會大姑出來，拉你進去，又是一陣煨排骨！」

阿忠把兩個被嚇到的孩子拉到自己身邊，冷眼看著那個坐在地上不動的姑娘。

這時候，周圍已經圍上來了一圈人，紛紛看著我們的熱鬧

此時，鍾府的人已經走遠，客棧走去。

我們五個男人，被圍觀群眾當做花頭客一般看待。

那姑娘哭著說：「我三天沒吃飯，頭暈，起來也暈。」

年長那個姑娘冷笑道：「就你沒飯吃！我們吃得都是龍鳳大餐！」說完轉身叫一個叫做阿萍的姑娘把地上叫做小鳳的姑娘拉起來。

阿萍挪著小腳往小鳳走去，正在這時候，從那高院牆裡走出來一幫面相兇悍的打手，後面跟著一個牙尖嘴利、眼窩深陷、目露陰光的女人。

前面那幾個打手模樣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懶懶地高聲問了一句：「哪條搞屎棍又想吃燉排骨？！」

阿萍一聽這聲音，知得其中厲害，便急急地要拉小鳳起來。

那女人見圍觀的人多了，又見圍觀的中心是幾個男人和兩個小孩，目光由陰冷轉為熱情，向幾個打手遞了個眼色，便一臉陰陽笑地對我說：「公子要去哪裡尋樂去？為何不到我的江月樓看一看風花雪月？」

我仔細看了一眼這女人，她的眼角皺紋厚重，雖然也上了脂粉，但是那滿臉的風塵，著實難以遮掩。

她悄悄地走近我的身邊，悄悄地說：「這些是本地貨，公子眼角高瞧不上。要不我怎麼覺得公子您就是不同凡響呢。我們還有天京落水到這裡的，那是上等貨色。公子不去瞧瞧，就可惜了！」

天京來的貨色？

我心裡大吃一驚：難道天京淪陷時，湘軍、水師士兵掠走大量的人和物，這些都算在內？

要是這裡有天京舊人，那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天京寶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