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閑話的於陽
甘泉媳婦冷笑一聲:「那又不是你的丫頭,我使不得么?」
「不是我的丫頭,也是我先派她的事,你也是老人了,怎麼連個先後都分不清!」
甘泉媳婦毫不示弱,插著腰反唇道:「我就不知道了,自己不做事,都交給旁人還有理了!該你的事,你自己做去。丫頭,你過來。」
於陽立馬知道這兩個人不對盤,其實她也看出來了,甘泉媳婦並不是有什麼事要自己做,她之所以這樣,完全是看著那個媳婦使喚自己不舒服。不過她才來這裡,怎麼都不應該去摻和這兩個人的事情。她還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好了。
看著於陽不動甘泉媳婦上來就要拉她,那個媳婦也不退讓,抓住於陽的另一隻手,瞪著她:「還不進去!我打死你。」
兩邊相持不下后,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把那兩個人拉開了:「別爭了,丫頭你去廚房擦灶台,完事後再來幫甘泉媳婦做事。」
看著於陽進入了廚房,一個媳婦道:「你也真是的,都交給她,也不怕叫封九嫂知道。」
那個媳婦笑道:「不怕!她是被攆到咱們這的……」
另一個道:「要我說,也問問她的來歷,若是她家裡有什麼人是管事的,到時候咱們就不好了。」
甘泉媳婦也說是,滿臉譏笑:「要不怎麼會叫邢權兒媳婦領來,還是去問問的好。武刀媳婦,你還容易才補到這,別又把差事丟了。你那銀錢可就白廢了!」
武刀媳婦嘴上硬道:「她若是家裡有人,也就不會到咱們這裡來了。何必廢那個工夫。」不過她心裡卻盤算開了,萬一真要是什麼管事家的親戚,那她就得罪大了。她進這外廚房還沒有一年就把差事又丟了,那就虧大了。還是小心些好。
打定了注意,武刀媳婦忙站起身,拍拍裙子:「這天太熱了,我要喝些綠豆湯。你們要不要,我端了給你們。」
那幾個媳婦忙應了下客氣道:「如此甚好。我們真口渴。那就勞煩你了。」
甘泉媳婦注視著起身的武刀媳婦不冷笑。
武刀媳婦走進了廚房。找到正在擦灶台地於陽。佯裝不經意地問道:「這天真熱,你要不要喝碗綠豆湯?」
於陽微微一怔。看著突然對自己熱絡起來的媳婦兒:「不用,嫂子,我這馬上就做完了。」
武刀媳婦笑道:「不忙不忙!我們這是外廚房,只是供外頭那些個護衛們的午飯的,再就是晚上給當值的準備些東西,也就沒什麼事了。話說,你來了半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兒呢!」
「嫂子,我叫陽妮子。」護衛,這麼說的話,是給桑壽……這裡離護衛處一定很近。
「陽妮子……那你姓什麼?」
「姓於。」
「姓於!」武刀媳婦頓時大驚,姓於,莫不是府里的大管事於立家的人?看來她這事做的過了,也是,要不是大管事家的人,怎麼會讓邢權兒媳婦領過來,隨便找個人就了事了。邢權兒的媳婦是太太陪房席福家的的乾女兒,輕易是不做這些事的。媳婦兒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她怎麼就忘記了這茬啊!
她陪著小心遲疑著問道,「都說你是太太派到我們這做事的,你以前是在太太跟前伺候的?」
於陽搖搖頭。
武刀媳婦又問道:「那是在哪一處做事?」
於陽實話實說:「我才進府。」
武刀媳婦怔了一下,隨即嗓音有些拔高:「你才進府的?那你怎麼會到咱們這的?」
「在太太院子外,有個大娘直接……」
於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武刀媳婦媳婦截了過去:「你原先不是咱們府里的?你跟大管事於立也沒有關係?」
於陽老實的點著頭:「是。」
武刀媳婦隨即轉過身子,盛了幾碗綠豆湯,轉身見於陽還站在那,沒好氣的罵道:「你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做事!皮癢了是不是?」
於陽見她隨間變了臉色,只覺得有些奇怪,想想自己說話並沒有什麼不對,那她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臉色呢!
哦!原來是這樣,她以為自己是那個什麼大管事家的親戚,而方才邢權兒媳婦說自己是太太派過來的,她們以為自己是太太跟前的人,所以,那個媳婦才會對自己突然好言好語,當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外面買進來的,沒有所謂的靠山,便又對自己頤指氣使起來了。
想到這她不禁笑了起來。頤指氣使,她又用了一個成語。如果現在還能在桑家待著,這半個多月,她又能跟著桑財在先生那多學幾個成語,多聽幾段三國了。
不知道妞兒今日過的怎麼樣,在這裡能吃飽肚子,她一定滿身都是力氣勤快的做事吧!還有壽哥,沒想到今日居然見著了。
武刀媳婦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我就說管事家的人怎麼會攆到我們這。就她那個年紀,幹什麼事能見著太太。」她將綠豆湯遞給了旁人,自己獨自吃了,又叫道,「陽妮子,把綠豆湯重鍋里盛出來,裝到桶里,待會還要拿出去!」
那些個媳婦見她這麼趾高氣揚地忙湊了過去:「你問明白了?她是什麼人,犯了什麼事派到咱們這的?」
武刀媳婦沒好氣的道:「才從外面買進來的。還以為是什麼呢!邢權兒媳婦也是個弄鬼的,居然說是太太派她過來的。她還真當咱們什麼都不曉得,真是目中無人。」
「外面買的啊!我說怎麼一個丫頭派到咱們這做事。只是派到咱們這也說不通啊!」
一個媳婦冷哼道:「如今說不通的事情多著呢!我聽說祝大管事把他家的梅芳也送了進來。他家梅芳從小就是當小姐養的,如今還要送進來。」
一個媳婦道:「他連太太那都捨不得還往時姨奶奶那送,太太若是知道了,面子上多不好?」
武刀媳婦丟了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色過去:「誰叫太太的肚皮不爭氣,生不了兒子。」
甘泉媳婦突然拍了起來:「武刀媳婦收了你的嘴,你竟然敢說太太!」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都知道太太去求了趙天師,還是親自去求的,結果時姨奶奶有了身子,太太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十多年來該拜的也拜了,該問醫了,旁人生的孩子雖然保不住,卻終究懷過,只有咱們太太從來就沒動靜過!」
甘泉媳婦嗤之以鼻的道:「我知道,你如今是巴結上了時姨奶奶,不把太太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她就是再生十個八個的小世子也越不過太太去!」
武刀媳婦抿了抿口,硬生生的壓下自己的話,她確實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這府里再怎麼樣還是太太獨大。她又不願意像甘泉媳婦認輸,轉了身子離去。
見武刀媳婦走了,甘泉媳婦越發來勁了,沖著武刀媳婦的背影吐了口吐沫:「我呸!」
有同甘泉媳婦好的人,忙拉住了甘泉媳婦:「嫂子彆氣,別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見識。」
甘泉媳婦冷哼幾聲,揚頭叫道:「那個新來的丫頭,出來,過來幫著摘菜。」
於陽聽叫自己,忙走了出來:「嬸子,灶台還擦一點就弄好了,我等下就過去。」
「那擦什麼!快來摘菜,馬上就要做午飯了。」
於陽忙進去稍微收拾了下,走了過去。中午估計要做毛豆兒,幾個媳婦正在那裡圍著一隻大木盆剝毛豆兒,那裡面已經是盆的毛豆了。
她裝了一簸箕,席地坐在一邊坐了起來。
媳婦們的手不停嘴也是停不下來的。
一個媳婦壓低了嗓音道:「我聽說時姨奶奶有了小世子后,越發的不把太太放在眼裡了前兒老爺在太太屋裡才歇下,時姨奶奶就散步散了過去。結果老爺就跟著去了。」
甘泉媳婦呸道:「就她花樣多?要不怎麼老爺接樂姨娘當天她突然不舒服?」
幾個媳婦聽了,立即湊到了一起,嘀咕著:「是是,這事大家都知道,老爺接樂姨娘進來的那日,還沒進房,就被時姨人叫了過去,說郎有了喜脈。」
甘泉媳婦道:「這事就那麼巧?每個姨奶奶身邊又不是沒有近身婆子伺候,身上來不來葵,她們不知道?這位姨奶奶,以前月事不過推后了兩日,就嚷著噁心要吃酸,結果郎中來說是胃酸。那都兩個月了,她還不知道?」
「你是說時姨奶奶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何不說出來,這麼天大的好事。」
甘泉媳婦把剝好的豆子丟進了簸箕里,冷笑道:「她!我看她是故意給樂姨奶奶難堪的。樂姨奶奶接進來后連著幾日老爺都沒進她的屋,擱誰誰還有臉?要不是太太說了,老爺怕是都不會進樂姨屋子了!」
於陽坐在那聽著她們講述著府里的事情。算是把英國公府的事情理了清楚一些,一個沒生養過的太太,兩個姨娘,一個有了身子,一個才接進府里。如今府里分了兩派,一個是太太那邊的,一個是投靠時姨奶奶也就是投靠到以後的小世子那邊的。看樣子甘泉媳婦就是太太那邊的,而武刀媳婦則是時姨奶奶那邊的。
這麼一劃,於陽覺得這英國公府里的事情竟有些像先生常說的三國,天下一分為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劉備承漢室血統;孫權依江東故地與之抗衡。時姨奶奶是那挾天子的草草;太太則是血統尊貴的劉備;至於那江東故地的孫權又是這府里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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