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拜師遭拒
天羽都郡,居於南嶺一帶,遼闊的疆土足有七萬餘公頃,人口達數十萬之眾。
其商業極其繁榮,每年稅收高達到千萬元晶,如此龐大的數字,足以讓城中居民無憂無慮過上數十年。
這令得諸多氏族垂涎不已,無不想七萬多公頃的郡城,佔領一畝三分地,因而造成氏族林立的空前盛況。
這倒是引來不少人調侃,稱天羽都郡是個氏族比狗多的地方。
郡城一繁榮地帶,縱橫交錯的街道,行人絡繹不絕,車馬川流不息,人聲鼎沸。
「咦,那不是肖家少爺,肖楚雲,肖大廢人嗎?」人群中,炸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
匆匆往來的行人,紛紛駐足,目光匯聚在一位少年身上。
他穿著並不華貴,只一件白袍加身,個子不高,身材中等,稚嫩的臉龐不算帥氣,倒也還算清秀耐看。
名為肖楚雲的少年,一臉從容,也不膽怯,反去觀察那些行人。
只見,那些與他素不相識,毫無交集的過客,正對他指指點點,不時交頭接耳,譏諷流於表面。
廢人,無論身處何方,待遇都是一樣。
名為肖楚雲的少年,目睹這般情景,白嫩的拳頭緊緊握起,面露苦澀。
不能被人高看一眼,起碼能像普通人一樣受到公平對待,這樣的要求並不高,對他來說卻是一種奢求。
這些人對他冷嘲熱諷,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是一個只有一級血脈的廢人。
族人是這樣,外人也是一樣,他早已經司空見慣,很快便控制了情緒。
「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只有加入丹閣,那是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加入丹閣,才能結識到煉藥大宗師,請動他們為族長阿爺煉製解開邪毒的靈藥。」
肖楚雲暗自為自己打氣,轉而望向正前方,一座宏偉高樓映入眼帘,十五層高,氣派的大門之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丹閣』二字,一筆一劃,皆有劍拔弩張之勢。
一位門童站在牌匾之下,瞥了肖楚雲一眼,冷淡道:「肖少爺,你來丹閣有何貴幹。」
「延器大師曾許諾過,待我十五歲時收我為徒,現在我已到約定的年紀,特地前來丹閣拜師,麻煩通報一聲。」肖楚雲兩手一抱拳,道明此行目的。
「拜師?我家師尊做過這樣的承諾?」
門童知道他的來意,不由暗中譏笑,一個廢人還想拜我家師尊為師,真是癩蛤蟆想朝天鵝肉,痴心妄想,好好在外面呆著吧你。
肖楚雲始料未及,延器許諾收他為徒時,這位門童也在場,他不應該忘記才對。
「我的身上還有延器大師贈與的令牌。」
縱使覺得古怪,肖楚雲忍著沒問,從袖子里摸出一塊上等綢緞製成的方巾,小心翼翼打開,一塊印有『丹』字的方形銅製令牌,躍於眼前。
駐足觀望的行人紛紛湊上前,想確定那塊令牌的真偽,待看清它的模樣,驚訝道:「果真是丹閣的銅令,好傢夥,莫非延器大師真的要收他為徒?」
這番驚訝並非偶然。
丹閣的創始人延器,本身是四星煉藥師,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藥師聯盟駐天羽都郡分會的副會長,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他一手創辦的丹閣,威望遠在三大家族之上。
肖楚雲手中的那塊銅令,便是丹閣的信物,代表丹閣最高權威,持此令牌,基本能在天羽都郡橫著走。
這令牌一出,引來的非議可不少。
肖楚雲是一位世家弟子,普通人家難以攀比,被延器大師選上並不讓人吃驚。
然而他覺醒的是一級血脈,天羽都郡人盡皆知的廢物。
如果不是不是世家弟子,在天羽都郡與一般的賤民沒有不同。
哪怕是最小的郡城,也難有容身之所,更別說是成為延器大師的徒弟。
「肖楚雲!」正當眾人陷入震驚之時,門童忽然一聲怒喝,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不單胡編亂造,還敢偷丹閣的東西!」
那塊令牌不是延器大師所賜,而是肖楚雲偷來的?一眾旁觀者驚訝不已。
緊接著,這些與他莫不相關的路人,面露譏諷之色。
「太無恥了,為了拜師,連這等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嘖嘖,是啊!真是長見識,肖家不單出廢物,還出了個偷東西的賊。」
那些句句帶刺的話,令肖楚雲臉色難看。
這些不明事情真相的人,不了解事情經過,光憑門童一句無從考證的言論,便對他胡亂指責,著實可恨。
跟野蠻人講道理,吃虧的只有自己,肖楚雲沒有那麼傻。
兩眼盯著門童,後者正對他做出一個得意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門童是在刁難他。
「我肖楚雲自問沒做過虧心事,對偷盜更是不屑,豈會偷丹閣的東西。你讓延器大師出來對質,自然能弄清黑白是非,我是怎麼得到這塊令牌。」
肖楚雲不想跟門童糾纏,想要清白,唯有請延器大師出來。
延器貴為大師,德高望重,一定不會冤枉他。
「對質?」門童面上的譏諷又深了幾分,道:「肖少爺,撒泡尿好好照一照,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讓我師尊出來對質?」
哪怕肖家的族長親自前來,也不一定能見上他的師尊,需要提前預約,才有機會見上。
而肖楚雲只是一個肖家嫡系,還是一個廢人,延器大師豈是他相見就能見?
遭遇這樣的恥笑,肖楚雲稚嫩的臉龐憤怒得漲紅起來,咬牙道:「今日你若是不還我清白,明日,我阿爺一定會親自拜訪丹閣,討要一個說法。」
偷東西的賊,他肖楚雲不能背上這樣的污名,他不能抹黑肖家的名譽。
門童暗自笑了起來,這肖楚雲真不識好歹,再作弄下他也無妨。
正欲開口,忽然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門童轉身一看,一位身穿紫金長袍的老者正站在他的身旁。
這位老者發鬚髮白,不怒自威,渾濁的雙眼,從眾人身上掃過,強烈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當下,門童那些譏諷的話,盡數被他吞回到腹中,敬畏道:「師尊!」
「延器大師。」
駐足的行人,臉上的譏笑霎時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恭敬,雙膝謙卑跪地,雙手貼在地上,額頭貼在手背上,行了跪拜之禮,在大師面前,猶如塵土一樣卑微。
這般場面,延器已經司空見慣,擺手道:「不必行禮,都起來吧。」
場上千餘人,均是鬆了口氣,謙卑起身,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半點聲響。
「發生什麼事情,為何這般吵鬧?」延器轉頭問門童,話中帶著一絲不滿。
「師尊,是那肖楚雲來拜師。」門童輕蔑一笑,嘀咕道:「一個廢人,真不知好歹。」
「晚輩見過延器大師。」肖楚雲上前一步,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原來是肖少爺。」延器看了他一眼,道:「老夫事務繁忙,沒有重要的事情,便請回吧。」
「有事。」肖楚雲攤開令牌,道:「大師可曾記得,這塊令牌是你承諾收我為徒時所賜。」
「是老夫賜的令牌,沒錯。」延器微微點頭,道。
「既然大師記得,晚輩需要您主持公道。」肖楚雲望向門童,道:「方才有人污衊晚輩,這塊令牌是我偷盜而來……」
「肖少爺。」延器打斷他的話,一臉淡漠道:「丹閣事務繁忙,你這等小事,忘記了也很正常。」
肖楚雲始料未及,他被人污衊,遭到羞辱,現在一句正常就完事了?
「左善,面壁思過一小時,以後不要再犯這等小錯誤。」延器轉頭看向門童,道。
「是,師尊。」門童嘿嘿一笑,轉身進入丹閣。
面壁一小時,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哪裡算得上是懲罰。
作為丹閣的人,延器怎會為了一個外人而重罰他,不過做做面子罷了。
「肖少爺對這樣的結果可滿意?」延器輕聲笑道:「若是滿意了,便請回吧。」
肖楚雲拳頭緊了幾分,不滿意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將丹閣掀了不成?
「晚輩今天來,是為了拜師。」忍一時風平浪靜,肖楚雲咬牙吞下那口氣,道明此行的目的。
「肖少爺,丹閣收徒歷來嚴格,必須參加丹閣舉辦的選拔比賽,取得前五十名的成績才可加入丹閣。」
延器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戲虐,話中帶著一絲玩味。
肖楚雲當即便回應道:「選拔?大師曾向我爺爺許下的承諾,待我十五歲之後收我為徒,難道你想食言?」
「肖少爺,想要成為一名煉丹師,必須要擁有高級的血脈之力。像你這種只有一級血脈之力的奇人,並不適合煉丹,當初那句話,也不過是一句小小的玩笑話,不能當真。」
延器說到「奇人」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毫不掩飾對肖楚雲的嫌棄。
「你寧願背上罵名也不願收我為徒,全是因為我的血脈之力只有一級。」
肖楚雲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延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收他為徒,全程當他是一隻猴子,丹閣的人都是耍猴人。
更加讓人憤怒的是,貴為大師,怎麼能失信於人。
「既然你能明白本座的意思,那便不要再來糾纏,走吧。」
延器一擺手,不再看肖楚雲,轉身步入丹閣。
殘忍的拒絕一個人,延器心中沒有半絲慚愧。
承諾收徒時,肖楚雲還沒有覺醒血脈。
依他嫡系身份,血脈濃度不低,覺醒的血脈肯定不會太差,同樣也是為了圖個嘴爽,誇下海口,承諾收徒。
豈料,這傢伙覺醒的是一級血脈,十足一個廢人。
能進入丹閣,哪一位不是人中龍鳳。
而他延器的徒弟,更是龍中之龍,鳳中之鳳。
收一個廢人為徒,豈不是折損了他的威名。
「一個一級血脈的廢人,也想拜延器大師為師,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血脈,是脈修的根本。
血脈等級越高,與靈力的契合度越高,修鍊速度越快,戰力更加恐怖。
血脈等級越低,修鍊越慢,發揮出來的戰力越低。
一級血脈,普通人渴望不可及。
在脈修的世界,卻跟廢人沒有什麼區別。
嘲諷的笑聲,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子,一刀刀的刺在他的心上。
他是一個受害者,非但沒有得到同情,還被冠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等誅心的高帽,受盡誅心之言。
而那個所謂德高望重的大師,違背承諾,竟得到了他人的理解和安慰。
肖楚雲的目光,從人群掃過。
那一張張冷嘲熱諷的嘴臉,惡毒刻薄的言語,讓他對這個冷漠的世界,又有了幾分深刻的理解。
肖家少爺的身份,並不能為他贏來尊重,反而招惹來更多的嘲笑。
這全是因為,他是個血脈之力只有一級的廢人。
如果能夠控制身體另外兩股血脈,這些人還敢嘲笑他是廢物?延器還會不肯收他為徒?
「肆意的踐踏別人的尊嚴,這樣的人枉為人師,不拜也罷。」
肖楚雲滿臉漠然,冷冷的轉身離開。
所到之處行人均是自覺讓開,他們感受到一股寒意,來自肖楚雲心裡所散發出來的寒意。
這等屈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