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匠院
「誰呀？」
沈凈峰一邊開門，一邊問了句，而沈清海則機敏的停下了捶打，並把纏繞在鋼圈的特棒放在了爐下。
「是我。」虞世揚在外面答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徐氏和張初兒都躲到了堂屋的東間去了，只是張初兒心中卻想著：「是那個什麼東家吧，他預測的挺準的，來的挺快的……」
而虞世揚一進門就看到了嶄新的黃包車，那嶄新的款式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這就是黃包車？！老沈頭這車你要賣給我。」
長時間的合作關係，心理上又處於優勢，虞世揚並不客套的說道。
「嗯，這個，這個虞東家你和五哥商議、商議。」
沈清平沒有對沈大朱說要把黃包車賣給虞世揚，而且沈清平這兩天的作為，也讓沈大柱等無形中以他為主，所以聽了虞世揚的話，沈大柱笑了笑說道：「嗯，這個，虞東家你和五哥兒談談。」
沈清平很清楚在這個世道上沒有勢力生意也是不好做的，沈凈峰臉上的巴掌印子也是一個證明，因此四方車行對沈家還是很有用的，最起碼在沈家起來之前都會有用，而且以後黃包車的稀奇勁頭過後，上街也賣不了車子，還是要在車行里賣，住坐匠的身份又決定他們很難開自己的車行，京城的地價那麼高，最起碼現在開不起，因此他現在要做的只能是從四方車行里爭取最大的利益。
「虞東家屋裡請。」沈清平把手往堂屋裡伸了伸。
「嗯。」既然要談，那就是同意了，虞世揚也沒在意。捋了下鬍鬚，和沈清平一起往屋子裡走去。
「虞東家的是從哪裡聽說我家在做黃包車的。」
「太白樓的東家說的，你們也不早點告訴我。」
「原來只是做給小孩子玩的，誰知道那麼多人喜歡坐，還有那麼多人要買，昨天狗兒的車居然被人以十二兩強買了，呵呵。」
「騙人不眨眼，什麼給小孩玩的，明明是處心積慮……」
聽著沈清平的話，東間的裡屋里暗暗撇了撇嘴，但聽到後面卻呆了一呆，感覺沈清平好像意有所指，而下一刻就聽虞世揚驚道：「十二兩！」
「是呀，我也沒想到這車能賣到這麼高，虞東家能給多少？」
「十二兩太高了！」
「十二兩是給別人的，當然不能給你這麼高，不過這東西可是獨一份，虞東家你看……」說著沈清平往車軲轆上的彈簧指了指，說道：「實不相瞞，那東西叫彈簧，這車好就好在那裡，現在還沒人造的出來。虞東家你看這樣如何，在堂皇沒被別人製造出來之前，這車九兩銀子給你，製造出來之後，咱們在隨行就價，要不就換新車型，你看如何？」
新東西價格都高，這個道理虞世揚自然懂得，但他感覺九兩銀子還是高了些，不過有感覺這是獨一份，以後的價格可以隨自己定，要個十三四兩也可以，利潤依然是巨大的，而且，關鍵是還有新車型！
「好吧！」
「那馬車呢？」
「還做什麼馬車！」
……
從沈家出來后，虞世揚騎在馬上，一邊盤算著可能的利潤，一邊往回走，可走著走著，他突然一愣，因為他感覺所謂的談判其實一直是在沈清平的掌控之中，自己只是被動的服從，而他當時居然沒一點感覺……
「好厲害的小子啊！不動聲色……或許還能再往下講講的。」虞世揚以掌撫額。
而同樣的，張初兒看著爐火邊的沈清平，心情也像是忽上忽下的火苗：「步步為營，利誘相加，這心機……」
……
爐火邊沈清平把和虞世揚談判的結果告訴了沈大柱他們，三人聽了立刻喜上眉梢，沈清海掄起大鎚就是一陣急敲；而沈凈峰也是異常歡快，因為沈清平和虞世揚談判的結果是傍晚送車，這樣沈凈山、沈凈峰他們整個好可以拉一天車，而這對四方車行也是利好，正好可以宣揚。
其實在沈清平的想法中，這黃包車也可以像開連鎖店似得，再到南方賺一筆，只是由於身份和本錢的限制不能成行。而沈大柱、沈清海、沈清河三個雖然夜以繼日，但在八月十六入院服役的日子還是到來了，三人只好惋惜著停手，當然同樣惋惜的還有虞世揚——這兩天黃包車不僅不夠賣的，而且已經下定金預定了五十多輛，下定金的都是達官貴人。
其實之所以達官貴人會下定金，這是因為黃包車的另一個好處，那就是不僅坐上去感覺高高在上，更是因為出行方便，一個拉車的僕人就夠了，不像馬車，不緊要有僕人趕車，還要養馬。
……
匠戶是一個龐大的群體，明代全國約有三十四萬戶。也是一個分散的群體，分屬於工部、五軍都督府和內官監，在軍隊里還有軍匠。
五軍都督府的匠院並不在五軍都督府裡面，而是在京城的西北角，很大的面積，不過明代衙門講究官不修衙，所以從外面看上去很是有些破爛。
跟隨沈大柱到了匠院門口，只見匠院門口已經站滿了匠戶，身上穿著或白、或青、或藍的短衣短褲，為了幹活方便，腿上大多都打著千層鱗的綁腿；背上背著木箱或者布囊，裡面裝著工具——匠院並不提供工具，也提供不了，因為大多數匠戶都有自己獨特的工具。
記憶里有匠院的信息，所以對匠院也不感到稀奇，隨著人流進入匠院后，沈清平跟著沈大柱、沈清海、沈清河熟門熟路的進入了弓坊。
沈大柱父子在匠院里做的是弓，開元弓。明代雖然火器已經大量盈餘實戰，這個時候連紅夷大炮都防制出來了，但弓箭由於操作方便，仍然是軍備中的主力，特別是邊關上開元弓根式大量配備。
開元弓是是一種大稍弓，用竹子做弓胎，桑榆木做弓弭，牛角或者樺木、檀木等做弓弣。這些材料都要去庫房去領，而虞世揚的哥哥虞世昌是這裡的書辦，主管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