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跳樓

他的話，葉知是信的，因為在他們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溫以澈在金錢上從來不吝嗇的，她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都不缺錢，但是肯無條件的將銀行卡交給她的並沒有。一個男人，或許並不愛你，但是他肯將他的收入交給你，那他就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這樣的男人，靠得住。

「我明天開始收拾行禮。」葉知關掉檯燈，如今的她不敢奢望愛情，能有人給她一方安身之所，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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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你待會兒來公司找我，咱們一起去婚慶公司。剛才婚慶公司的人給我打電話，再對一對婚禮流程。」溫以蕭給葉桐打電話。

「好，我這就過去。」葉桐正在修改視頻腳本，聽說是婚禮的事情，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其實她並不是很注重這些，但是溫以蕭注重啊，她要是表現的不在意，他就要生氣，質疑她是不是不愛他了。男人一旦有了感情寄託，就會變得很娘。

「溫總！不好了！有員工上了樓頂要跳樓自殺！」宋特助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正美滋滋地看著葉桐的婚紗照的溫以蕭，「嗖」得跳起來，大步流星往外走：「怎麼回事？哪個部門的？叫什麼？報警了嗎？」

「報了！」宋特助跟在他身後一溜小跑，「已經報了，消防大隊說二十分鐘到。是物業公司的行政人員叫李婷婷的。」

「樓頂的門不是一直鎖著的嗎？她一個普通員工是怎麼上到樓頂的？」兩句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到了電梯口了。

宋特助：「電工要去樓頂檢修電路，報到她那裡，她知道了時間就偷跑了上去。電工們哪裡想到會有人要跳樓，就沒從外邊將門鎖上，就讓她找到了機會。」

「為什麼要跳樓？」

「聽說是因為借了網貸，驢打滾利滾利的，從借三千，到最後變成了欠十二萬，天天被借貸公司打電話催款，換了手機號就打到親戚朋友那裡，她還不上錢，還得面對親友的指責，一時間想不開，就上了樓頂。」虧得他這麼短的時間裡了解的這麼清楚。

聽到「網貸」兩個字的時候，溫以蕭的眼皮子跳了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樓頂，上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物業公司的副總見他上來，忙迎上去，「溫總······」

「行了，別說了，我大概都了解了。」溫以蕭直接沖著李婷婷走過去。

物業公司幾個女員工正在勸說：「婷婷，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幾個人湊一湊，先把錢還上，我們借給你的錢不要利息，你慢慢換，一兩年就還清了。你還年輕，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做了傻事。」

那個叫李婷婷的女孩坐在天台邊緣，哭得渾身直抽抽，「我哪裡還的上？他們就是打算將我逼死啊！」

「怎麼就還不上了？」溫以蕭站在距離她五米遠的地方，冷靜地說：「你的月薪大概三千多，如果不用租房的話，一個月花費一千甚至更少，你一年就能攢下兩萬多，五六年就能還上了。」

李婷婷怔怔地看著高大英俊的總裁，眼淚嘩嘩地流，「五六年呀，難道我以後很長時間就要背著債務活著？」想想都覺得艱難。

「你家裡有什麼困難嗎？為什麼要借網貸？」溫以蕭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跟她說話。

提起這個，李婷婷激動地握緊了拳頭：「他們不是一般的網貸，而是套路貸，我跟他們借三千，只給我兩千五，一周之後得還三千，要是還不上，就要支付高額利息！拖一天就好幾百，我哪裡還得起？這時候他們就給我推薦另一個借款平台，我只好在新平台上借出來錢還上之前的窟窿，但是新窟窿更堵不上，我只好拆東牆補西牆，每個平台都要收取我好多的手續費，就這麼跟滾雪球一樣，債務越滾越大，到現在，我一共欠這些平台十二萬！十二萬那！真的要逼死我了！」

因為有著驚人的利潤，網貸公司關一批，很快就會有新的出現，層出不窮，屢禁不止。像李婷婷這種，叫砍頭息，比如說，你在一個平台上借款五萬，扣除利息和手續費之後，到手四萬，一月期滿，得還五萬五，一個月就能賺一萬五，月利息高達37.5%。37.5%剛到高利貸的低限，實際上普遍是六七十，甚至高達七八十。

這時候，網貸公司就會建議你從別的平台借款平賬，借出六萬五，到手五萬五，平了舊賬，又添新賬，等下個月就要還七萬五甚至八萬。而借款人實際到賬只有四萬塊。

等你欠上十幾萬甚至二十萬的賬，實際只需要三四個月而已。

在周陶陷害葉桐借裸貸的時候，他就將這種套路了解清楚了，像李婷婷這種，利滾利加砍頭息，從三千到十二萬，也就七八個月的時間。

他曾經跟葉桐討論過這個問題，一個年輕人，上不用養老，下不用養小，又沒有得大病重病，是什麼原因讓這些年輕人去借網貸呢？

答案大致分兩種，虛榮，享樂。

他們曾經看過一篇報道，分析男女大學生為什麼去借網貸？女生的答案是，化妝品，手機，包包等。男生的答案是，電子產品，遊戲，打賞網路主播，墮胎等。很少有因為正事去借網貸的。

李婷婷控訴半天網貸公司，卻沒有說出自己借網貸的原因，想必不是什麼正當理由。

「這樣吧，你欠的錢我來幫你換，你先下來行不行？」在溫以蕭眼裡，十二萬簡直微不足道，比人命掙錢多了。

「真的？」李婷婷淚眼汪汪的看著溫以蕭，眼裡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當然是真的。」溫以蕭往前走了一步，「你先下來，把你的手機給我，我馬上替你還債。」

「你不會騙我吧？」李婷婷覺得他應該是在騙自己，聽說越有錢的人越摳門，他肯平白無故出這麼多錢？

「我難道拿不出十二萬？」溫以蕭被她氣得發笑：「就是一百二十萬，我都能還上，你下來，把你的手機給我，我來還債。」

李婷婷才不會這麼容易被騙，她的親生父母都不肯替她還債，更何況別人？「那你用你的手機把那些網貸平台下載到你的手機上，我告訴你賬號，你還完我再下去。」

「好。」溫以蕭暗暗運了一口氣，掏出手機問：「都那些平台啊？」

然後李婷婷一口氣說了二十多家網貸平台，聽得溫以蕭額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什麼橙子、橘子、青檸、猴子、小熊之類的，聽得腦袋發暈。

「停停停，你一個一個說，這麼多我記不住。」

然後，一個報名字，一個下載app，場面莫名地和諧。

就在下了一半的時候，葉桐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

「你怎麼上來了？」溫以蕭不想讓兩個人都出現在天台上。

葉桐神情凝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難道會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書中，他倆因為網貸墜樓身亡，如今沒有了葉知的算計，事情還是發生了，儘管當事人一方不是葉桐，可她怎麼能放心他留下來？他們曾經發誓，就算死，還要一起死。

「好，那我們一起留下來。」溫以蕭左手握住葉桐的右手，然後十指交叉，牢牢地抓住彼此。

葉桐突然抱住溫以蕭，小聲說：「消防隊已經到了，但是樓層太高了，防護網根本不管用，所以他們打算從頂層的窗戶跑出來，出其不意將她推回來。」

「好，我知道了。」溫以蕭在她耳邊印下一吻，然後單手操作手機繼續下載網貸App。

而葉桐就跟她閑聊，比如說有沒有家裡幾口人啊，有沒有男朋友啊，跟同事相處的如何，逐漸轉移她的注意力。

李婷婷這個女孩，工作倒算得上勤奮，就是有些愛慕虛榮，別的女孩有的她都要有，可偏偏自己掙得並不多，又有個弟弟，父母不肯給她錢話，她以前都是刷信用卡的，像她這種收入的額度只有一萬塊，她就辦了好幾張信用卡，也是拆東牆補西牆，還經常將信用卡刷爆，買的大部分是高檔化妝品跟包包，不知情的看到她的行頭，還以為是白富美呢。

之所以借網貸，就是因為張張信用卡都刷爆了，還欠著不少的利息。可是，前幾個月某個品牌的手機出了新款，最高配置需要一萬多，她從各個信用卡里刷出來七八千，還差兩三千，這才想著先從網貸平台借出來周轉一下，她覺得自己這三千塊能換上，可這種形式的借貸既然叫套路貸，就說明裡邊有滿滿的套路，你根本玩不過他們。等發了工資，錢還不夠還信用卡最低額度的，就更沒錢還網貸了。

聽完李婷婷的描述，葉桐忍不住嘆息，這情節何其熟悉，不就是書中葉桐的遭遇嗎？作者非得寫死一兩個人才甘心嗎？或許，這是來自作者的報復？想到這裡，她更加用力的握住溫以蕭的手，心裡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往天台邊上去。葉彤的死還有一絲絲情有可原，但李婷婷就是自己作死，她既然立志要死，那就死去吧，總之，不能讓溫以蕭以身涉險。

好不容易將所有的平台都下載好，溫以蕭趕緊整潔的手機屏幕變得亂糟糟的。

「你把賬號告訴我，我登錄一下。」

李婷婷報了手機號跟密碼，但是死活登不上，溫以蕭只好一個個平台去試，試了幾個都不行，就問：「你的賬號是不是出了問題？」

「應該不會吧？」李婷婷將信將疑，她伸著脖子想看看溫以蕭到底是不是真的登錄了，奈何距離太遠看不清。

溫以蕭往前邁了一步，立即就被葉桐撤了回去，「不準靠近樓邊！」她嚴肅地說：「你不能靠近任何危險。」

「你們就是為了騙我下去！」失望的李婷婷頓時嚎啕大哭，「你們就不是誠心要替我還債！」就在她鬧騰的時候，就有催款電話打進來，她開了免提，讓溫以蕭和葉桐聽了聽催款人說的話，用袖子將眼淚鼻涕唬了一臉：「你們都要逼死我！」

葉桐心裡有氣，網貸公司逼你了，難道我們是在逼你？怎麼不知好歹呢？她想到書中的葉彤或許就是這麼沖著溫以蕭吼的，頓時心疼的無以復加，千錯萬錯，就他沒錯！憑什麼讓他承受這種慘痛的結果？

溫以蕭無奈，只好將手機反過來給李婷婷看，「你看，我真的登錄了，可就是登錄不上去啊。」

「那你用手機號找回一下密碼。」

然後，溫以蕭低頭選擇用手機號找回密碼。但是既然是套路貸，就不會給你任何還清債務的機會，過了好大一會兒驗證碼都沒有發過來，換一個平台還是如此，然後再換，直到將所有的平台都試了個遍，依然登錄不了。

葉桐說：「你還是聯繫一下網貸公司吧，告訴他們我們現在就把錢給他們，不僅還十二萬，再加一萬，讓他們把賬全部平了。」

李婷婷把電話打過去，「錢我已經籌到了，但是你們的平台我登錄不上了，你們趕緊解決，讓我還款。」

「現在已經不是十二萬了。」那邊大聲說：「算上今天的利息兩萬，一共是十四萬。」

李婷婷望向溫以蕭。溫以蕭點點頭。

「好，十四萬就十四萬。」

不一會兒，幾個平台就能登錄了，溫以蕭麻溜地將幾個平台的借款還上了。

「現在，你總該下來了吧。」

李婷婷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厚著臉皮說，「我的信用卡都刷爆了，欠的差不多十來萬，您要不幫我一併還了？」

這下，葉桐心中的怒氣徹底壓不住了，「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們是欠你的嗎？幫你還了要命的債還不行？還得幫你去還卡債？你將你的名牌衣服、包包，還有手機賣了，也能補上一小半的窟窿吧？這是把我們當成冤大頭坑嗎？你現在麻溜地給我滾下來，不然就往下跳吧！反正你是自殺，又不是我們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