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驚
短暫的疑惑之後,元春還是老老實實的閉目煉化體內剛剛吞食的妖丹,修道者煉化精元時分心極易走火入魔,雖然周圍的情況元春很好奇,卻絲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不得已,元春只得集中精神牽引體內突然進入的妖丹精元。元春漸漸入定,本體之外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體內突然多出這麼多的精元,元春已經到了築基的最後關鍵時刻。相比元春入定的陸地,王炎現在所在的水域內可就沒那麼安靜了。簡直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化身上古凶獸龍鯨的王炎此刻拚命的張開巨口吸納水域內的一切水源。渾濁的湖水被狂暴的吸力倒灌進王炎的巨口當中。鯨吞湖水,轉瞬間,被王炎吸納進巨口的湖水馬上就被王炎的紫火蒸騰成一團團水汽從龍鯨的鼻息間噴射而出。方圓數里內一片白霧繚繞,置身其中,仿若進入仙境一般。此刻,半月灣的水怪妖獸們可不這麼認為,他們正飽受著降生以來最慘烈的毀滅打擊。入定中的元春不會感覺到自己盤膝的陸地距離半月灣的水域越來越遠,水草叢生的半月灣正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急速倒退。慢慢的,白霧中開始蔓延著一種讓人作嘔的腐氣。被王炎一陣倒吸,黑黢黢的湖底慢慢的顯露了出來。沉澱了數萬年的湖底淤泥不斷的向空氣中散發一種難以名狀的惡臭。半月,元春竟入定半月之久,剛從入定中醒來的元春還沒從興奮中醒來,喉間就傳來一陣酸水倒涌的感覺,緊接著元春就毫無形象的不斷嘔吐出腸胃內的污穢之物。怎麼會這樣?半月灣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映入元春眼帘的竟是一片散發著惡臭的烏黑湖底,從前水獸叢生的半月灣竟然憑空消失。掃視周圍,除了荒涼還是荒涼,一絲生命存在的生機都沒有。「不好。前輩,快快住手。」短暫的迷惑之後,元春明白了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了。入定前那聲巨吼肯定是前輩在煉化這裡的湖水。駕起飛劍,元春一路飛奔。十幾里的路程很快就到。王炎正在這片水域賣力的倒吸著半月灣渾濁的湖水。看著不斷在水面上變幻身形的前輩,元春一陣心急。「前輩快快住手,不要絕了這片水域最後一點生機。」「呼~~~」聽聞半空中元春焦急的制止聲,王炎疑惑的停下對半月灣的鯨吞,收縮身形重新幻化為一名紫衫青年。「呵呵呵,這麼快就醒了啊。我還以為你要挺長時間呢。怎麼,貧道要絕了水獸的肆虐之地有什麼不妥么?」「前輩,恕小的直言,您雖滅了這裡的水獸,可同時也絕了我海陵宗外門弟子的生機啊。為了我海陵宗萬千弟子,請前輩手下留情。」「哦?呵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饒了這幫畜生。」王炎雖這麼說,可富饒的半月灣此刻卻早已倒退數十里,半月灣的生理早已折損近半。被王炎這麼一折騰,沒有千百年,這裡怕是難以恢復。鯨吞了這麼大一片水域,王炎也得到了莫大的好處。「走吧,元春,趁著還沒人發現,咱們快點離開吧。」「可,前輩,這裡,這淤泥,還請前輩收攏則個。」沉澱萬年的湖底淤泥豈是凡物,雖只有數十里,可就是這樣毫無生機的淤泥也是普通的外門弟子無法逾越的。萬年瘴氣的毒性可不是只有練氣期修為的海陵宗僕役弟子所能承受的。「這個好辦,元春,你倒退稍等片刻,且看大仙我施展神通收了這湖底淤泥。」既然身份暴露,王炎索性也不再掩飾,直接在元春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實實力。這個時候給元春的震撼越大,王炎就越容易掌控自己新找到的這個小弟。一聲響徹天際的巨吼,王炎化身高達百丈大小的饕餮巨獸,嗷~~~眼前的上古凶獸竟對著污穢骯髒的淤泥開始猛吃起來。僅僅幾個呼吸間,百丈大小的一灘淤泥就從元春的眼前消失。小心的跟在王炎身後,元春越看越是心驚。這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幻化傳聞中的凶獸,難道是仙人降世?數十里的路程,王炎竟用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才走完,原本散發惡臭的湖底淤泥也終於被王炎清理乾淨。「額~~~」打出一個長長的飽嗝,王炎才恢復紫衫青年模樣。好厲害的湖底淤泥啊,要不是老子有天地元氣護身怕是也難以周全。這湖底的淤泥中竟然有死氣的存在。更讓王炎心驚的是這裡的死氣竟然要比自己煉化百萬礦工得來的死氣還要多出數倍。也不知道,這半月灣湖底到底吞下了多少生靈的性命?龍鯨的腸胃不斷的蠕動,不長時間被王炎吞入體內的湖底淤泥就被紛紛分解,死氣被王炎抽出混進之前得到的那團死氣中,為了困住這些死氣,王炎不斷的打出剛剛領悟不久的困字訣。金文流動,一個足有一尺大小的黑色圓球漂浮在虛空中不斷掙扎。親眼所見王炎展露出來的本事,元春都要驚呆了,要不是他已經入了海陵宗山門,倒真的想厚著麵皮拜這位前輩為師。想想海陵宗中一直關照自己的祖父,元春一陣無奈,自己怎麼這般無用啊,十年來給祖父添了不知不少麻煩。小心的領著王炎再次回到山門中,元春將王炎安頓在自己的卧房內就獨自帶著採集來的材料去師兄們那裡去了。和自己身邊這位紫衫前輩相比,元春覺得自己這十年是白修鍊了,自己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是菜,想想當初自己還訓斥人家偷看自己練功。這都什麼事兒啊,看看人家的功夫,自己所修鍊的功夫根本人家就看不上眼。一路搖搖晃晃的將自己採集來的材料送給了煉丹的師兄們,元春的反常表現讓煉丹房的師兄們很是詫異,怎麼今天元春不像以往那樣賴著煉丹房討教煉丹心得了,真是奇怪。難道說這小子知道自己不久就要被逐出海陵宗了么?剛從煉丹房中出來,元春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小師弟們,甚至大部分的海陵宗僕役弟子都面帶難色,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一般。「這位兄弟,什麼事啊,看你們臉色這麼難看。」安奈不住好奇,元春最終還是攔下了一名相熟的僕役弟子詢問道。「是元春師兄啊。你這幾天沒在山門內可能不知道,最近海陵宗出大事了。海威城主半月前剛剛發出命令,嚴令咱們海陵宗削減外門弟子的數量說是咱們影響了海威城的安寧,這不,聽說這次咱們海陵宗要把大部分的僕役弟子都遣散出去呢。」「有這等事,城主府為什麼要突然發布這樣的命令啊?」「元春師兄,你傻啊,去年城主府要徵收咱們五千名僕役弟子組建護衛軍咱們掌門沒當回事,這不,人家實力強了,今年就開始挨個對付咱們這些修真門派了。額,元春師兄,好像你也在被逐名單之中呢。」「什麼?我要被逐出海陵宗,憑什麼?」「嗨,師兄,這還不明白么,掌門首先要保住那些資質好的新弟子啊,九年都無法晉級內門弟子的人肯定是沒有什麼希望了。」聽到自己即將被逐出海陵宗,元春一陣心驚,這可怎麼辦?是不是去找找祖父。心急的元春來不及回到住處,直接趕往祖父煉丹潛修的丹房。「元春師弟,你還是回去吧,師傅正在閉關,要好久才能出關呢。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師兄,你就行行好替我通報一聲吧,我真的有急事。」「元春師弟,師傅已經發話了,誰來都不行。快走,再不走我們可要不客氣了。」內門弟子見一個外門僕役這般無賴幾句話就動怒了。內門弟子對外門僕役的輕視由來已久,哪怕眼前這個叫做元春的傢伙是師傅的小孫子也不行。滿臉愁容的元春最終還是被人扔出了丹房,求見祖父不得,元春也只能等待海陵宗將自己驅逐出山門。嗨,是該早點回去準備準備自己的行囊了。這海陵宗自己怕是待不長了。落寞的回到自己的住處,元春無奈的對著自己的被褥發泄著。王炎的金皮葫蘆還在自己的房間這件事情早就被馬上要離開海陵宗這件事沖淡了。現在元春最想做的就是倒在床上大哭一場。沒人注意到,正當元春蒙著被褥嚎啕大哭的師傅,元春房間內的金皮葫蘆分明搖晃了幾下。葫蘆世界內,王炎正玩命的練習自己的音殺之術。葫蘆時間內的一坨坨精金不斷的被粉碎成小塊然後又被王炎融化成一體。為了加大這些精金的抗性,王炎甚至在這些精金上打出無數護持金文來抵消音殺之術對精金坨的破壞。可即便是這樣,王炎面前的精金坨還是不斷的被震成無數碎末。被王炎無休止的破壞,青靈子當初贈送的金皮葫蘆世界已經嚴重不穩定了。即使王炎在空間中也明顯感覺到葫蘆空間中傳來一陣陣搖晃。即使從外表看也已經有無數的裂紋,這都是王炎這幾天施展音殺之術的結果,要是不趁早重新祭煉一番的話,遲早有一天王炎這個葫蘆世界是要崩塌的。哭了好長一段時間,元春才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一個神通廣大的前輩呢,可千萬不能讓前輩看見我哭的樣子,太沒面子了。匆匆擦乾眼淚,元春像沒事人一樣跑到院落中練習起了冰凍術。元春心不在焉的練習冰凍術,心裡卻總是想著什麼時候自己會接到離開海陵宗的通知。等待的日子真是揪心,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明天自己就會被海陵宗驅逐出山門另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