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老大（2）

不正常。

這太不正常。

事態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控制，這令我厭煩，我喜歡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所以，我加快了進度。

許隨的那個世界，我化身藍染，出現在千潯面前。

「你誰呀？！」

「再造作蹦躂，信不信我搞死你？！」

「仗著武力值比我高，就興風作浪，為非作歹？！」

看著千潯炸毛的樣子，我感到了……開心，我甚至深情地對她說，我喜歡你，潯潯，我喜歡你。

看戲的人，竟成了戲中人。

可，我不願做戲中人。

「你可以成為鳳止的呀。」

我抬頭，看向甜甜笑的小糰子，「什麼意思？」

小糰子軟糯糯，「你是天道，凌駕於萬物之上，只要你願意，你大可殺了鳳止，化身鳳止，享受千潯的愛，或者，你殺了鳳止，消除千潯的記憶，把千潯養在你身邊，這樣，你就能跟千潯在一起了。」

啪！

我扇飛小糰子，緩緩笑了，「你不是他們的人？」

小糰子軟綿，「是啊，我是他們的人，可你是神明，若你願意，只需動一根手指頭，他們就完了。」

呵。

聰明的小糰子。

我輕笑，「放心，你擔心的，不會發生，我不會橫刀奪愛。」

世人皆言，我是宿命。

每當災難發生時，他們都會向我祈求，神吶，救救我們吧。

可他們忘了，神明的職責，是維持這個世界的運轉，而不是改變這個世界，若不然，這個世界將不復存在。

我更不需要愛。

有了愛，就有了缺點，有了軟肋。

神明，怎可軟肋？

神明，怎可有愛？

神明，就該萬世孤單，永遠孑然。

「潯潯，我跟你打一個賭，賭你的選擇。」

這個賭。

我不僅跟千潯打了，我還跟鳳止打了。

可這個賭究竟是什麼，我只能說是——

選擇。

若千潯沒有想起一切，若千潯沒有穿回曾經，若千潯沒有啟動鴻蒙，若千潯因害怕徹底消失，而選擇放棄救鳳止，

若鳳止沒有強行蘇醒，若鳳止沒有冒著身隕的危險，吞噬億萬星辰，與藍染抗爭，若鳳止沒有與曾經的鳳止化為一體，那，一切就都變了。

這個賭，他們贏了。

而我，也沒有輸。

不過，我給了千潯一些記憶。

有些我們相識的記憶。

記憶中，我跟千潯是好友，是知己，我與她，到此為止了。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可我知道，她跟鳳止過得很幸福。

小糰子也跟著大黑走了。

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人。

可，我享受孤獨。

只是，一個女孩闖入了我的視線。

那天，我躺在雲上，望著遠處的藍天，耳邊偶然滑過幾聲『這該死的命運』『老天，發發善心，讓我中彩票吧』『救救我，救救我啊』。

無聊。

太無聊。

突然，響起了一陣動靜。

我睜開眼，看見一朵東歪西斜的雲朝我飄來，雲上有個軟綿綿、甜糯糯的小姑娘，只見那小姑娘兩眼發亮，口出驚人，「帥哥，大帥哥！」

我挑眉，竟能看到我？

我輕笑，「你是誰？」

她挪到我跟前，笑得跟花兒似的，「帥哥你好，我是鳳念潯，你可以叫我念念。」

鳳。

潯。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開口道，「千潯是你母親？」

「……你怎麼知道？！」

她笑得像個傻子，「帥哥，難道你認識我老媽？！」

話音未落，她笑臉垮塌，愁眉苦臉，呼天搶地，「帥哥，你不會是我老媽的昔日情人吧？！你曾經追過我老媽？！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得上眼的帥哥——」

指尖輕動，我封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我輕笑，「小姑娘，你想太多了，我跟你母親是……朋友，你若不信，大可回去問她，我叫……老大。」

說完，我就離開了。

她想攔我，可被我揮了衣袖，飛向了天邊。

念潯。

好名字。

此後的千年，我都沒見到她。

再次見到她時，我把她——

忘了。

抱歉，我的一生太漫長，漫長到我必須定期清除腦子裡的人與物，不然我會瘋掉的。

「你忘了我！」

她哭得很傷心，要不是她追不上我，我都懷疑她要把眼淚鼻涕全抹我身上，「我們見過的，我長得這麼漂亮，你竟然忘了我？！」

原來，自戀會遺傳。

「小姑娘。」

我低低笑道，「不要纏著我，沒有結果的。」

她嘿嘿笑著，「老大，你長得好帥，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男朋友？不然，onenightlove？我不要你負責的。」

我：「……」

算了。

我還是走吧。

她出手攔我，我揮了手，她飛向了天邊。

萬年後，

我又一次見到了她。

「老大，你都不會老的嗎？！」

我：「…………」

被人說老，我，無話可說。

「老大，你先別走！」

她嚴肅臉，「先聽我說，我想通了，不追你了，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朋友？

我搖了搖頭，「我不需要朋友。」

她跳起，「怎麼可能不需要？！沒有朋友，多孤單呀，我每次見你，你都是一個人，老大，跟我做朋友，會很有趣的！」

我拒絕，「不用，謝謝。」

她笑，「老大，你不要急著拒絕嘛，要不，我們先做一年，哦不，一百年的朋友，我會給你解悶，你無聊的時候，我給你講笑話，我還會做飯做菜，跟我做朋友，你不虧的！」

我本該拒絕的，可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說，「好啊，那就先做一百年的朋友。」

我大概是瘋了。

可，感覺還不錯。

接下來的一百年裡，我們去了很多世界，她總是惹麻煩，每次闖下禍后，火急火燎地衝到我身邊，眼淚汪汪，委委屈屈，「老大，幫我。」

好想一走了之。

可，我……捨不得。

找個逗趣的人不容易。

千年後，我已經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下她的黑暗料理，笑著對她說，「有進步。」

萬年後，我看著抱著我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嗷嗷叫著不讓我走的她，第一百零一次離開失敗。

什麼時候能離開？

明天？

或者後天？

又或者，永遠都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