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何周氏探女

何大壯那小子巴豆粉份量下的十足，致使何周氏與何李氏，拉的是天昏地暗，折騰到天亮方才歇下。.

次日，何周氏少不得收拾了何大壯姐弟倆一番。然而身子虛弱，心有餘而力不足，便也只能是罵罵咧咧說上幾句。

又休養了兩日，這何李氏再也按捺不住，極力唆使著婆婆同她一齊殺向何家豆腐坊。

何周氏喝住了二兒媳，「沉不住氣的東西！真惹惱了花顏子那惡婆娘，她倔著性子一門心思要收了個外人為養子，你們下半輩子便沒戲唱了。」

「那還仰仗婆婆大人主持公道，花顏子那惡婆娘著實是欺人太甚！」何李氏催促道：「咱們快些去把話說清楚，省得大哥亦坐實了此事。」

「著急甚麼！」何周氏白了她一眼，「你莫要去，你大嫂見著你心更煩，這話還如何談。」

何李氏焦躁難安，「多個人多份力，媳婦去了也能幫著理論理論。」

「理論什麼，你只會幫倒忙罷！」何周氏奚落道：「有空閑多學學人家如何相夫教子！瞧瞧你，夫君連著兩夜未歸家！還有你那雙兒女，下藥下到自個親娘親祖母頭上，甚麼混賬東西！」

何李氏不敢再吭聲，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何周氏略微思索了一會，回房換了身艷花的衣裳，風風火火地出了門。然而，並非是朝何家豆腐坊的方向，反是背道而馳雇了輛馬車打女兒家去。

何周氏育有二子一女，女兒何芳排行最末，嫁與本鎮一窮秀才，生了兩個兒子。何家姑爺姓吳，頗有幾分窮酸氣，當初何周氏肯把女兒嫁與他，便是指著這廝有朝一日能中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豈知終歸是看走眼，押錯了寶，這吳秀才考了幾次皆是不中，蹉跎了幾年光陰不說，更是折騰得家中幾乎揭不開鍋。

夫妻倆險些鬧的要和離，何芳終是舍不下一雙兒子，再說了帶著倆拖油瓶亦是不好改嫁。幸虧了後來這吳秀才不再痴迷於考試，倒也踏實下來過日子，辦了個學堂，教給附近幾個村子的娃兒識些字。但那幾個子兒，勉強也只是能養家糊口，這日子過的並不豐。

何芳頭先也沒少上娘家哭窮過，然而這何周氏心極是狠，便是對自個的女兒，亦是小氣的很。頭幾次拿了些小錢貼補了，再來，便是一個子兒亦是不肯給。

何芳受了氣，這幾年來與娘家也少了來往，亦只是逢年過節才湊一塊兒用個飯。

大半個時辰后，馬車方才進了吳家村，好些年頭未踏足，何周氏費了些神方才找到了女兒家。

吩咐著車夫在外頭候著，何周氏拎著順路買的兩提糕點推開了女兒家的門。

一棟三間的黃泥胚瓦房、兩間耳房，院子還算大，籬笆圍的牆，院內種著不少蔬果。有位婦人彎腰在正屋前的空坪上晾晒衣物，不時地捶打**站腰間。

何周氏仔細辨認了好一會，方才顫悠悠地喚了聲，「芳兒……」

吳何氏見是她娘，怔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兀自晾曬著手中的衣物，略帶了些嘲諷地問道：「娘，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死丫頭，娘大老遠地跑來，也不請娘進裡屋坐坐！」何周氏徑自走了過來，嗔道：「那兩個皮猴子哩，這些糕點給他們嘗個鮮。」

「健兒與俊兒同他們爹一塊去學堂了。」吳何氏眉頭不經意地抽了抽，慢條斯理地理順了最後一件衣裳，方才從她娘手中接過那兩包糕點。

何周氏左顧右看，查探著女兒的家底，「芳兒，小日子過的不錯嘛！瞧瞧，欄里這兩頭大肥豬，挨近年關便可出欄，可以賣個好價錢哩。」

吳何氏含糊地應了聲，招呼著她娘進了裡屋，「勉強混口飯吃罷，哪裡敢與二哥的神仙日子相比。」

何周氏從女兒口中聽出話來了，不便是還在怨她這個娘偏心二兒子么？

「你二哥他啊…….」何周氏長吁短嘆，「亦是……唉……」

吳何氏也不搭話，拿了只碗打茶壺裡倒了杯冷茶便遞過去，「鄉下地方比不得城裡，只有冷茶，娘將就著喝罷。」

何周氏忍了忍，但一路奔波，著實是渴了，便接了過來，飲了大半碗，透心涼。

擱了碗，何周氏顧及著門外的馬車，候多了時辰可是要加錢的，便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娘此番前來，亦是有事要拜託芳兒，咱母女一場，便免去那些客套話罷？」

吳何氏挑了挑眉，不甚熱情地道：「娘說罷，只要是女兒力所能及之事。」

「還不是你那壞心眼的大嫂……」何周氏費了些口舌，添油加醋把何娘子的行徑編排了一通，末了，又罵道：「娘豈可讓花家那婆娘壞了何家祖宗的規矩，咱這祖傳手藝，可是不能流落到外人頭上，白白便宜了他人！」

吳何氏撇了撇嘴，並未出言附合。她對那個二哥一家，早已是看不慣，這好處真沒落到她那侄兒頭上，她倒要拍手稱慶！

何周氏見女兒並未上心，免不了有些慍怒，「芳兒，你亦是何家的人，自當要為何家出一份力。這事娘與你二嫂，皆是不好出面。平日里就數你與你大嫂走的近些，你便替娘跑這一趟，把娘的話傳一傳，好生勸著點你大嫂，莫要干下這傷天害理之事。」

「娘不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吳何氏冷嗤道：「女兒已是吳家的人，自是不好再插手管何家的家事。」

「你這……」死丫頭！何周氏極力忍著沒有罵出聲，她亦知這個女兒還記著仇哩。若不是用得上小女去給自己探探口風，她豈還會來受女兒的冷言嘲諷。

何周氏打懷中摸出了一把散錢，陪著笑道：「芳兒明兒便用這銀子雇駕車出來，帶上那倆伢仔，也是許久未來外祖母家了，大壯小芹可是念他們念的緊哩。」

吳何氏眼瞅著她娘手中的銅錢冷笑，「這幾個銅板，女兒還是出的起。」

「哎，收著收著。」何周氏一咕嚕強塞進女兒手中，「芳兒，明兒得空可一定要來啊，娘備好酒菜等著。馬車在外頭候著，娘便先回去了。記住，可一定要來啊！」

這幾個銅板，還不夠雇輛牛車！

吳何氏狠狠地盯著她娘遠去的背影，那幾個銅板在握緊的拳中烙的手生疼。忍了又忍，終是沒扔出去，蚊子再小終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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