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美女也愁嫁
又一春,何家後院那株白玉蘭,抽出嫩綠枝芽,日漸生機勃勃。再轉眼間,已是綠樹成蔭,繁茂的枝葉間,白色的花瓣點綴其間,幽香沁滿小院。
何家的女兒們脫下那身厚重的冬裝,仿若蛻了繭的蝶兒,翩然纖盈。
何娘子望著閑閑地縮在藤椅內曬太陽的小女,不經意皺了眉,養了一年,這小妮子怎麼就不見長?她那兩姐姐抽條的越嬌艷美麗,便襯的她越發像這長不大的小樹苗。
內患一定,何家大閨女的親事,便突顯出來,迫在眉睫。
何娘子急的是嘴上起燎泡,馨兒這丫頭,已滿十四,再不找戶好人家訂親,可真就晚了。去年這媒婆踏破了門檻,皆被她一一推脫了去。今兒倒好,連上門說媒的人都沒有!
何花馨聽得娘親抱怨,免不得又想起韓二少爺那樁事,雖是時過境遷,卻還是覺著難為情。
「娘,下月初您再領著咱姐妹去廟裡進香罷?」何花韻提議,「大姐正好著也可以算上一卦,求份好姻緣。」
「這個主意不錯!」何娘子沉吟,「說不定,還能碰上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少爺正好同路……」
縮在椅內的何花語蹙了眉頭,她這寶貝娘親,該不會又要使啥曠世駭俗的手段罷?清平鎮就這麼大,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奶奶們吃飽了閑著在一處聊天八卦,那韓夫人估摸著早就把她娘這點事傳遍了。否則,怎的早就傳到她祖母耳里。
「娘……」何花馨煞白了臉,「女兒不去。」
「為何不去?」何娘子斥道:「你自個的姻緣你不上心,耽誤了終身可莫要怨娘!」
「我……」何花馨低垂了頭,又有所猶豫。
何娘子見大閨女已有所動搖,忙苦口婆心地勸道:「馨兒啊,聽娘的安排,定會讓你後顧無憂。你可得想好了,大壯那小子傳承何家手藝,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說句不好聽的,待你爹收山,大壯另立門戶后,爹娘說不定都自身難保。娘便是不指著你嫁戶好人家,日後能幫襯著娘家,好歹著,也該自保衣食無憂啊!」
「女兒知娘是用心良苦,只是……」何花馨絞著手帕,咬牙道:「女兒再也不要那般……那般與那些富家公子搭訕了。」
「倒嫌娘給你丟人了?」何娘子冷笑,「你想清清高高嫁入這朱門大戶,這輩子便多去燒些高香,祈求菩薩保佑你下輩子托胎生戶好人家。娘是無能,也攀不著啥富家太太,只識得這西平街的三教九流,只會丟你的人罷!」
「娘,女兒不是這個意思。」何花馨哪裡見過她娘朝自己發這麼大火氣,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娘這招兒是夠丟人的,也莫怨大姐。」何花語不咸不淡地出言道:「娘既是說只求大姐日後衣食無憂,那末便莫再想著法兒攀高枝。便是在這清平鎮替大姐謀划挑選個普通的縉紳子弟亦非難事,只消對方家世清白家底還過的去,那男兒家實誠且上進便足矣。」
何花馨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娘,微紅了臉小聲道:「女兒亦無心攀高枝,找戶殷實之家安安生生過日子便可。」
「你們倒都反過來埋怨娘了?」何娘子冷笑,「馨兒,你便是不想著自個,也該為你妹子著想。你若是嫁入大戶人家,豈不是提升了咱家的門檻,日後你那兩妹子說戶好人家也更順當。」
「可別把事往我身上推。」何花語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這姻緣的事自有天註定,我可沒想著要攀高枝。」
「死丫頭,你的事娘才懶得瞎操心!」何娘子看著這不聽話的小女又覺著討嫌,「韻兒,你也不好生勸著你大姐!」
「大姐都被小妹給帶壞了!」何花韻撇嘴道:「小妹你自個不想嫁人,可莫拉大姐下水!這嫁人不得攀高枝?瞧瞧咱家,也算是殷實之家,可你瞧瞧,娘這日子哪又過舒心了?有道是貧困夫妻百事哀,這銀子自然是頭等大事!若咱家有金山銀山,那死老婆子來討銀子,隨便給點打發便事了。娘又何必與她爭的面紅脖子粗,又何需為這下半輩子犯愁?」
「有句話也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花語不咸不淡地回道:「你以為,銀子能解決一切問題么?嫁入這大戶就高枕無憂沒任何煩心事么?那些夫人小姐們吃飽了撐的沒事,更是斗的你死我活!」
「那又如何,各講手段,憑本事上位。」何花韻頗不以為難,「我光是想想韓家那三進的院落,韓家少奶奶錦衣玉食的悠閑日子,走到哪都有丫鬟婆子們前呼後擁……啊……做韓家的少奶奶,廂房後頭定然帶著後花園,園子里花兒奼紫嫣紅,被一群丫鬟婆子伺候著逛園子,那得多神氣呀!」
「可不是…….」何娘子笑眯了眼,「待你嫁入豪門,就會知道這好日子,可不止這些啊!」
頓了頓,復又勸道:「馨兒,你可得好好想想,這嫁入小家小戶有啥好?便是殷實之家,雇丫頭奴僕亦是少數。身為當家主母,萬事不得你煩心?這全家大小的一日三餐呀,這衣物清洗打掃的事呀,俱是要躬身親為。再說這伺候公婆的事,這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只消嘴甜說些好話討好公婆,這服侍人的粗活,哪還輪得著你?可小家小戶就不一樣了,逮著個厲害的婆婆,不得拚命使喚你去幹活?」
「是呀,大姐,你可莫再聽小妹胡言亂語。」何花韻在一旁幫著腔,「憑咱姐妹二人的樣貌,就該做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過這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娘……」何花馨顯是被說動了,頰邊是兩坨嫣紅。
「馨兒乖……」何娘子笑咧了嘴,「這事便放心交給娘,你既是不想去廟裡進香,娘也不使你為難。娘已想著個高招,也該是使喚使喚你祖母的時候了。」
娘與兩個姐姐歡聲笑語,何花語冷眼旁觀,心下又忍不住唏噓不已。
她娘親一心攀高枝,大姐性子里又太過於溫吞,遇事猶豫不決,沒有自己的主見,極容易便被人牽著鼻子走。
罷了罷了,隨她們折騰去罷。她爹身為一家之主,亦是管不了,更何況她這個在家無足輕重的人,說的話,又有何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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