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何家大亂
「你打哪道聽途說是初六?」李柳氏來了個死不認賬,「你若不信,那便請回,另請高明!」
「另請高明?」何娘子冷笑,「可有這般便宜事!你收了我三十二兩銀子,可不得替我將事辦妥了!你若是沒那個門路,趁早把銀子吐出來!」
「我何時白收了你三十二兩銀子?」李柳氏嗤道:「搞清楚,你在我鋪子里做了四身衣裳,我不得收你的銀子?可莫亂嚼舌根,栽贓陷害我的一個訛你銀子的名頭!」
何娘子聞言,那是氣得全身痙攣,篩糠子般抖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好你個柳葉!你早算計好這一出,便等著我往裡跳是罷!」
李柳氏得意地冷笑,「我不懂你說些甚麼!我收了你的銀子,四套衣裳也派人送去了府上,銀貨兩訖的事,你誣賴我也沒用!」
「豈有這般便宜的事!」何娘子氣極,大叫著朝架上的布匹綢緞衝去,便想著要把上回那李柳氏想強迫她買的那兩卷綾羅搶到手,也好彌補些損失。.
還未近身,便被人攔了下去。店裡的小二,架著何娘子便往門外一扔。
何娘子摔的夠嗆,伏在地上,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倒惹來不少圍觀之眾。
「都散了罷,有甚麼好看的!」李柳氏驅散這圍觀的閑人,指著何娘子高聲斥道:「咱做的是綢緞鋪子,不是慈善庄!這些綾羅綢緞,都是要用銀子買的。你便是沒銀子,也不該用搶的!瞧你這人生的副好模樣,我好心便不與你計較,下回再胡來,我可不會這般客氣!」
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嘆道:「這人哪,是什麼命,便該安心過什麼樣的日子!」
眾人眼裡儘是嫌棄,朝著地上的何娘子指指點點。
公道未討回,反倒蒙受這不白之冤,還百口莫辯,何娘子更是氣急攻心,哪裡還說得出一個字來。
何周氏見兒媳婦這模樣有些不對勁,忙拽了她起身,「回去罷,這事咱倆吃不消。」
何娘子的兩眼珠子許久才聚在一處,虛弱地吼道:「婆婆你平日里不是威風凜凜么!怎的只有欺負自己人的能耐?對著外人,倒是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走走走……」何周氏強拽著兒媳婦起身,「少在這丟人現眼了,咱回去再從長計議!」
何娘子腳下踉蹌,行屍走肉般,幾乎是被何周氏拖著往前走。
何周氏怕惹麻煩,徑自把她送回何家豆腐坊。
何娘子模樣兒已是有些不對勁,痴痴傻傻的對外界毫無知覺。
「顏子,你在家歇著啊!我這便回去,讓強子找李記那惡婆娘算賬!」何周氏不敢逗留,害怕被兒子怪罪,丟下話就急忙走了。
何家姐妹們見她娘這模樣,祖母亦不管不顧,當即駭的驚慌失措。三人合力,手忙腳亂地扶了她們娘回房歇下。
何花馨坐在床頭,看著她娘抹眼淚嚶嚶地哭。
何花韻圍著床頭打轉,「爹與林喜哥去買黃豆,這會子還未回,真是急死個人!」
「你倆好好看著娘,我去請大夫。」何花語丟下話,也顧不得換上三小的行頭,轉身便往外走。
誰知何花語才走沒過多久,何娘子猛然打床上躥坐起,哇的一聲,吐出好大一口血,又一頭栽倒在床,不醒人事。
何家兩姐妹哪裡遇過這種事,更是嚇的只會抱頭痛哭。
何忠趕回家時,見此等模樣,亦是差點亂了方寸。
幸虧了那陸大夫是熟識,沒少給何花語瞧過病,否則一個小姑娘家,又沒付定金啥的,輪著旁的醫館,豈還能把大夫請上門出診的。
陸大夫給何娘子把了脈,道是怒極攻心才會吐血。吐血了興許是好事,否則鬱結集於心,極有可能會犯上癔症。又叮囑病患需靜養,切莫再受刺激。
何忠壓抑著送陸大夫回門,一塊兒回醫館取葯。
這頭何家三姐妹又手忙腳亂地打來水,替她們娘擦拭妥當,換了身乾淨的衣衫。
何忠打醫館回來,急急便進廚房熬藥。
何花語隨便煮了點米飯,一家人也無心用飯,就著點鹵豆腐各自隨便吃了點。
待葯熬好,放涼了些,眾人又七手八腳地一起灌了何娘子飲葯。
擱了碗,何忠盯著娘子昏睡的臉,幾乎是咬牙道:「說罷,你們娘倒底是怎麼回事?」
何家三姐妹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便是沒個人肯吭聲。
「馨兒,你說,怎麼回事?」何忠眉頭緊鎖,厲聲喝道。
何花馨駭了跳,眼淚刷的又下來了,泣不成聲,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真正是急死人!」何花韻急的跺腳,已是看不下去,便把這事竹筒倒豆子和盤托出。
何忠倒抽了幾口冷氣,目光掃向小女時,面色越發嚴厲,「這事,你們為何要瞞著我?」
「這是娘的意思。」何花韻委屈地辯解。
何忠忍了幾忍,終是頹然道:「你們都回去歇著罷,這有我看著便好。」
何家姐妹如獲大赦,聞言那是大氣亦不敢喘,默默地退出門去。
「花語,你留下。」何忠喚住她。
何花語身形一頓,折返了回來,垂著眼睫立在床邊,僵著背脊一副準備挨訓的模樣。
何忠沉默了好一會,長嘆了一口氣,道:「語兒,爹一直以為,你是爹最貼心的女兒。只是爹未料算到,你竟會同你娘一起,對爹隱瞞此事……」
何花語頭又垂了幾分,沒有吭氣。
何忠神色更為黯然,「爹一直以為,你最為懂事乖巧,明知這種荒唐事,怎的不好生勸住你娘?」
何花語頭幾乎垂到胸前,緊抿了唇盯著自個的腳尖。勸住她娘?她娘如入魔障了般,豈是能勸得住的?
「語兒啊……」何忠說話時,盯著他娘子的臉一動不動,「你娘雖是待你不如兩個姐姐,但她終歸是你娘,未凍著你餓著你。既是一家人,便該互相疼惜到骨子裡去,便該打心底為了對方好……」
何花語猛然抬了頭瞧他,緊抿著唇依然沒有吭聲。
「這事,終歸是怨我。」何忠頹然道:「我身為一家之主,卻不理事,放任你娘折騰不管不問。我又有何面目責怪你?罷了,你也回去……」
何花語怔了怔,看了看她爹,又盯著她娘看了好一會,方才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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