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入道觀，破石陣
呂岩從一旁猛地拽住薛亮，拉回了他將要踩上凸起石塊的腳，低聲說道：「小心點腳下和身前，有機關！」
步子放得更慢往前走，姤兒才發現呂岩說的「注意身前」是指什麼——在白茫茫的迷霧中，橫拉著幾根難以輕易分辨的細絲。倘若一個不留神扯動了它們，在這蒙蔽視線的濃霧中，設下任何的埋伏，三人都很難逃脫出去。
躬身小心謹慎地向前挪動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三人才終於穿過煙霧，走進了正殿。
天空的雲脫開了空隙，陽光灑下一縷，照進了清冷的三清殿中。三跨的小開間，正中擺放著偶像、供桌和蒲團等，雖然稍顯簡陋卻一應俱全，兩邊是通往後院的長過道，鋪著格子方磚，對面的窗戶透出些光，照亮了陰暗的過道。
「這小小的道觀閉門謝客，原來是別有洞天。」薛亮喃喃道，又抬頭看了看屋樑，因為光線照射不到而一團黑，「看來這間屋子咱們也得小心了。」
「我先走，你們退後。」呂岩說道。他將裝著朝兒的背囊遞給了姤兒，便往一旁的過道走去。
腳下一步一頓，突然「咔嚓」一聲，呂岩踏上的一塊方磚往下松落，隨即是鐵鎖滑動的聲響，昏暗一片的空中突然飛落下一方黑影，姤兒和薛亮不禁驚出了聲。
早有防備的呂岩眼疾手快，在腳下踩空時順勢伏地，向方磚上一拍，在黑影落地之前滾了開。
一聲沉重的碰撞聲，只見一個方形的鐵欄重重地壓在了地上，將剛剛呂岩站立的地方牢牢地封了住。「原來是這樣。」呂岩拍了拍粗鐵欄杆，說道。
「你別再走了。」姤兒叫住呂岩，這從天而降的重鐵讓她心有餘悸。
薛亮走到鐵柵欄旁蹲地察看了一番，地面應該是經常被擦洗，上面沒有落灰，鐵欄邊角雖有些尖銳，但受力均勻，四邊一起落地，因此沒在地磚上留下碰撞的痕迹。薛亮瞭然一笑，起身說道：「無妨，走罷，只要沿著牆邊的那排磚就不會扯下鐵柵欄了。」
呂岩恍然，為了不在地上留下痕迹，讓後來的人發覺，鐵欄杆必然要四平八穩地落地，那麼觸動機關的方磚，就一定設在鐵柵欄下落的正中間，最邊上的方磚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
「大漏洞啊。」呂岩笑笑嘆了一句，帶著二人沿著邊走過了長長的過道。
那發著亮光的不是後院，或者說，是個被岩石包裹的後院。薄薄的石壁上面鑿開了一些圓餅大小的洞，才讓大殿後面的光線足夠亮堂，看上去像是露天的院子。
「怪不得要建在這麼斜的地方，山體里原來還有。」姤兒看著眼前被挖開的一人高的洞口說道，「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龍昊清雇的人又不多，他是怎麼造出來的？」
「想必這個洞穴早就在了。」薛亮觀察著四周的土石，除了洞口有新修的痕迹，其他地方已經固成一體，草木的根深扎在土中，不是短短几個月能生長的模樣。
呂岩進洞察看了一番，出來說道：「裡面岔道很多，你們要小心。」
姤兒和薛亮點點頭，一前一後跟著進了洞。洞中的石縫中透著風，姤兒看著懷中朝兒迷濛的眼神，說道：「這裡岔道交織，又透風，朝兒沒辦法分辨方向。」
「那隻能慢慢摸索了。」呂岩說道。他點燃了三隻火摺子，遞給身後的二人，帶著他們在碰到的岔道口一直往左轉。
「呂岩，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走在最後的薛亮附耳貼在石壁上問道。
「嗯，好像是什麼被推動的聲音。」呂岩說道，停下了腳步。
姤兒蹲下身子看了看地面，有明顯的拖痕，她撕下衣擺上的一塊布，將它橫放在那道痕迹上。「走罷。」姤兒說道。
每走一小段路，姤兒都留下一條布作為標記。眼前的石洞，走過一個交叉口，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似乎走也走不完，繞也繞不盡。
「等等！」呂岩忽然停住腳，拿著火摺子照在旁邊石壁的底邊，姤兒衣衫上的布條蜷成一條被壓在了下面，露出了脫線的一端。
「是個石陣，哼，看來可以休息休息了。」薛亮眼角眯了眯，看著前面的岔口有些氣喘地說道。呂岩和姤兒原本緊繃的身子也鬆了一些，三人緩下心來，分頭在相隔不遠的石道中查探著。
心靜下來，山穴中隱藏的聲響便在耳邊清晰起來，除了重物在地上摩擦的響動，姤兒感覺到石壁那邊似乎還有隱約的聲音。她側身趴在旁邊的石壁上，身後背著的朝兒也貼在了上面，牆邊的縫隙吹著陰風，石壁裡面的一聲聲低沉而模糊，卻甚是熟悉——
「汪！汪汪！汪！」
「朝兒！」姤兒感覺到身後的背囊被掙脫了開，一下子變輕了，回頭一看，朝兒落在了地上，然後飛快地向右側的岔口跑去，姤兒緊跟在後面，也消失在了石道一側。
「姤兒呢？剛剛是不是她的喊聲？」薛亮從石道那頭跑了回來，見到呂岩著急地問道。
呂岩看著石道的另一邊，點點頭無力地說道：「她和朝兒跑進岔道去了，我沒來得及跟上，不知道是哪一個。」
「可惡！」薛亮握拳鑿在了石壁上，說道，「咱們得快點兒找到破陣的方法，你這裡有什麼發現？」
呂岩看著姤兒消失的石道口，清了清思緒說道：「有。剛剛這條道的很寬，姤兒離岔道口還有段距離，可是我剛聽到她的腳步聲就回了頭，她卻已經跑進了岔口裡，而且這條道兒好像少了一人多的寬度。」
薛亮聞言走了過去，舉著火摺子看看四周，說道：「的確，我們一路走下來，走道確實有窄有寬，而且就算咱們繞到放著布條的地方，布局也跟之前不一樣。我看了前面地上的磨痕，都是弧形的，應該是個環陣。還有，有的石牆不是整塊，中間有斷裂的縫隙。」
「圓陣？」呂岩看了看彎曲的石道，「這麼說，這陣列的中間就是藏身之所了？咱們一直在岔口左轉，照理說不是進內圈，就是走到最外圈沒了左岔口，怎麼會一直兜轉呢？」
薛亮若有所思地坐在了地上，拾起一塊石子在土石相間的地面上畫起了圓圈。呂岩則靜聲站在一旁，默念著牽絲咒感受著姤兒的方位，手腕上強勁的牽引力讓他暫時放下心來。
打量著岔道口不算很厚的石牆，呂岩心中盤算著若都是這樣的厚度，自己拼盡全力不知能不能用劍劈碎幾面，頓時有些後悔平常沒有多花時間練功，或者學習五行陣法了。
薛亮坐在地上勾勾畫畫了半柱香的時間，周邊的石牆位置也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火摺子即將燃盡的時候，薛亮站起了身，尋找著熄了火立在暗處的呂岩，豁然說道：「我知道了！」
「你想出破陣之法了？」呂岩重新點燃了一隻火摺子，上前問道。
「對！這是根據我朝李靖將軍的六花陣演變出的陣法。環繞著中心設陣牆，大陣包小陣，大牆包小牆，各個部分的牆還會相互配合著變長、變厚，所以才會出現有裂縫的石牆。」茅塞頓開的薛亮有些興奮，他拿過呂岩手中的長劍，脫去劍囊在地上比劃了兩個同心圓，「你看，比如這兩個圈之間有面弧形的片牆，隔出了一大一小兩條道，假設我們走左邊，前面會有兩個片牆，一面與外圈的牆相連，另一面重新分出了岔口。就算我們再選左道口，因為與外牆連在一起的片牆的偏移，所以道的寬度變窄，我們走的方向實際上並不是向左道的外圈，而是在往裡走......你聽明白了嗎？」
其實薛亮在地上一比劃出大概的模樣，呂岩就已經瞭然。但聽著薛亮解釋到最後，也沒聽到他想要的，呂岩眼神有些迷惑地問道：「那麼，咱們怎麼走出去？」
「等。」薛亮目光灼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