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情絲結,各盤繞
「所以,你才不想要孩子的,是嗎?」見呂岩不答話,姤兒看著他,又弱弱地問了一遍。
呂岩獃獃地看著姤兒反應了很長時間,終於懂了她腦中的邏輯——她以為自己避著懷孕,是有隨時隱世修仙的準備?
好半天沒等到呂岩的答話,姤兒心內開始忐忑起來,竟然有些害怕起他的回答。誰知眼前的呂岩怔了半天,嘴角慢慢地浮上一絲淺笑,他目光奕奕的看著自己,笑意越來越濃,甚至最後開懷笑出了聲。
「呂岩......」姤兒不明所以,擰著眉頭問道。
「姤兒,你......」呂岩撇了下頭努力收住笑,向姤兒的小腦瓜湊了湊,問道,「你是不是想要娃娃了?」
姤兒一下子羞紅了臉,躲閃著目光,支吾著回道:「也、也沒有,我......」
「那咱們就要一個罷。」呂岩握住姤兒緊抓著草的手,對她輕柔地說道。這句話如和煦的暖風飄過耳邊,姤兒定睛看著呂岩那認真而溫情脈脈的神情,意識到這句話的一本正經,內心頓時湧出了一大股甜滋滋的浪潮,她收斂不住臉上的笑,向呂岩點了好幾下頭。
呂岩轉過頭,向在後面草叢裡打滾兒的洞朝喊道:「洞朝,這裡的山上結了好些果子,你想不想吃啊?」
洞朝聞言一個激靈爬了起來,欣喜地回道:「吃!」
「那你去逛逛罷,多采點,我們待會兒在大道上等你!」呂岩的話剛喊完,洞朝便急不可耐地飛身往樹林子里沖了進去。自從變為了人身,洞朝就很少被允許到林子里晃蕩了,現在機會難得,它自然撒潑兒似的打算不累不回了。
姤兒看著很快消失無蹤的洞朝,轉頭對呂岩說道:「你真讓他去啊,可要等很久呢。」
「咱們不是有咱們的事要做呢。」呂岩輕輕摸著姤兒濕漉漉的髮絲說道。
「什麼事?」姤兒好奇地問道。
呂岩彎嘴一笑,捧著姤兒的臉,向她俯了俯身子,悄悄說道:「生孩子啊。」
「什麼!在、在這裡嗎?會有人的......」
「都在家吃飯呢。」
「可是......」
「噓——這幾天時間不剛好嗎,還不抓緊......」
「......」
當姤兒一身酸軟地坐在大道的馬車上等洞朝時,一個疑問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掀開車簾,姤兒探頭向站在馬車旁的呂岩問道:「那你之前為什麼故意避著孕的?」
「我......」呂岩被這突然的問話弄得有些口齒不清,「我哪兒有故意的啊。」
「別不承認,明明就有!」姤兒噘嘴道。
「沒那回事兒,都是巧合......誒,洞朝,這邊!」呂岩十分眼尖地望見遠處飛竄而來的黑點,大聲喊道。
「你快進車裡罷,咱們馬上走了。」轉身催促著姤兒,呂岩起身跳到了馬車上。
他還是沒回答姤兒的疑問,畢竟,他哪裡說得出口,自己是為了和姤兒多幾年獨處的日子,才不想多個小傢伙分去她的注意力的?
落日熔金,灑在緩緩歸家的馬車上,樹上的蟬鳴聲漸走漸小,留給了臨淄更為安謐的空白。
「信!」第二日一早,洞朝拿著一紙信封歡快地跑進了院子,塞到了正在晨練的呂岩手裡。
姤兒從后廚端著飯菜走進了大廳,問道:「誰寄的?」
「呂峰。」呂岩歸劍入鞘,在大廳的桌旁坐了下。拆開信箋,裡面有張信,和一封紅色的團書,呂岩打開團書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不知是驚是喜的表情。
「寫了什麼?」姤兒看著呂岩舌橋不下的表情,好奇地問道。
「五弟他......他要成親了!」呂岩說著,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將團書遞給了姤兒,自己則展開信紙讀了起來。
姤兒在套袖上擦了擦手,接過團書掃了一眼,登時也目瞪口呆,自言自語地嘆道:「五弟要娶雲裳為妻!」
「是啊,說是李將軍在宴會上親自擇婿,定了這門親事。」呂岩笑著嘆了口氣,收了信紙說道,「真是的,這小子的語氣還真是得意忘形。」
「李將軍主動擇的婿?可是,他現在不只是個小將嗎,怎麼會......」姤兒歪頭說道。
呂岩挑了挑眉,將信遞給姤兒,笑道:「你看看他怎麼說的......呵,和李雲裳之間的沒怎麼提,倒是誇了自己一通,這小子!」
姤兒讀了這字裡行間透著喜不自勝的信件,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五弟說得也沒錯啊,他能文能武,品行又好,和雲裳也相處得不錯,李將軍沒挑錯人呢。我看時間是下月初八,咱們去嗎?」
「看看吧。」呂岩坐下端起了粥說道,「唉,又得備一份禮了。」
姤兒收好信,也坐了下。
外面傳來幾聲女子的叫喊,吸引了姤兒的注意,她問道:「咱們院里好像沒有年輕的女子,是誰啊?」
呂岩夾了口菜,說道:「聽說薛亮的遠房表妹來了,估計是她罷。哦,忘了跟你說,晚膳不用做了,薛亮請我們去吃,他今日生辰。」
「什麼!」姤兒停下筷子問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好早些備份禮啊。」
「不用,我都準備好了,再說是衙門裡小聚,沒什麼講究的。」呂岩悶頭扒拉完碗中的米粥,放下后說道。
薛亮每年的生辰都過得簡簡單單,不過今年正好他的父母過來看他,所以就在自家院里擺了幾大桌,招呼縣衙里的官吏們一同聚一聚。
呂岩和姤兒被安排在最正中的桌子,同桌的還有薛亮和他的父母、遠房表妹以及遲縣尉。薛家是個家世淵博的書香門第,在江南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薛父薛母都是大家做派,卻也親切體貼,坐在一桌不僅沒讓人拘束,反而挑起話題聊得很是隨意。
「呂縣丞、遲縣尉,亮兒他啊從小心高氣傲,說話做事不知道收斂,還請你們多擔待些。不過也不用太顧著他,這孩子心眼直,不記仇,哈哈,這點兒倒像我。」薛父樂呵呵地說道。他個子不高,慈眉善目,除了臉型和一雙單眼皮,其他地方和薛亮一點兒不像。
倒是薛母身材高挑,眉濃鼻挺,和薛亮有幾分神似。她聽了薛父的話,嗔怪道:「我看亮兒他臭美這點也像你。不過沒想到,你們都這麼年輕,真是後生可畏啊。呂縣丞......」
「叫我呂岩便好。」呂岩恭敬地說道。
「嗯,呂岩,聽說你和薛亮相處得不錯,這兩年他有沒有中意的娘子,或者,你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嗎?」薛母笑著問道。
「這......」呂岩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娘,你問這些做什麼,還有,誰說我跟他熟啊。」薛亮趕忙插嘴道。
「呂縣丞,表哥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對了,你知不知道有個叫『白牡丹』的娘子?」薛亮的遠房表妹坐在呂岩的旁邊,水靈靈的眼睛一直在一圈人身上打轉,聽到薛母提到這個,她終於忍不住插上了嘴。
「咳,咳咳。」呂岩和薛亮都嗆了一口,咳嗽起來。一旁的姤兒不明就裡,轉頭回道:「你說『白牡丹』,那就是......」
「姤兒。」呂岩突然開口道,「洞朝的飯不知道它找到沒有,你要不去看看?」
「不用罷,它鼻子可靈了。」
「你過去看看嘛,順便把家裡的幾壺酒釀拿過來,給大家嘗嘗。」
「對哦,你不提我都忘了,我這就去拿!」姤兒笑著起了身,向薛父薛母行了禮便歡快地跑了出去。
「這丫頭真不錯,呂岩有福了。」薛父點頭笑著,又湊近了身旁的薛亮小聲道,「你看看人家,比你小兩歲都娶妻好幾年了,還不抓緊點兒!人家小萱可是專門大老遠跟過來看你的。」
薛亮裝作沒聽到最後一句,笑著大聲說道:「哎呀,你看小遲,不也還是獨身么。」
「是啊,遲縣尉年紀也不小,還沒找么?」薛母接話笑道。
正當呂岩鬆了一口氣,以為躲過了這個話題時,一旁被稱作「小萱」的薛亮表妹卻不依不饒,湊近了身子低聲問道:「呂縣丞,你認得那『白牡丹』的罷,她是什麼樣的女子?還有,這兩年,你有聽亮哥他提過別的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