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堂上辯,三日限

第50章 堂上辯,三日限

大堂之上是如何一番針鋒相對的情形,林錦和姤兒並不知道,她們只知道待她們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時,人們已經開始往外面散去了。

夾縫推搡間,姤兒聽到人們有些興奮地談論著:「這郎君膽兒真大,連在韓明府面前都敢那樣說話。」「是呀,不過說的疑點確實沒錯,韓明府都被說動了......」

「......」

姤兒心內生出一絲疑惑,和點點希冀。當她和林錦擠了進去,卻發現大堂已空,只剩下苟杳一個人垂著頭一步一頓地往外走著。

「怎麼樣?」林錦迎上去問道。

苟杳聞言抬起了頭,姤兒才看清他眉頭緊鎖著思索的模樣。苟杳減緩了步子,停在林錦面前,輕輕搖了搖頭,見林錦愁雲漸起,又勉強露出了一點笑,兩手搭在林錦肩上,安穩她道:「不過好在,韓明府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去查。」

「那三天之後呢?」林錦脫口問道。見苟杳笑容頓住,一時語塞的模樣,林錦面色緩了緩,低下了頭喃喃道:「也好,我們還有時間......」

看著妻子滿心焦急卻吞聲忍淚的模樣,苟杳不知如何安慰。姤兒在一旁開口安慰道:「你放心,錦兒姐,這麼多人在,還有呂岩,肯定能把事情弄清楚的。」

林錦抬眼看了看姤兒,紅紅的眼眶淚水汪汪,卻終是沒有流下。苟杳握住她的手往外走,三人一同回了呂府。

苟杳與林錦去找了呂父呂母,姤兒在府內沒找著呂岩的身影,正要出門去尋,碰上了剛剛聽說此事也要出門的呂峰,兩人一琢磨,猜得呂岩現在應該在藥鋪里。

果不其然,待姤兒和呂峰兩人匆匆趕到藥鋪時,呂岩正在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鋪子里仔細查看著。見他們來了,呂岩起身說道:「這些藥草應該沒什麼奇怪的,但還是得要林錦親自查看才行。我怕待會兒會有衙役回來封鋪,來,你們幫我把放在外面的藥材裝一點回去。」聞言,姤兒與呂峰也不多話,聽呂岩之言開始仔細查看、摘取藥材了。

苟杳和林錦匆匆拜見呂父呂母,在他們面前講述了大致過程。京兆府少尹孫子儀近日身子因為習武太累加之寒冬不注意保暖,受了些風寒。因為聽聞林謙的藥鋪便宜藥效又好,所以在他那裡先後買進了一些藥草,誰知今日用了早膳過了一陣,孫少尹喝了湯藥,不一陣兒便突然腹痛難忍,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京兆府請來了個熟識的郎中檢查,他在那碗湯藥的藥渣里發現了混入的斷腸草。據孫少尹的家僕所述,草藥送來府上時封包條完好,經手的又都是府里多年的老僕,期間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粗粗一看,此案能歸咎的,目前只有林謙一人而已。

年節間能調動細細調查的衙役本就屈指可數,何況也算是證據確鑿,原本不容林謙辯駁便可立刻將之歸罪直接仗殺。好在苟杳及時趕到衙門,在了解了大致情況后,不顧阻攔衝進了大堂,當著韓明府的面跪下,曆數此事的眾多疑點與不可知的情形,比如犯案的動機為何、年節家宅混雜藥材是否有被偷換未可知等等,最後總結了一句「奸佞之徒欲嫁禍於人,暗中之箭可懼可惡」,讓韓明府聞言有力,細想后又脊背一涼,便鬆了口給了三日的期限。

呂父聽完苟杳的敘述,輕輕點了點頭,面色嚴肅,細思了一陣說道:「那個林謙,和孫少尹有怎樣的交情?可曾結過什麼冤家?」

「據我所知內兄和官員們並沒什麼交情,只是為了擴展草藥的銷路罷了。他來京城也不久,為商有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冤家。」苟杳回道。

呂父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撐著木桌撫著下巴上的鬍鬚,頓了頓說道:「孫少尹我並不熟,聽說是個腳踏實地的官員,倘若不是你家舅兄所害,難道是有仇家?」

幾人沉默著,呂父又開口說道:「不過,韓明府的為人我倒清楚,明理闊達,既然他給了你三日,你們就放心大膽地去查,你舅兄那邊,我會託人照顧著。」苟杳點點頭。一旁的林錦聽到哥哥在牢里不會受苦,心裡稍稍有了安慰,忙起身跪下,拜謝呂父呂母。

呂母上前扶起林錦,撫著她的手安慰道:「可憐的孩子......你放心,咱們呂林兩家本就是舊相識,你現在又嫁與了苟杳,都是一家人,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林錦委屈地點點頭,淚珠不爭氣地落了下。

呂母拍拍林錦的肩膀,然後轉過頭問呂父道:「不過,我聽說那個韓明府性子很強,連那佛骨都敢燒,苟杳這樣在堂上大鬧,不會惹怒了他罷?」呂父聞言,嘆著氣笑笑,說道:「這你放心,韓明府是個性剛強了些,但絕非小人之腹。不過苟杳啊,你雖能放手去查,但凡事還是要先請韓明府的准許,不可妄動,否則不只是害了林謙。」

苟杳點點頭,起身謝過呂父,然後在他的安排下,得以與牢中的林謙見上一面。此時,呂岩和姤兒、呂峰三人正好回來了。呂岩和苟杳簡單交談了幾句,便和他們一同急匆匆地出門去看林謙了。

姤兒拎著一打藥草,被留在了呂府的院中,一時不知所往,還好呂峰在一旁,提議她先把藥草帶回呂岩的房裡。兩人沒走幾步,便碰上了從書房出來準備回房的呂父呂母,站在一旁的呂峰給姤兒和呂父互相「引見」后,姤兒便被面無表情的呂父叫到了書房去。

總要面臨的,卻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跟著呂父呂母進了書房,呂父剛轉身坐下,姤兒便一個撲通跪了下去,低頭行禮,而後說道:「小女子李姤兒,矇騙長輩、口中雌黃,特此謝罪,請二位責罵。」說著,姤兒一時激動,額頭用力過猛,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這突然的一跪和緊接著的「咚」一聲響讓呂母還沒坐下的身子立刻立了起來,剛坐下的呂父也有些吃驚。呂母急忙扶起姤兒,皺皺眉又溫和地笑著說道:「這個孩子這是做什麼,我們叫你過來,不過是想了解些前因後果罷了。快,到一旁坐下說。」

前因後果?撒那樣的謊的前因後果?姤兒心內暗道——這要我怎麼說。

規規矩矩地在一旁坐下,姤兒感到呂府打量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掃了幾遍,然後,他端起一旁的茶杯,正欲喝,卻被呂母攔了住:「這杯涼了,我再去給你沏。」說著,呂母朝呂父努努嘴,出了門去,留下屋內一大一小相對無言。

會意了呂母的眼色,呂父臉上帶了些親切的笑意,看著姤兒問道:「你叫李姤兒?」

「是的......」姤兒點點頭,回答到一半卻因不知如何稱呼呂父,嘴巴半張著。

「叫我呂世伯罷,苟杳他們都這樣稱呼。」呂父介面說道,「你一個人在京城嗎,家裡人呢?」

「回呂世伯,之前跟著父親來了京城,但他事務繁重,常年在外,昨日來探望了我一次。母親......很早便過世了。」姤兒回道。

這時,呂母端著冒熱氣兒的茶壺和茶杯進來了,聽見姤兒得話后說道:「你一個人呆在京城?一個姑娘家,呂岩怎麼就放心你呢......為何不來找我們?」說著,呂母沏了兩杯茶,一杯端給呂父,一杯端給姤兒。姤兒忙起身接過,一時失笑,不知如何答話,便說道:「來京城結識了些善心的朋友,已很是慶幸,又怎敢來添麻煩呢,更何況......」

姤兒沒說下去,呂父呂母便知了她的下句,於是呂父開口說道:「都是那小子荒唐心思多了去,竟然還敢拿婚姻當兒戲矇騙家裡......不過,姤兒娘子,如此無禮的要求,你怎會答應他?莫不是他拿什麼要挾你......」

姤兒急忙搖頭否認——即使也許算是「要挾」過。她開口說道:「不是的,呂世伯。是因為呂郎曾多次救我於為難,我給過他承諾,才會答應這請求的。」

「哦?三郎救過你,如何救的?」呂母聞言來了興緻,問道。於是,姤兒便將與呂岩相識以來的所見所聞,給兩位長輩細細講述了一番。

隨著姤兒的娓娓道來,呂父呂母越發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時而皺眉,時而欣慰,又時而訝異。

姤兒這才發現,對於離家而居的呂岩,面前這對父母的知之甚少、心憂牽挂。所謂的責備與問話,不過是父母之於兒郎的那顆,想要了解的心罷了。

拜辭呂父呂母,姤兒正要去尋呂峰,卻在院中迎面碰上了一瘦弱清秀的青衣郎君。

那郎君便是呂岩的四弟呂炫,剛從朋友處回來。他沒想到在父親所居的院子里會碰見個陌生女子,心內十分奇怪,但一向對陌生人寡言少語的他並沒問話。於是兩人有些尷尬地點頭致意,便各自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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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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