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分歧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兩位長老還是得出了一個相當遺憾的結論,那就是在這十數年的冰封之後,變得更加強大的玄霄仍舊沒能擺脫羲和劍帶給他的影響,甚至變得比之前更加狂暴,那寒冰的力量並沒能讓他冷靜下來,反倒是給予了他任意妄為的能力。
現在的形勢已經非常清楚了,單靠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強行終止那已然走入歧途的飛升計劃的,必須要贏得當前瓊華派之內弟子的支持,說的直接一點,就是必須要讓岳松支持他們去取消飛升計劃。
但之前他們從岳中這裡只能得到含糊不清的回答,即使是在那一日的戰鬥之後,他也只是說自己會在必要的時刻制止玄霄採取一些過於危險的動作,至於飛升計劃本身,則會繼續執行下去。
所以重光長老便選擇了在這個時候出手來直接試探對方的態度,但結果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晦澀難明。明明擁有著足以改變事態的實力,卻又為何會選擇如此軟弱的方式去對待玄霄?!
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這次會面總算還是在勉強平和的氛圍中結束了,玄霄最先在充斥著不屑之意的狂笑聲中離去,掀起的狂風中夾雜的冰火之力將廊柱下的荷花池分成了飄散著黑灰與禁止一切流動的截然不同的兩部分。
對這樣的表現也是有些無奈,雖然那兩名長老的眼神和表情相當不友好,但他還是運起術法將房屋重建,讓下方的水潭恢複流動。不過,荷花就需要重新栽培了。
「青陽長老,重光長老,我現在有幾句話想要說一下。」態度雖然還保持著比較恭敬,但語氣卻是不容反對的強硬:「現在玄霄的狀態已經不用我多說,整個門派,甚至是整個修仙界中,他現在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站在頂尖位置的強者,而在瓊華派之內,就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並不理會對方看過來的古怪眼神,岳松繼續說道:「所以,請不要去做一些會引發他心魔的舉動,真到那個時候,就會發生一些相當令人遺憾的事件。」
「如果那樣能實現理想的話,我等又何惜此身!」毫不意外的答案,對於現在的兩位長老來說,死亡早就沒有那麼可怕,只要能在死前擺脫那一直纏身的遺憾的話,那他們就能安心的前往幽冥鬼界。
「但你們做不到。」岳松這個時候臉上已是完全沒有了親和之意,甚至足以稱之為冰冷:「你們已經老了,肉身衰敗,真元散失,正面作戰的話,你們現在甚至不一定能擊敗慕容紫英,單論靈力,韓菱紗現在都已經超過了你們。哪怕是你們放棄尊嚴去偷襲,成功奪走望舒劍的可能性絕對不會超過一成,而且就算奪走了又能如何?不能將其中的靈力封印便毫無作用,毀掉更是絕無可能,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將時限繼續向後延續19年,但同樣沒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在飲鴆止渴罷了!」
這樣的說法對於長輩來說自然是極端無禮的,但說的確實是實情沒錯:現在這種時刻,只是想著通過單純的暴力手段來阻止飛升計劃,還想著玄霄可以就此恢復正常的想法都註定只是妄想,想要讓玄霄自己去放棄那個計劃,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正面交戰中堂堂正正的將他徹底擊敗。
至於眼前的兩位長老……,他們現在是真的已經太老了,老的還以為過去的方式能繼續發揮作用,老的以為這山上依舊還是那過去的瓊華派,長輩享有著尊榮和權利,那些他們看著長大的後輩們還是會選擇聽從他們的勸告。
但現實已經完全改變了,之前的大戰永久的改變了所有人的觀念,無論是被激發出野心的夙瑤還是在仇恨中度過了十幾年的玄霄,甚至包括選擇毅然決然逃走的雲天青和夙玉,所有人都只會以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行動,那些長輩們所具有的權威已經被他們自己消耗殆盡了。
敗亡於妖界之主手中,在過去命令他們去修行危險的法訣,又在出了問題以後放棄了他,這樣的長輩不需要有任何的尊敬,現在這個時代,唯有強力者能主宰一切!
在岳松徹底把話說清楚之後,便直接告辭離開了,現在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他們還是決定一意孤行的話,那麼岳松能做的不過就是在最後為他們收屍而已。
或許有些過於殘酷和無情,但在這種時刻,隱居在清風澗之中,靜靜等待著最終的結果,才是他們現在作為瓊華派長老的最好選擇。
畢竟,有一點他們並沒有想錯,那就是這飛升大計確實有可能會毀滅瓊華派,特別是在岳松的計劃如果真的得以實現之後,那麼瓊華派便當真需要他們這樣的資深長者去將門派去將門派中的知識傳承下去。
但在這個時刻,舞台便只屬於雄心萬丈的年輕人!
回到禁地之中,站在外側看著端坐在平台上的韓菱紗全身上下被包裹在冰霧之中,望舒劍平放在膝上,冰藍色的光華將整個洞窟照耀的如夢似幻,彷彿能讓人忘卻其中所隱含的莫大危險一般。
「菱紗現在的進境如何?能主動和你配合著去網縛妖界嗎?」岳松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回復平淡,只有在看向那嬌小身影的時候,目光中才會有著溫情的色彩。
「她的資質和當年的夙玉確實相差無幾,根基相距同樣不遠,如果只是單純提取劍中的靈力來形成劍柱的話,現在立刻動手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從來不知道你還會開玩笑,玄霄。」
「哼,那兩個老東西做了如此可笑之事,我沒有當場笑出聲來,已經是在敬重他們是這個門派的臉面了!」在這個冰窟之內,玄霄不自覺的壓制了自己身上外溢的氣息,看向前方那個苦修之中的身影時,心底的印象在浮起之前便被果斷的壓到了最深處。
「他們只不過是有些老了,或者說在那次失敗之後,雄心壯志就已經徹底喪失殆盡,想要的只不過是平穩度日而已。」
「平穩?現在的瓊華派不需要這個名詞,現在已經是能踏破仙凡之別的最好機會,如果連這樣的機會都抓不住的話,那就代表著現在的瓊華派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霸道之姿展露無遺,只可惜在場的只有全神貫注於修行的韓菱紗和完全不為他人所動的岳松,否則展現在其他弟子面前的話,這份氣質就足以吸引來無數的擁躉。
「你不能對大多數人要求的太過嚴格,能稱得上精英的到底是少數,而舉派飛升這個機會他們到底能不能抓得住,到那個時刻還是要看他們自己。」岳松掃視著羲和劍和望舒劍之間的靈力流動,確認一切安然無恙之後,便以相對輕鬆的態度和這個麻煩的玄霄耐心交流道。
「哈,你說的沒錯,那妖界就是他們需要度過的第1個試煉,現在門派之內有你我兩人,那妖界不過是冢中枯骨,如果那些廢物連那些普通妖兵都無法擊敗的話,那就沒有存在下去的意義了!」這種狂放的態度在大多數時候會有些煩人,不過少數時候聽起來還是挺悅耳的。
「沒必要那麼嚴苛,有些人還是可以稍微放寬下標準的。」
「這種事,你自己做決定即可!現在距離妖界到來還有一段時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和我再次一戰?!」兩人一同行走在通道之內,來到禁地大門,看著眼前斷裂的巨劍時,岳松才給出了一個明確的回應:「現在並不是時機,等到妖界降臨,事態真的穩定之後再說吧!」
「你還是只會說這麼幾句話!」冷笑著嘲諷了一句,玄霄就直接化光離開了,他現在知道對方現在正處於功體不全的狀態,至於具體原因為何也有一定的猜測。
但他又有何懼?羲和在手,這天上地下,六界之中皆是他縱橫之所!
「我現在倒真是希望妖界快點來了。」感慨了一聲,岳松也是繼續回去修鍊了。
但自然萬物的運行除非在極端的情況下是不會發生改變的,運行於天軌上的奇妙小世界也是一樣。倘若真的可以加以變化的話,那麼妖界之主恐怕寧願讓這個充滿靈力的小世界就此沉埋在大地深處永遠不被他人發覺。反正,他們的族群可以直接行走在虛幻之中獲得所必需的能量。
但這依舊只是妄想,這不大不小的所在只會繼續沿著既定的軌道邁向必然到來的終點,儘管做好了一切掩飾,龐大能量的集合體依舊給沿途帶來了不少異象,風的流向會被徹底改變,湖水甚至會掀起不該出現的潮汐,讓那些措手不及的漁民在驚叫聲中跌到湖水裡。
原本的話會造成一些傷亡,但這個時候卻有來自於瓊華派的劍仙出手幫助,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小妖怪紛紛被劍氣撕成碎片,而那些漁民則和他們僅剩的財產,也就是那艘小船一起被放回到岸上。
只是當這些倖存者回過神來,不住的向天跪拜祈禱的時候,卻並不知道他們正跪拜的那個仙人正一臉苦惱的站立在風中,看著眼前並不可見,卻依然能感受到的能量屏障無計可施。
雲天河是在兩天之前發現妖界的,他在去了一趟壽陽縣城,回了一趟青鸞峰之後都沒能發現柳夢璃的蹤跡,縣城中的柳府已經空置了下來,而青鸞峰上的石沉溪洞則是被強大的能量所冰封,這種種痕迹也沒能讓他停下來,而是依據著自己的直覺在四處亂竄,直到慕容紫英到來,利用他所學過的一些觀星之法發現了妖界運行的痕迹,然後卻又成了現在這種無計可施的模樣。
雖然正在運行的妖界已然找到,但卻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直接進入。整個妖界可以看作是一個巨大的被奇異的能量所包裹的圓球,但整個外殼卻又是處於一種虛實不定的狀態,兩個人並沒有什麼把握可以強行突破。
而且他們也不能強行突破,裡面是妖族的大本營,自己是和他們有深仇大恨的瓊華派弟子,驚動了普通的小妖還能逃跑,要是真把那個妖王惹出來,自己兩個人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紫英,瓊華派里就沒有什麼能隱蔽的穿越屏障的仙法嗎?」第5次提出這個問題,而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模一樣:「越障之仙術確實存在,但要對付這種包裹一界的天成結界,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做到!」
之前想出來的辦法始終徒勞無功,還要小心翼翼的在這萬丈高空之上隱蔽自己的身形,慕容紫英也是變得有些急躁,但還是能沉住氣勸告道:「天河,你現在真元已經損耗過度,我們還是先下去休息吧!」
不甘的看了那處虛空一眼,他還是落到了地上,在這處山嶺之間急匆匆的打坐恢復功力,打獵填飽肚子。從始至終都沒有找到柳夢璃的直接蹤跡,現在雖然已經追蹤到了妖界,實際上卻並不能確定自己的友人真的就在其中。
但那已經是唯一的希望了,雲天河絕不會放棄,他一定要去親眼看看妖界的內部究竟有沒有自己朋友的存在!
慕容紫英一臉疲憊的坐在一塊青石上想著事情,自己所作出的推斷雖然相當驚人,但是想著這一路走來柳夢璃出現的異樣,他相信這已經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而且,岳師叔那有些奇怪的態度實際上也是在隱約告訴他推斷是正確的。
但慕容紫英想得更深,他隱約覺得岳師叔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柳夢璃的身份,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對此置若罔聞,而且在現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更是不覺得找到她會有什麼意義。
儘管已經和他相處了十幾年,慕容紫英到現在也依舊看不透自己的這位長輩。仔細想想,他甚至不知道那一位究竟想要追求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