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森林中的戰鬥(2)
「諾斯德費爾,傳說是生命女神送給大魔導師亞歷克斯·克萊斯里的禮物。它被克萊斯里鑲嵌在了神杖巴洛德之上。魔導師去世以後,生命神殿的祭祀將諾斯德費爾從神杖上取下,但是也只到這裡為止,回歸紀二十六年,諾斯德費爾神秘失蹤,從此再無蹤跡。」夏仲望著牧師,「卡列特小姐,是這樣么?」
生命女神的牧師奇怪的看了一眼法師學徒。「我可不知道賽普西雅的學徒什麼時候對愛德麗菲斯的使者有了興趣。」安娜向撒馬爾的同伴看過去,「或者說,法師的必修課里最近新添了一項?」
「這些不是重點!」阿里煩躁的撓著頭髮,「聽著,現在比想象中更危險。裘德爾斯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是最貪婪的獵狗,得不到獵物的頭顱絕不會停下追蹤的腳步。」
「是么。」學徒長亞卡拉拍拍手,「但無論如何,你們必須前往鐵堡,我們必須前往安卡斯。」他往火堆里丟了一塊木柴,「於是彼此都別無選擇。」
牧師的表情又陰晦些許。她憤憤不平的坐下來,「女神在上!」安娜重複道:「女神在上!說真的,我可真沒想到會變得這麼糟糕!任務,旅行,」她抬頭往天空看去,厚重的鉛灰雲層不斷翻滾,可以隱約看見金色的電光,「還有天氣!」女孩焦慮地咬著下唇補充了一句,「我看見了暴風雨的影子!」
夏季狂暴的朔風搖晃著森林的影子,那枝葉糾纏在一起,扭曲著變換各種莫測的姿態,彷彿是來自幽冥地獄張牙舞爪的鬼怪。尖利的呼嘯聲刺激著耳膜,眾人無言的互看,最後一起看向在風中搖曳著奄奄一息的火焰。
「風裡有海水的氣息。」尤里克喃喃說道,他無意識摩挲著刀鞘粗糙的表面,「快下雨了。」
他們的頭頂上,滾雷轟然響起。
豌豆大的雨點砸在帳篷頂上,浸油的帆布凸起一個個小包。密集的雨聲吵得讓人不得安寧。夏仲打了個響指,一簇搖搖晃晃的火光出現在熄滅的提燈里。
「天氣太壞了。」亞卡拉嘟囔了一句,學徒長茫然盯著來回晃動的馬燈,燈光打在年青人的臉上,被他極立體的五官分割開。
「明天的旅途會很艱難。」他收回視線,開始整理法術用品:一些寶石粉末和銀屑金粉,閃光絨,捲軸和充儲式魔法杖。
「也許。」夏仲打開書頁找到昨晚放進去代替書籤的一片樹葉,法師學徒的聲音含糊不清:「旅行總是這樣的。」
第二天天還未亮他們便已踏上旅途。天空一片黑暗,勉強能看清對面來人的面孔。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道路一片泥濘,所有人都不得不奮力拔起自己的靴子,然後無可奈何的看著它又陷進泥里去。
斗篷被雨水浸透,寒氣帶著潮濕滲入身體。沒多長時間牙齒打架的聲音便先後響起。大家默默的趕路,厭倦於疲憊和抱怨。而當遊盪者聽說他們還得在這種天氣渾身濕透浸泡著泥水走上三十安特比時發出大大的嘖嘖聲。
「聽著,老夥計,我們得休息。」努克不停地甩著他的袖子,但水滴還是鍥而不捨的流下來,直到他終於放棄徒勞的努力,任憑冰冷的雨水匯成小溪順著他的手往下滴落。「雨越下越大,但我們卻已經疲憊不堪。」他試圖說服固執的荷爾人:「阿里,我們有三個施法者。其中兩個甚至無法拿起稍微重一點的羊皮卷。」
阿里無言的打量著另外幾個人。「是的,我得承認你說得有道理。」他不甘心的承認道:「好吧,我們是得停下來了。」
兩個法師學徒面無血色,他們無力的靠在角馬身上,而馬兒則不斷舔舐主人的面龐以鼓勵他們。牧師稍好,但也到了極限,她解下武器,無視地上的泥濘坐下來大口喘氣,甚至摘下兜帽任雨水沖刷。
巡遊者從前面走過來。「阿里,很不好。」希拉臉色沉重,他的弓箭被小心的套進牛皮套子,但過分潮濕的天氣仍然不敢讓他掉以輕心。巡遊者滿身泥濘,他剛才前往前面的路程查探,但顯然結果不怎麼讓他滿意。「道路的情況糟糕透頂,會讓我們的速度降到一天不到十安特比!」希拉焦躁的擦擦手上的水,「但我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
「他們出現了?」阿里倏然抬頭,銳利的眼睛盯著隊伍中的巡遊者,他用低啞的聲音詢問道:「是嗎,裘德爾斯?那些該死的黑狗?」
巡遊者無聲的點頭證實了荷爾人的猜測。
「他們甚至不願意掩飾留下來的痕迹,到處都是。」希拉按著彎刀刀柄,他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很明顯,即使被雨水衝掉了一部分,但也能清楚的看出那些人幹了什麼。」
「警告或者是挑釁。」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的尤里克抱著手臂冷笑:「黑狗們在給地盤撒尿啊!」
「那麼,是否繼續前進呢?」牧師已經將武器重新裝備回了位置,似乎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后愛德麗菲斯信眾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雨水沿著她的兜帽邊緣滑落下來,「或者在此地紮營?等著裘德爾斯的光臨?」
「兩位法師,你們的意見呢?」阿里沒有回答牧師的問話,反而揚聲問起後面的兩個法師學徒。「怎麼樣?還能行動么?」
夏仲和亞卡拉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笑了笑。「法師用腦子思考。」學徒長輕聲說,「解除。」
阿里還來不及詢問法師的意圖,雨聲中遠遠的傳來人類模糊不清的痛苦哀號:「啊!」
荷爾男人震驚的看著兩個學徒。夏仲表情平靜。「連環閃電。」他右手的指尖跳躍著電光,隨後朝著某個方向伸出手指,「律令!死亡!」
年輕人的聲音淡漠而疲倦,但魔法的力量卻從這聲音中噴薄而出,代表法術的藍色光芒穿透雨幕的遮擋出現在風狼傭兵團的視線中。
「不用去了。」夏仲阻止打算過去的巡遊者,「森林會幫我們解決掉屍體。」
努克吞了口唾沫,不安的摸了摸腰帶上的匕首。
「你們知道那裡有人?」阿里挑高一邊眉毛,男人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卻一直保持沉默?」
「呵呵。」亞卡拉失笑。學徒長蒼白的臉上笑意流水一般漫過,「魔法不是萬能的。阿里·塔吉克。」他輕輕說道,嗓音帶著微微的蠱惑,「賽普西雅的榮光也並不能照耀所有地方。」
「那麼還有人么?」尤里克粗聲粗氣地問道,腰上的單手斧的鋒刃上凝著一滴水滴,「法師?」
夏仲搖搖頭。「不知道。」他冷淡的說道,「剛才不過是薩蘇斯對我們微笑了而已。」亞卡拉補充道:「安博感覺到了魔法物品的波動。所以,」他聳聳肩,「薩蘇斯如此吝嗇他的笑容,絕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
牧師走過來上下打量夏仲:「哈,不愧是撒馬爾啊。」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剛才有多遠?兩百或是三百安卡尺?」她抱著手臂嗤笑道:「還是更遠?」
「這不重要。」巡遊者打斷牧師的挑釁,「重要的是,我們發現了他們,就這樣。」
「這很重要!」安娜倔強的揚起臉,全然不顧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他們並不是單獨兩個人!而法術無法解決所有問題!」牧師冷冰冰的繼續說道:「重點是他們知道了我們卻不知道!然後戰鬥突然發生怎麼辦?就因為他們愚蠢的舉動!」
「夠了!」阿里大踏步走過來,荷爾男人臉色難看,「安娜,我得說,到此為止,夠了!你一直不信任他們,是的,一直不信任!」他嚴厲的看著牧師,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女孩的反駁:「他們沒必要騙我們!一個撒馬爾的驕傲不屑於謊言!」說到這裡阿里緩和了口氣:「神殿永遠視法師塔為敵,但沒必要,現在沒必要。我們正在一條船上。」
「夏仲·安博,安塔爾大魔法師之撒馬爾,學徒。」夏仲慢吞吞的開口,「可以了么?牧師小姐?」
安娜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亞卡拉輕輕扯了扯夏仲的衣袖,但撒馬爾徽章的佩戴者毫不在意。他將兜帽的邊沿往下拉了拉:「聽著,僱用你們的目的僅僅是平安到達時安卡斯,當然,能夠到達莫利亞則更好。我們不關心西格瑪和荷爾人,也不關心神殿想幹什麼,至於愛德麗菲斯的牧師,」年輕人的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就連法師學徒都知道,得遠離這幫狂信者。」
「你……!」牧師被激怒了,正想再說什麼時被遊盪者一把抓住。希拉無奈的嘆口氣:「雖然知道牧師和法師的關係並不怎麼友好,但是惡劣成這個樣子……」他看看咒罵不休的牧師和沉默的法師學徒,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這大概也不多見。」
「好了好了。」學徒長笑著說道:「不管怎樣,旅行還將繼續下去,我希望你們兩位克制自己的厭惡,至少不要在真正的敵人來臨時少掉一個戰鬥力。」阿里在一旁接下去:「是的。至少在到達鐵堡之前,」他頗為擔心的看了兩個人一眼,「怎麼樣?」
「我沒興趣和一個學徒爭吵。」牧師哼了一聲,「對我來說,還有很多比這更重要的事。」
「好吧,她說得對。」夏仲無趣的攤開手,「我也沒這麼無聊。」
遊盪者撓撓頭,「不覺得你們挺有默契么?」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因為牧師冷冷的視線逼視過來,「就算作為對頭來講。」
「你們不覺得,安靜得很過分么?」一直沒說話的巡遊者忽然開口,他壓低聲音說道:「就好像,將要發生什麼……」
大家沉默下來。四周只有沙沙的雨聲,天幕透出些微的亮光,為森林勾勒出一道邊線,壓抑的氣息籠罩在幾個人的身遭,讓人動彈不得。
「有三個人,彎刀,蒙面。他們自西面過來,」亞卡拉閉上眼睛,代表預言系的白光閃耀在他的眼睛上,他呢喃道:「三個人,西邊。兩個人,黑袍,」學徒長猛然睜開眼睛,「法師!」
而沉悶的咒語聲已穿透了陰雨的屏蔽,傳到了幾個人的耳邊!
「沉默!」「律令!!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