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個妖怪

這邊寧檬冷眼看著方明折磨著黃海他們，沒制止，也沒有她想象中報復的快樂，寧檬在思考這一切，是怎麼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現在看來，高進三人，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他們也會害怕受傷，自己卻被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是自己的懦弱導致了一切的發生？既然現在的自己有了復仇的決心，當初怎麼就沒有反抗的勇氣？

沒頭沒尾的，寧檬看著方明，又問了一次。問話時，就沒指望過方明的回答，已經是毫無用處的回答了，看著方明的眼中再沒有絲毫感情。

「當初，你為什麼沒陪著她？」

「什麼時候？」方明反問。

「肖雨出事的那天晚上，她說會找你一起去的。」

「那天晚上？」方明想了想，是了，那天晚上，肖雨有給自己打過電話，問自己晚上是否有空，可是家裡給他請了家教，出不來，就直說了。為了這事，方明還被問了話，因為他是肖雨最後聯繫人。

「為什麼我沒去陪著她？」方明痛苦的自語。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寧檬漠然的說著，

「寧檬，不要以為你幫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方明突然抬頭仇恨的看著寧檬。

「不需要你放過，我自己都不會放過。」寧檬轉過身說了這句話，方明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清楚聽出，她話語中的冷漠。

寧檬說完這話，沒有再理會方明，徑直出了這教室，向樓上走去，原本走到頂的樓梯，自動為她開了一扇通往天台的門。

寧檬站在頂樓邊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夜晚的風吹過自己的臉龐、衣角，揚起自己的頭髮，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活著，她在試圖感受死去的肖雨，臨死那刻的感受，卻徒勞無功。

很可笑的，此刻站在這的寧檬，心境意外的平和，沒有對生命的不舍，沒有復仇的快樂，只感受到了夜風的涼爽舒適。心中一直壓著的暴戾也被這風溫柔的安撫，活下來產生的罪惡也被逐漸吹散。

死亡是什麼樣呢？肖雨，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把命還你，既然我現在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我想代替你死去。寧檬心中默念著。

這麼想著，寧檬閉上眼，痛快的向後一仰，耳畔呼呼刮過的風，身子在高速下落中，有一種飛翔的感覺，怪不得人們總嚮往飛行，寧檬此時還能分心的想著。

「姐姐！」風送來了聲音，像是寧謠在喊她。寧謠怎麼可能在這呢？沒想到說是不留戀的自己，還是有些不舍呢？

閉上眼平靜等待死亡的寧檬，一直沒等來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意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急忙睜開眼，入眼是寧謠焦急的臉龐，第一次看到要強的妹妹急哭的模樣，寧檬有點想笑，就笑出了聲。

「寧檬，你還笑的出來！」寧謠惱怒的罵到。

「你為什麼哭了？」

「你都跳樓了，我還能不哭么！」

「原來我是真跳樓了？那我怎麼沒死？」

「因為我不想你死啊！」隨著聲音的傳來，寧檬才注意到，自己現在居然還在天台上，時間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跳樓前。

抬頭看向說話的女生，居然是肖雨！

「我的願望成真了？可是我怎麼沒死？」寧檬一連幾個問題，說著從寧謠的懷抱退出來，想要確認自己是否活著。

「人死怎麼可能復生？」肖雨有點嘲諷的看著寧檬。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

切回去寧謠那邊，時間也往前撥，沈皎沒搭理寧謠，反而一直逗貓般的玩著懷中的生物，等他玩夠了，突然對著寧謠說。

「時間到了。」

「小傢伙，我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不幫，」寧謠毫不猶豫的拒絕，非人生物的忙，她肯定幫不上。

沈皎好笑的看著寧謠，對於她的拒絕，只是無奈的勾了下嘴角。寧謠這才注意到沈皎除了有好看的眼睛，居然還有梨渦，淺淺的，也是非常的好看。

「救你姐姐，也不幫么？」

「我姐姐？我姐怎麼了？」

「她現在倒是沒事，就是馬上要死了。」

「怎麼會？！」

「自己看吧！」

沈皎手一揮，霧氣又向著寧謠籠去，高塔在寧謠眼中又發生了變化，出現了寧檬站在天台邊上的一幕，她站的很放鬆，彷彿隨時能乘風而去。

寧謠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把寧檬拉回來，卻徒勞無功，一碰上塔，眼前的一切就消散了。

「這不是幻境么？」

「是幻境沒錯，可是你姐姐把它當真了。」

「我要怎麼才能救我姐，幫幫我！」寧謠只能轉身抓著沈皎問著。

「你可能血統有問題，天生碰不到我的塔，不過你可以帶著這個進去，我也需要你幫忙，幫忙讓你姐活下來，救一個想尋死的人，不是讓她從高樓上下來，而是讓她有活著的念頭。」沈皎說著，遞了一串手鏈給寧謠。

寧謠急忙戴在手上，再去觸碰高塔的時候，眼前的霧氣翻騰，場景就發生了變化，寧謠來到了天台上，卻只來得及喊一聲姐姐，就看著寧檬跳了下去。寧謠看著這一切，眼淚就下來了。

沈皎跟在後面倒是不慌不忙，吐出一口氣，向著寧檬過去，就見一團雲霧托著寧檬的身體上來了，順手就把寧檬丟進了寧謠的懷中。

……

肖雨看著寧檬說，「你這是想一死了之了？」

寧檬沒回答，而是看著肖雨的身體，開始有些不敢觸碰，但還是咬牙抓住了肖雨的胳膊，一抓到肖雨的胳膊，寧檬的眼淚就下來了，邊哭邊笑著說，「太好了，你還活著！」這樣的寧檬，寧謠還是第一次見。

「不，我已經死了，這只是你的一個夢，你該醒了。」肖雨冷靜的看著寧檬說著，她接著又說道「還記得你去看我屍體的那天么？」

「那天我剛死去，心有不甘和仇恨，見著了你，而你看到我，心裡一直想著的是，希望死的是你，而不是我，被這股強烈的念力吸引我就附在了你的身上，我進入你的夢裡，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報仇，沒想到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只能說是幸好遇上了它。」說道這，肖雨指向了沈皎，準確說是沈皎懷中的生物。

「它告訴我，它是食夢貘，以人類的夢境為食，噩夢美夢都是它的口糧，而因為我的緣故，你的夢境，充斥著太多的惡意，它也漸漸被影響，才讓我們在你的夢境中實現自己的復仇，消除心中的惡意。」

寧檬還是不敢相信，她喃喃著，對於這樣的現實不願接受。「這一切，居然都是夢境？」

「是我用蜃氣，支撐起的夢境，本來夢境虛無，活人很難進入，所以我還借了它回夢塔。」沈皎說著，還摸了摸食夢貘的腦袋。

「啊，順帶說一句，我是蜃妖，海市蜃樓的那個蜃。」沈皎繼續笑眯眯的補充著。

「那還有辦法讓你活過來么？」寧檬不死心的繼續問著。

「人死不能復生。」肖雨只是冷漠的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我想要彌補我的過錯，該死的人不是你啊，是我啊！讓我代替你不行么？」寧檬眼見著希望破滅，抓著肖雨崩潰的喊著。

「不，該死的從來不是我們，而是他們。」隨著肖雨的話，高進三人，也出現在了天台，此時他們三人都是毫無意識的平躺著，身體懸在空中。

「如果你真的想彌補，不用去替我死，只要替我殺了他們三個人，現在是在夢中，殺了他們也不用承擔責任，你還可以報復他們一直以來對你的欺凌不是么？只要殺了他們，一切都過去了。」說話的功夫，肖雨又讓寧檬的手中出現了把刀，寧檬拿著手中刀看了起來。

「刀已經在你手裡了，你走過去，紮下去，從此以後不用再帶著對我的負罪感活下去，也不用活在他們的陰影下。」肖雨繼續誘惑著寧檬。寧檬像是聽了她的話，開始向黃海走去，看著黃海，寧檬拿著刀對著月光照了照，映在刀面上的肖雨模樣扭曲可怖，不復原來的青春可愛，

肖雨還在說，「殺了他們，帶著負罪感生活不好過吧，殺了他們就結束了！」

「姐……」一旁的寧謠忍不住出聲，想制止寧檬。

可寧檬還是受了肖雨的蠱惑，舉起了刀子，對準黃海。

眼看著寧檬拿刀對著黃海刺去，寧謠身體快過腦子，一把抓住寧檬的手，試圖把刀奪過來。

「寧檬！你別聽她的！」寧檬還在反抗，想把刀搶回去，寧謠火了，直接吼道。

「她說人死不能復生，你聽不到，她讓你殺人，你就真去殺？你腦子呢？」寧檬被這麼一吼，就像是定格了一樣，沒有再動作。

肖雨在一旁，見寧檬被制止了，也沒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反而一副看戲的樣子，想看看寧謠是怎麼勸下來寧檬。

「寧檬，有句話我本來不該說，但是身為你親妹妹，我不得不說，肖雨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算在這殺了他們，也於事無補，你不是想替肖雨去死么？那為什麼替她死的勇氣都有，替她活下去的勇氣你不可以么？」寧謠抓著寧檬的手，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著。

聽到這，寧檬眼珠轉了轉，沒太大的反應，肖雨倒是看了寧謠一眼，有點意外，這麼一個小女生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寧謠再接再厲繼續勸著，「姐，你想想，不是在這殺了他們，就能了卻這一切，現實中，你還有我和家人，肖雨還有她相依為命的母親，還在苦苦的為她討回公道，高進他們還逍遙法外，你不能被這種虛假的現實所困，你醒醒！」

「你不是想要彌補肖雨么？你得代替她把人生好好過下去不是么？她該有的人生，平和幸福，母親安享晚年，而不是孤苦無依始終困在喪女之痛，為女兒得不到公道痛苦。」

身為話題中的主人公肖雨聽了這話倒是沒啥反應，既沒有反駁寧謠，也沒有替母親傷感，而寧檬聽了這些話，眼神中逐漸有了光彩，她回神過來，抓住寧謠的手，想跟她吸取力量一般，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肖雨問著，

「我真的還能重新開始么？」

看著那飽含期待的眼神，本來肖雨到嘴就要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沈皎拽了一把，給打斷了。

「來得及啊！不信你問肖雨。」沈皎笑眯眯補充著，又拽了一把肖雨，看著她讓她開口。

接受到沈皎目光中暗含的警告，肖雨不得不說，「那你得替我好好照顧媽媽！」說完就直接離開了天台，沈皎跟姐妹倆交代了一聲，也跟著離開了。

寧檬摸了摸寧謠的頭，寧謠看她一眼，接著一把抱著了她，「姐，你要好好的，好不好！」寧謠說著，又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把鼻涕往寧檬身上擦。

本來有些感慨的寧檬，瞬間沒了想法，只能無奈道，「你不把鼻涕擦我身上，一切都好。」

「哼，」寧謠沒好氣的，又吸了一下鼻涕。

「以前是我的不好，以後我會好好生活的，為了自己，也為了肖雨，至少我得照顧好她媽媽，那是我該背負的責任。」

「姐，我也會幫你的，那個妖怪說，等霧散了，一切就回復原樣了，那我們是要在這等么？」

「在這等吧，說來，我還從來沒和你等過日出，我錯過了太多美好，我不想再錯過了。」

……

另外一頭，肖雨和沈皎並沒有走遠，肖雨在樓道上停了下來，等著沈皎過來。

「呵，你這次，看來在別人身上發泄完了，幻境中的其他人，想來是不好過，不然你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她？」沈皎率先開口。

「其他人死活與你何干？倒是你，怎麼來多管閑事？」肖雨不滿的罵他。

「你要如何，我管不著，我只是關心它，它亂吃東西，吃壞了身體，身為好朋友的我，就不得不來解決這個問題了。」沈皎說著摸了摸懷中的食夢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