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直帶我吃飯就好了
「先生……你……」
那雙原本人畜無害充滿死灰色的雙眸,不知何時變的那麼銳利。
隨著夕海川回過頭,竹子拿起衣物遮掩身體,周圍的聲音更是靜的可怕。
一秒,兩秒,三秒……
竹子站在原地呆愣著,夕海川還在看著她,一時間她的大腦中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是我看錯人了嗎?他要做什麼……
竹子不禁後退了一步,就在她後退的時候只感覺後背撞到了什麼東西,她又被嚇了一跳,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這一瞬間僵硬了,目光顫抖起來。
這時她才明白,先生的目光,原來不是看自己的……
「想讓她活著嗎?」
一個冰冷的男人的聲音從竹子的背後傳了出來,竹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拿著刀刃的手。
「想。」
巷子口的夕海川開了口,聲音還是低沉沙啞,除了不斷散發出寒芒的目光,他還是像個人畜無害百般頹廢的人。
竹子的身後,一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正拿著一把刀橫在竹子的脖子上,他臉上帶著墨鏡,嘴角向下,略有嚴峻感覺。
「你斷一臂,我放人。」
西服男子說完,直接從背後抽出一把刀長著夕海川丟了過去。
竹子腦袋差點懵了,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敵人的到來,一切都很安靜,然後她就被抓住了……
夕海川看著距離自己鞋子不過20公分的長劍,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怕了?」西服男子手中的長劍貼在了竹子的脖子上。
「不是。」
夕海川開始彎腰撿起那把長劍,目光向著自己的肩膀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接下來想幹什麼,但行為上,確實像是順從對方要求。
「先生!不要聽他的!」
竹子看著他這動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悔意,剛剛她還誤會他有圖謀不軌的心思,現在他卻要斷一條手臂來救自己。
「咻!」
忽然空氣中傳出嗡鳴,竹子的短髮在空氣中飛舞起來,幾縷髮絲被斬斷。
巷子口的夕海川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肩膀一動未動,但他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竹子獃獃看著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拿著長劍的手癱軟下去,那柄長劍落在地上,發出咣當的聲音,緊接著身後傳來了身體倒下的震動。
她獃滯的回過頭,只看到那名穿著西服的男子已經倒在地上,在他的左臉上插著夕海川之前撿起的長劍。
一瞬間,連出手的動作都沒有看到,敵人就已經死了……
「……」
竹子呆了兩秒,立刻慌張的向著夕海川跑去,知道距離夕海川不到幾厘米的距離,她才停下腳步,滿臉驚恐。
「先生……一定還有敵人,我們快走。」
說著她就要拉著夕海川的手往外面跑。
「沒了。」
夕海川的雙瞳再次恢復灰色,一臉頹然渙散的樣子看著用衣服裹著胸口的竹子。
「沒,沒有了?」竹子的呼吸急促,目光還在不斷的跳動著。
「嗯。」
看著夕海川點頭的樣子,竹子那顆恐懼的心才有了一絲的安全感。
「換吧。」
說完,夕海川再次轉過了身子背對著竹子。
竹子看著陰暗的小巷子中,躺著的那具敵人的屍體,過了幾秒鐘才敢再次向著裡面走去,呼吸還未平息。
「先生……」
「什麼?」
「你能……離我近點嗎?我……害怕。」
「哦。」
夕海川向後倒退幾步,竹子一隻手輕輕的抓在他肩膀的衣服上,目光不斷看著巷子里的周圍,只有這麼近的距離,她才感覺自己真的安全了。
就這樣一隻手抓著夕海川的肩膀,一隻手快速的換衣,一身血跡被拔掉,脫去禮服穿上了地攤上買來的一身粉紅色運動裝。
換完全身的衣服,她才鬆開了抓著夕海川肩膀的手,蹲下身去解開自己的鞋帶,要換鞋子。
脫下鞋子,她一雙沾滿鮮血的小腳露了出來,腳底上已經全是磨出來的泡,還有一道被貝殼划傷的口子。
忍著疼痛換上那雙方便跑動的運動鞋,她感覺整個腳底快沒有知覺了。
「先生,我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竹子一隻腳抬在空中不敢落地,輕輕的開口說道。
「嗯。」
……
碼頭邊,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夕海川背著粉紅色的竹子向著船上走去。
竹子買了一輛今晚出發的游輪票,十二點出發,明天清晨九點到達蘇江南岸的一個小島,船上大多都是去那裡度假的人。
來到船上的雙人房間里,夕海川將竹子放在了一張床上。
「你的腳,好像變得很嚴重。」夕海川說。
竹子抬頭看到他頹然渙散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安心,笑了笑說道:「沒事的,等到了那邊我就可以去醫院了。」
說著竹子就開始將自己的鞋子脫掉,一雙被磨的都是泡的小腳抬在空中。
從腳背看,小巧潔白,然而側面和腳底卻有些不堪入目,真不知道她這兩天用這雙小腳跑了的多少路。
「我可以幫你。」
夕海川說著就蹲下了身子,一隻手放在了竹子被劃破的那隻腳上,很快,一股冰涼的感覺從竹子的腳底涌了上來。
竹子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先生,你還是有冰屬性的能力?」
「好像有。」夕海川頹然的說著。
過了一會,竹子感覺自己的腳掌上的疼痛消失了不少,上面的血污也被夕海川手上的寒氣給清除掉了很多,至少可以多些避免感染的可能。
做完這一切,夕海川就走到另一張床上直接躺了下去,這是他自從醒來到現在躺過的最舒服的地方。
在躺下的一瞬間,他甚至都想閉眼就睡。
但潛意識中,他很是在乎房間內的那個小浴室,隨著走進城市,他想起了很多事物。就比如這個小浴室,它是用來洗澡的,洗澡,它是讓身體變得乾淨舒服的……
雖然對很多實物的作用以及信息都恢復了不少,但是他的記憶卻沒有絲毫的復甦跡象。
「先生,一路上,多謝你了。」
夕海川扭過頭,看到坐在床上的竹子正雙手抱膝低著頭,目光憂傷的說出一句。
「你帶我吃飯了。」夕海川回了一句。
竹子搖了搖頭,輕聲說:「請你吃飯是應該的,你救了我兩次命,還帶著我走那麼遠的路,更重要的是……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真的會很害怕。」
夕海川看了看她,灰色的目光眨了眨,過了一會才開口說:「你一直帶我吃飯就好了。」
竹子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旁邊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樣,我就一直在你身邊了。」夕海川說。
「……」
良久,竹子原本憂傷的面容忽然笑了出來:「謝謝,我會一直帶先生吃飯的,我保證,一直,一直都會。」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抓竹子?」夕海川問:「是因為竹子以前動手打了他們嗎?」
竹子聽他這樣問問題,又想起來今天在海邊,他說因為那些人打了他,他才把那些人殺了的樣子,竹子忽然又有些哭笑不得,說道:「在先生眼裡,只有我打了別人,別人才會想要殺我嗎?」
「不然呢?」夕海川問:「你沒打他們,他們為什麼這樣對你?」
竹子笑著說:「這些事我以後再慢慢告訴先生吧,先生現在太笨了,可能聽完以後會不理解。」
「笨……」
夕海川看著房頂眨了眨眼,好像又在接受這個字對自己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