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牟天琰見此報以一個萬分感激的眼神，他真怕丁次再坐在主位上，到時候他接見孔行雲坐在最後面就顯得特別不合適了，可坐在正中間的龍椅上，當著丁次的面又有點不敢，現在這樣正好，三人坐客位他坐主位，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正常待客之道，感覺好像差不多規矩的很。

可是如果真這樣想的話，那就是他想多了，丁次可不是因為為了給他在外人面前留點面子，才沒有繼續坐在主位上的，只是因為相對來說遠了一點，他懶得多走兩步路罷了，其它的原因絕對沒有，千萬不要想太多。

而且牟天琰也不是主人，而是一國之君，只有坐在正中央的龍椅上才是最合適的，否則坐在主位上也一樣會落人口舌。

「老臣孔行雲，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被宮廷侍衛放進來的孔行雲低聳著頭，走到御書房門口時直接納頭便拜，也沒看看牟天琰是否坐在龍椅上。

這是大炎國的規矩，所有參拜的朝臣，在面見皇上時，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可多說多言多看，當然這個規矩，現在很多大臣都已經不遵守了，但他孔行雲一生忠於朝廷，忠於皇家，既然一直有這個規矩，而且也沒有廢掉，那他就必須按照規矩行事。

何況他這麼做的目的，也是讓屋裡的其他幾人看看，讓他們知道不管是何身份，不管是不是皇帝有求於他們，做臣子的都應該放下身段，斷不可沒有規矩，居功自傲才是。

「愛卿快快請起，今天在場的都是朕的朋友，你也無需多禮。」牟天琰急聲說道。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君臣之道，自古便是尊卑有序，您將臣子當朋友，臣子必視你為敵人，欲殺之而後快，此等歪風邪氣絕對不可助長，否則國將不國，君將不君，臣將不臣，必天下大亂啊！」

孔行雲惶恐的磕著頭，突然又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這聲音來的方向好像不是正前方，也就是說皇帝並沒坐在龍椅上，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微微抬起頭來，結果竟然看見了令他差點嚇死的一幕，牟天琰沒有坐在龍椅上，而是站在他左前方不遠處的椅子邊，看那姿勢很明顯是剛剛站起來的，也就是說他剛才還坐在那裡。

這怎麼行，堂堂一國之君啊！如果是在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樣坐著也就罷了，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明明龍袍加身，還在自己的御書房裡，怎麼和臣子見面還坐在下邊的椅子上，而不坐在龍椅上呢，這簡直不成體統，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愛卿言重了，快快請起，這裡又沒有外人，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禮數。」牟天琰強忍著笑意走上前來扶住孔行雲。

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老頑固了一些，他也不想想，自己堂堂一國之君，如果沒必要的話，至於如此放下身段討好面前這幾個人嗎？還不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翻手之間便能將自己覆滅掉，面對這種存在，還還敢擺什麼皇帝的架子？那不是赤裸裸的在找死嗎？

「陛下，臣惶恐。」孔行雲用膝蓋向後挪了兩步，堅持不肯站起來。

他這樣做不乏有逼宮之嫌，目的就是要讓牟天琰硬氣起來，不要怕眼前這三人，否則的話他便長跪不起。

「愛卿這是何故，是叫朕陪你一起跪著嗎。」

牟天琰心裡有苦，但他說不出來，總不能當著丁次幾人的面告訴孔行雲說他們之中有一個是突破武道極致的人吧，所以只能暗示，可暗示這個老糊塗，他又看不出來，氣的牟天琰只能用強硬的口吻逼他起來了。

「謝陛下隆恩。」孔行雲已經聽出了牟天琰的不悅之意，這種情況他也是懂得進退的人，更何況牟天琰還說陪他一起跪著，對於他這樣遵守禮教的老頑固，這無疑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無論什麼情況，他也不敢讓皇帝給他下跪呀！

「這就對了嘛，來人吶，給孔大人賜坐！」牟天琰見孔行雲起來后，回到座位上對手下人吩咐道。

「陛下，這萬萬不可，自古哪有君臣同座的道理，您還是回到龍椅上去吧，否則就算殺了臣、臣也絕對不會越雷池半步的。」孔行雲說著還將眼神轉向了丁次等人，意思非常明顯，是在說，不管你們幾個是什麼人什麼來頭，尊卑有序都應該遵從，快快站起來和我一起，不能和皇帝同坐。

這眼神對於從小便生活在這種封建社會的林琳來說，殺傷力確實很大，若不是蒙著面紗，所有人都能看見，她的臉已經紅透了，甚至比天地符文的紋路還要濃重，可是這時候她已經進退兩難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跪更不是，只能將眼光偷偷瞄向丁次二人，看他們怎麼辦，反正他們怎麼辦，自己就跟著怎麼辦。

「孔將軍的忠心朕已經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快些回去休息吧。」

牟天琰此時的心一直懸在刀口上，就怕孔行雲再多說一句話引的丁次等人不滿，到時候萬一再動起手來，恐怕還不等著別人密謀造反，大炎國就已經滅亡在他的手上了。

「回陛下，老臣覺得……」見孔行雲又開了口，牟天琰氣的腦門子上全是汗，暗恨他怎麼就那麼蠢呢！自己如此明顯的暗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問你還有什麼事明明是一句反話，意思是不讓你再說了的，怎麼也聽不出來，還要說呢！真是氣個死人了，趕緊開口打斷他道：「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

「無妨無妨，既然他要說，那就讓他說好了，我倒想聽聽這位老大人想要說些什麼？」

此時丁次已經看出了孔行雲想要說的絕對是他們幾個，而且還百分之百不是什麼好話，不過人有時就是這樣，明明知道對方要說的話對自己不利，甚至是有可能是罵自己的，但就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這樣。

「既然如此，孔老將軍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注意點分寸。」牟天琰語氣嚴厲的警告道。

這個警告明顯是讓孔行雲說話注意點，不要得罪了這些人，可這樣的警告聽到孔行雲的耳朵里卻異常心痛，堂堂一國之君，剛剛說完不讓自己說話了，卻因為人家一句話，便駁了自己的君口玉言，這還算是哪門子的皇帝呀！一點做皇帝的威嚴都沒有了，心疼的他仿若都滴出了血來。

強壓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說道：「陛下仁慈愛民如子，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歷來當尊卑有序，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身份崇高，自居無上，理當受四方朝拜，怎可容忍宵小之徒，在您面前耀武揚威如此無理，以辱我大炎國威。」

「夠了！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趕緊給我退下。」牟天琰氣急，一抬手便將坐下的椅子扶手拍了個粉碎。

什麼叫尊卑有序，什麼叫身份崇高？不是說你是皇帝，你就身份崇高了，而是你得有相應的實力才行，否則還是那個熊樣，所以歸根結底還得拳頭大，誰的拳頭大，誰的力量強，誰才真正的身份崇高。

丁次雖然看起來年輕，但他實力強，強到讓整個大炎國都要俯首的地步，那麼他便地位崇高，哪怕出手殺了孔行雲也不會有人說他的不是，這才是真正的無上。

這個道理是牟天琰做了皇帝以後才漸漸懂得的，皇帝之所以地位崇高，那是因為他是最強的存在，天下生靈們的命運都掌握在他的手上，所以才會地位崇高，而皇帝本身，若是只有一個虛名而沒有相應的實力，那麼這所謂的崇高地位也就成了笑話。

也多虧了牟天琰這個皇帝一直當得很窩囊，處處受多方勢力的限制，要不然他還真悟不透這一點，而悟不透這一點的結果自然是和丁次擺一擺皇帝架子了，然後最終的可能便是被他給幹掉。

「不急不急，我倒想聽聽孔大人口中的宵小之徒是什麼人？」丁次此時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他和孔行雲可以說是素不相識吧，結果這傢伙上來便一頓暗指，簡直豈有此理了，自己堂堂一個天外來客，毀滅這顆星球也不過是時間的事兒，這等人物難不成還要遵守你們這一個小小的大炎國的規矩，給你們所謂的皇帝下跪不成？

更何況身為皇帝的牟天琰都沒有這樣無禮的要求，他的貼身老太監也沒有多嘴多舌，你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連面都沒見過的老頭子，便倚老賣老多管閑事，這就是尊卑有序了，這就是有禮有貌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閣下難道現在還猜不出我說的是誰嗎？」孔行雲沒好氣的反問道

他不是沒有看出牟天琰給他的暗示，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冒犯君威，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這麼做，而且除了這麼做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必須讓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知道什麼叫尊重，什麼是皇權才行，可不能讓他們再把恩典當作理所當然了。

可他不知道，牟天琰給他暗示不是怪罪於他亂說話，而是在保他的命，要知道這幾位對他如此不尊重，可不是因為背景靠山雄厚，也不是自己的恩賜，而是本身便有這個資本，給他們這樣的禮遇是理所應當的。

「哦！你是要我猜？既然要我猜想必是在場之人了，首先你肯定不會說自己，而我和與我一同來的這兩位也都有名有姓，想來必定也不是，那麼就只剩下……」說著丁次將目光轉向了牟天琰，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他是你的皇帝，我想你應該不會如此明目張胆的暗諷，那麼在場就只剩下金公公了，可是金公公也沒說什麼呀！你為什麼要辱罵於他呢！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仇？故意趁此時機報仇不成？」

「你別胡說，我明明是在……」孔行雲又要開口，可這回牟天琰哪能再允許，趕緊開口打斷：「大人猜的沒錯，老孔確實和老金有仇，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發作了，真是慚愧慚愧呀！」

「老匹夫，我和你之間只不過是芝麻大點兒的小事兒，何至於你這個時候還不忘了在陛下面前暗諷於我，讓客人見笑不說，竟然如此小人，和你相識一場，真的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兒。」老太監會意之後，也趕緊開口，儘管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為了給大家找個台階下，還是抓緊將此事做實了的好。

「陛下，金公公，你們明明知道的，我是……」孔行雲又要開口，這還了得，好不容易借丁次之言，把台階都搭出來了，再讓他一腳給踢倒了豈不更加尷尬，到時丁次大發雷霆之怒，誓要弄死他，牟天琰不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能救得了，還是趕緊將他弄出去再說吧。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哪來的給我回哪去。」於是牟天琰懟回了他要說的話，並叫來了門口的所有侍衛，「孔大人的癔病又犯了，快把他給我送回去，一定要叫御醫治好了你們才能回來，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這些侍衛之前就站在御書房的門口，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兒，當然清楚，皇帝三番五次的暗示，也當然明白，只是他們是侍衛，沒有資格插嘴。

但如今皇帝令下，必然得認真執行，所以不管孔行雲到底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的糊塗了，連皇帝的暗示都看不出來，一樣必須不讓他再說話，趕緊將人給送出宮去才行。

「陛下，老臣……」孔行雲還要繼續說，可這些內宮中直接保護牟天琰安全的侍衛並不簡單，雖然修為要比孔行雲弱上許多，但擋不住他們人多勢眾啊！齊齊出手，孔行雲就算抵得住，也沒有功夫在開口說話了。

可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只要不能將孔行雲徹底制住，他終究還要接著說，但御書房就這麼大，就算可以叫更多的侍衛過來支援，也沒有他們施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