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封閉運河 小縣城中
「小兄弟,怎麼知道我是嶺南宋家的人呢?」這個貴氣逼人的中年男子饒有意味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心中也有幾分驚訝。自己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啊?這個少年時怎麼看出來的?宋智心中自問道。
這一次他是應慈航靜齋之邀而來,江南之地出現邪帝舍利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佛門都不可能坐視不理。宋缺早年曾和慈航靜齋的梵清惠有過一段往事,他也不好拒絕慈航靜齋的請求,二來如今這個天下大亂將起,各家各地都在準備著積蓄力量,意圖天下,他此番來江南之地不單隻是為了邪帝舍利,也是為了在江南之地談一筆生意,為宋家提前做準備,先行在此處布下棋子。
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此遇上這樣一個神奇的少年,不過十八九歲,卻有如此別開生面的見解。楊廣修建京杭大運河,世人都說他是為了下揚州賞花而為,但是這種理由也只有去騙一騙種不識字的老百姓也就罷了,世家門閥中有識之士自然能夠看清楚其中的利弊,但也只是認為楊廣太過急功近利一些,將好事做成了壞事,就連他的兄長宋缺也是如此意見。但這個少年卻認為楊廣卻只是混淆了順序而已,應該先征戰高麗,再修建大運河,這樣一來死傷的就不再是中原之地的百姓了,自然也不會出現這樣民怨沸騰的局面。這種見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但不可否認,若是楊廣真是如此作為的話,那大隋的國力不但不會下降,還可以得到很大一部分緩解,更能夠收掠天下民心,不說穩如泰山,但根基也會越發的牢固。
「我看宋老哥精華內斂,神氣自生,應該是一名武學高手吧!如此年紀,姓宋,又有著此等氣質,必然是天下四大門閥之中的嶺南宋家之人,再結合你的容貌年齡,就不難猜出來了。」
王子文笑了笑,他能夠看出來宋智的身份當然不僅只是這種因素,最重要的是如今是什麼時候,楊廣二征高麗,而楊玄感卻在關中掀起了叛亂,如今大運河已經宵禁了,而眼前這一艘快船居然可以暢行無阻,必然是有一位大人物在其上。他在昨日曾見過船中之人出示過一面旗幟,居然能隨意通過了關卡,其上還隱約間有一個宋字,他就猜到了許多。
地劍宋智的確是一個難得一見的高手,按照他現在的評估,最起碼都到達了宗師的境界,嶺南宋家的確讓人敬佩,不但有著一位天下第一用刀的大宗師,還有這一位地劍宋智。
「小兄弟好敏銳的觀察力呀,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足下!「
宋智捋了捋自已頜下的幾棍美須,眼中光華閃動。江南之地何時出了這樣一位少年俊傑,自己怎麼就從來沒有聽說過。看來,自己家在江南之地的情報力量還是有些不夠啊!
「家師石龍!「
「推山手石龍?「
「正是!「
宋智微微有些驚訝,石龍他當然是聽說過的,整個揚州城之中明面上的第一高手。可是在他看來,那也僅僅只是一個地方上有些名氣的人物,還未必會被他放在眼中。
但是如今見了王子文,他心中就開始有些凝重了。看來是自己小看了石龍,能夠教出如此傑出的少年,他自己必然也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他在與王子文的交談過程中,曾細細觀察過他的形容,精氣神澎湃,身上帶有一股似有似無的先天氣韻,神韻如大海的深不可測,必然是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
「若是如小兄弟剛才所言,當今聖上先破高麗,再修京杭大運河,又何以見得能夠促使天下太平!」
宋智身邊的一位僕從很是不客氣的道,他對王子文很不滿意,明明已經猜到了宋智的身份,居然還如此平輩相稱,簡直無禮到了極點,讓他們這些僕人都無法忍受。
王子文自始至終都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似乎眼前與他交談的並不是天下四大門閥中的貴人,而僅僅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一般。倒是他身邊的這三個師兄弟表現的就不一樣了,他們一聽說自己眼前這人居然是天下聞名的地劍宋智,就難免會有些拘謹了。
如今這個時代,是門閥世家最為昌盛之時,就連皇帝都會對他們忌憚三分,士族子弟與寒門弟子更是徑然分明,很難會有所交連的。寒門子弟在士族面前難免會有幾分自卑的心態,也就是王子文他來自後世,對這種階級之間的差異並不太感冒。
「這個簡單,當今聖上若是修建京杭大運河之前,先征戰高麗,舉全國之力對付一個區區彈丸之地的蠻夷,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能夠破其國,滅其軍,那整個高麗自然都他的了。將土地分發給朝臣,將金銀分發給將士,將戰俘統統送去修建大運河,這樣就天下就不會再有什麼怨言了。「
在王子文看來,楊廣之所以屢次征戰高麗失敗,不是因為大隋的兵馬不夠強壯,將士作戰不夠勇猛。而是因為他在這之前就沒有將戰功分配均勻,一口就想著將所有的利益全部吃下去,跟他老爹一樣的貪婪吝嗇。
而且在與高麗國大戰的時候,楊廠居然還想著盡量削弱世家門閥的力量,有時寧可輸掉大戰,也不願意將利益讓給那些士族門閥,這是最愚蠢的行為。若是他肯告訴那些士族,只要能夠打下高麗國,就會與他們一同分享利益,那麼誰還會拖他的後腿呢。
身為皇帝親臨戰場,卻又偏偏要做出一個寬宏大量的模樣,愛慕虛名。楊廣第一次征戰高麗時,面對被派來騷擾他大軍糧道的高麗部隊,居然下令要活捉他們,不肯大開殺戒,以至於隋朝的將士們打起仗來都是束手束腳的,屢次被偷襲得手,大軍的糧草盡數被焚,慘遭落敗。
「這樣做哪裡還有什麼大國的風範?還有沒有一點仁善之心?跟一個屠夫劊子手有什麼區別?「
如今這個世道是儒家和佛門最為鼎盛之時,做什麼事都要講究君子風範,都要講一個仁義善名,否則的話,就會被遺臭萬年。就如五胡亂華之時的民族英雄武悼天王冉閔,都被他們臭罵了不知道多少年,也難怪後來的楊廣和唐太宗在對待異族一事上都要小心翼翼。
「迂腐的思想,國與國之間的大戰爭鋒還要講什麼仁義道德,你不會是還沒睡醒吧?戰爭本就是殺戮與血腥的盛宴,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哪裡會有什麼仁善風範?當今聖上第一次征戰高麗落敗,我中原多少兒朗被俘,他們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仁慈?「
王子文對此是嗤之以鼻,兩年前楊廣的大軍落敗,高麗國抓到了隋朝的將士之時,可曾和他們講過什麼仁義道德,還不是該殺的殺,該埋的埋,何曾有過一分慈善之心。
「按我來說就應該以暴制暴,以殺止殺!「
「小兄弟的話太過偏激了,有悖黃老思想啊!「宋智聽了這番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眼前這個少年還真是殺伐果斷,令他都不由得心寒。他真的是石龍的弟子嗎?
「誰說我信奉黃老思想了?」
王子文詫異的道。他雖然是石龍的弟子,但從來就沒有信奉過黃老思想,他是現代人,自然更貼近法家的思想,在戰場上更加應該適用兵家的思想才對,怎麼滿腦子都是一些腐儒的思想,還有佛門那一套假慈悲。
「我師傅信奉道家不代表我也信奉道家!」
宋智正要再說些什麼,突然見後面駛來了幾艘鬥艦,在江心排列成陣,氣勢洶洶而來,一路上在河道上的船隻紛紛避讓,
王子文掃了一眼,見船上掛著揚州水師的旗幟,心中也不是很在意。揚州水師的鬥艦速度比起他們這艘客船要快上一點,不過一會兒便就已經行至他們船后了。見到船上掛著宋家的旗幟,便放緩了速度,繞過王子文等人的船隻,待到兩條船隔著數十米並肩行駛之時,船中傳來渾厚的聲音:「不知船上的可是宋家二爺?陳某有禮了!」
王子文抬頭望去,只見那一艘船之上站著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官服,看起來有點眼熟,想了想才記起來那是揚州的守備,好像是姓陳,具體的名字就不記得了,在三年前自己拜師石龍時曾經出席過。
「原來是陳守備呀!不知陳守備這般氣勢洶洶的要到哪裡去?「
宋智開口說道,他可是嶺南宋家的二號人物,特地來江南一帶主事,對這等地方上的官吏自然是有所結交的。
那陳守備對宋智倒是頗為客氣,道:「好叫宋二爺得知,半月前禮部楊玄感趁聖上二征高麗之時,起兵謀反,攻佔洛陽,現如今盜賊四起。陳某奉都督之命前往前翻方馳援。二爺若是想沿著大運河去洛陽,卻是頗為不便。此時運河各關卡已經奉命封閉,阻隔叛逆難下。二爺若是方便,還請另擇路徑。「說完拱手一禮,率隊離去。
王子文聽的微微皺眉,本以為坐船前往九江會快一些,沒有想到前面的光卡都已經封閉了。這件事情雖然在前方已經有所聽聞了,但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的嚴重,連整條運河都被波及到了。他如今坐的這艘快船是屬於宋家名下的,雖然以宋家的勢力多半可以通行,但是也頗為麻煩,而且前方也有多股勢力起義聲援楊玄感,此時前方的運河已經快要成為一處戰場了,宋家多半也不想捲入其中,自己等人還是下船行走旱路的比較好。
想了想,王子文決定從陸路穿行到長江,再從長江沿江而上至九江。到了前方的一處碼頭,果然見泊著無數的大大小小船隻,卻都是聽聞前方光卡封閉,運河交通阻隔后在此滯留的船隻。
王子文與一干師兄弟下了船,對宋智等人提出了告別,雙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也算是頗為有緣分了。就連王子文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出行居然會在宋家的客船上遇上宋家的二號人物,世事難料。
他這次出行原本就是為了躲開即將發生的麻煩事,卻沒有想到正好撞上了,王子文心中不由得暗暗搖頭。真是時運不濟。
宋家的人自然也不會強留於他,雖然宋智三番兩次開口挽留,但兩方人馬最終還是在此地分離了。
王子文帶著青山一行人漫步走入這座小縣城裡。此處仍然地處江南,縣城雖小,城內的景色卻頗為別緻,河道縱橫,多以石拱橋架設在河道之上,兩岸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錯落的民居鱗次櫛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也因水城路,水、路、橋、屋相互組合,構成一幅恬靜、淳樸的江南小鎮風光,此等景色卻是比王子文前世見過的各個名勝古迹還要美麗迷人。畢竟再好的名勝古迹,終究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帶上了許多不屬於他的顏色,被現代的工業所污染,比不上如今這種純自然的風光。
王子文一路南來,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緻了,但還是繞有興緻,倒是一旁的三個師兄弟們對這裡的風景興趣不大,還在想著剛剛快船之上發生的事情。
「師兄,楊玄感造反了,你知道嗎?「見到王子文還是這般興緻高昂的觀察著四周的民居風情,青山不由的開口問道。他說自己這位師兄最為親近,雖然他拜師在前,理論上來說,長幼秩序應該是他為師兄才對,但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不忿。一則王子文是石龍的親傳弟子,嫡庶有別,哪怕是他先入門,也得稱王子文一聲師兄,這是傳承了千萬年的規矩;二則王子文的行為的確遠遠高過於他,曾經教受過他不少武學奧義,對他有恩;最重要的是,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他的心性與石龍最為相近,淡泊無名,對這等名利俗物之事素來不放在心上。
「知道,那又怎麼樣?「王子文頭也不偏,很是隨意地欣賞著這裡的風土人情,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這幾日以來這一座小縣城之中倒也是熱鬧非凡,南來北往的商船因為大運河阻斷被滯留在這裡,給這裡帶來的不少的商業機會。城內街道兩旁儘是攤鋪,攤鋪向擺滿了各種貨物和工藝製品,生意非常興旺,光顧的人亦是不少,可謂是客似雲來。
「師兄!那可是造反啊!「李二又一次的提道。造反可是關乎著天下的大事,怎麼能夠這麼隨意的輕率呢?
「楊玄感造反最著急的是當今聖上,與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有何關係?「
再說了,他可是來自後世的,能夠不清楚楊玄感造反一事嗎?大唐雙龍傳的原著他雖然沒有精心的研讀過,但也大致的了解,楊玄感的這一次造反註定會失敗的,自己去操哪一門這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