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過 去
下雪了。
風將雪花從破碎的窗戶里吹進來，還未等落地，便消失不見了。
因為下雪的緣故，街上已經沒什麼人。
姚乾宇站在窗戶前，臉是冷的，身子是暖的，整個人處在這種冷熱交替的邊緣。
顧易已經離開了。
他走時說的話，此刻依然回想在姚乾宇的耳邊。
彼時，姚乾宇已經把顧易撲到在身下，雙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只要姚乾宇在微微用一點巧勁，就可以捏斷手中纖細的脖子。
顧易卻笑了，露出那對尖尖的虎牙，「你動手啊。」
但姚乾宇卻遲遲下不了手。
最終顧易將他從身上推了下來。
「姚乾宇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顧易慢條斯理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修長的手在整理著他的衣服。
那張好看的臉即使被血色沾染，卻憑空為他沾染了幾分妖冶。
「就連我自己都看的出來，你對我下不了手的。
不然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麼會一個人來。」
顧易站了起來，「從你第一次做出了選擇救了白欣雨開始，你就沒辦法再做一個惡人。」
「更遑論我還是你的親生父親，我能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殺死這麼多人，甚至能殺死趙文蘭跟你。
而你卻做不到，說起來在這一點上你實在不像是我的孩子。」
「你……」姚乾宇還想上前，但被顧易輕輕鬆鬆地避開了。
「先前只是在讓著你，如今看在你沒有動手殺我的份上，我也留你一條命。」
顧易已經走到門前：「不過，我很快就會問你收回來的。」
他跺了跺腳，才抬腳離開。
冷冽的過堂風將房門砰的一聲帶上了，使得整個屋子裡的東西都震了震。
顧易說的沒錯，他確實下不了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他要經歷這種父殺母，子殺父的這種怪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他願望從始至終都很簡單。
為什麼實現起來卻這麼的難。
「你冷靜一點。」時間之鑰在他腦海中勸解道。
「你叫我怎麼冷靜？」姚乾宇反問道。「怎麼冷靜啊！」
他徒有一身本領，救不了姚媽，救不了小五，也救不了他自己。
誰能夠救救他？
誰能夠來救救他！
「你不要上顧易的當，他來就是……姚乾宇！」
時間之鑰的聲音突然升高了好幾度：「姚乾宇你在幹什麼，快停下來！」
它居然不知道，姚乾宇什麼時候入侵了它身體，如今他能夠不經過自己便使用它的能力。
是的，姚乾宇入侵了它的身體。
在發生了小五事情以後，姚乾宇覺得他不能任由他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能不能救全憑時間之鑰願不願意。
那種感受實在太無助了，所以姚乾宇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度發生，他利用晚上的時間入侵了時間之鑰，獲取了它的能力。
從前姚乾宇不願意那麼做，如今他不想再被人牽著鼻子走。
要是一切能夠重來就好了，姚乾宇想。
他沒有超能力，是不是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姚媽不會死，小五不會死，所有讓他感到絕望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姚乾宇，快停下來！」時間之鑰還想要阻止他，但它知道自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向下飛落的雪花開始不斷向上飛去。
姚乾宇的面前的玻璃開始復原，窗戶外倒地的人站了起來，街上所有人都在倒著走。
天亮之前的黑夜又再次降臨。
顧易走在大街上，平靜的看著周遭的變化，他是站在時間之外的人，姚乾宇的動作影響不到他。
「我以為你會毀滅世界的。」他的指尖還殘留著一片未化的雪花。
「沒想到你還是選擇了逃避。」
「不過沒關係，雖然和計劃中的差了一點，也是我想要的結果。」
隨後他輕輕的一吹，將指尖那朵雪花吹到半空中去。
它越飛越高，頭頂上的天空飛快地再進行白與黑的交替，卻找不到它來時落下的那片雲。
姚乾宇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一處草叢裡。
他頓時從地上坐了起來，茫然著打量著四周。
「這是哪裡？」
姚乾宇這句話是問的時間之鑰，但大概它還在生他的氣，所以半天也沒能等到回應。
姚乾宇也不在意，他繼續審視著周圍的環境。
不遠處一大一小兩頭牛正埋頭吃草，而他此時正躺在剛剛收割完的麥地里，四下里都看不到人影。
姚乾宇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看著周遭陌生的場景，完全對這裡沒什麼印象。
「我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是B市的郊外？
但是也不至於還保留著這樣的泥路，曲曲折折的，坑坑窪窪的，若是下雨天，連車也開不進來。
他正在心裡納悶著，一道哭聲正由遠及近。
姚乾宇回頭望去，一個渾身都是土的小男孩正在小路上朝著他的方向跑來。
男孩哭的很兇，身後還有一個比他高處一頭的男孩在追趕他。
姚乾宇皺眉，他們的衣服……現在似乎已經沒有會給孩子穿這樣的衣服了……
他沒有困惑太久，因為被追趕的小男孩摔倒了，而身後的大男孩看到他摔倒了，跑的更快了。
三兩下跑過來，就騎在了他身上。
「聽說你要去找你爸爸告我狀！」那男孩的表情囂張極了。
「林志華，你放開我！」地上的小男孩掙扎著，但兩個人年齡相差的太大，他根本推不動他。
林志華，這個名字好耳熟，他在哪裡聽過呢？
忽而姚乾宇腦海里一閃，是那個資料上失蹤的那個男孩林志華！也是林曼曼的哥哥！
姚乾宇好像明白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地上的那個男孩身上，不出意外他就是……
「是不是姚乾宇！」林志華又問了一遍。
小時候的自己。
五歲時候的姚乾宇！
他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等我到白樺林里找到我爸爸，你就完了。」
小小的人目光里透著倔強和不服輸。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去。」林志華揮舞著他的拳頭停滯在了半空，他渾身一輕，被姚乾宇。
哦不，被三十歲的姚乾宇從地上提溜了起來。
「打人可不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