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客不客氣那要看你
蘇瑾南的電話來得很快,很符合他的辦事效率,我避開他們母子接聽電話,他在那邊沉默無語,我冷冷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他依舊不吭聲,我就說:「你要是不說話我只好掛了。」他趕緊說道:「我在住院部樓下,你過來。」
「我不想見你。」
他輕笑一聲:「行,那我過去。」我顧及梁媽媽,只好說:「不要,你等著我。」
再見面,他比之前又瘦了一些,身上是黑色的毛呢大衣,連風都吹不動它。他看著我沒什麼表情,他問:「要不要換個地方。」我抬起頭假裝很高興的說:「我要結婚了,單獨出去不好。」
「我知道,可是你不愛他,這一點騙得了誰?」他的語氣有些挑釁,說著就來拉我的手,他略帶心疼的說:「手好涼。」那樣子懷念極了,很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把我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他的氣味他的溫度從他包著紗布的手掌上傳到心裡,不久之前我們還是這樣的。
「你自問能不能嫁給他?」他笑意不明的說:「要不然你現在也不會這樣。」我反應過來想要抽出手,卻被他更緊的握住,幾經掙扎卻毫無成效。
「別想推開我,你也不想引人注意不是嗎?」他知道我的顧忌,該死的,又被他找到我的死穴。
「麻煩你客氣一點。」
他全然不顧的說:「我客不客氣,那要看你。」
「你想怎麼樣?」我定定的站在他身邊,任由他禁錮我的手。
「回來。」
「你做夢!」
他挑眉輕屑的問:「那麼梁少哲的媽媽怎麼辦?」
「這一點我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你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那樣,我也不指望你對外人會有多仁愛。」我從未如此尖銳過,這一句話正好也戳中他的死穴。
「別忘了,你才是主謀,我只是幫凶。我不明白,我們犯了同樣的錯,為什麼就不能一起心安理得的緘口不提呢?」他平靜的表情下是隱隱的怒氣,是啊,一起犯過案的兇手不都還有個分贓的過程嗎?只是我在分贓之前就抽離了,這是不是逃避罪責和不負責任呢?
「那是你以為而已,你能做到的事情,我自問沒有那個本事企及。」我想到蘇瑾冉那時搖搖欲墜的蒼白生命,的確,就算她再怎麼不計前嫌,我始終都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他附著在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可我不能喊痛,可他卻著實傷心了:「嘉魚,我們不要再互相傷害了好不好?」
「蘇瑾南,你做人有沒有底線我不清楚,可是我有,我知道自己曾經做得有多錯,知道自己傷害過多少人,這些都是要遭報應的,我真的害怕了,我不想再這樣害人害己。我說過的,我沒有臉再見你的家人,也不想你再為我犯什麼錯,我受不起的。」他想說話,我打斷他:「你身邊好女人多得是,我走了未必就不是好事,你可以整天面對一個傷害你家人的人,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每天都活在內疚里。更何況,你已經讓我覺得恐懼。」
他終於發出那種讓我毛骨悚然的冷哼,他說:「多荒謬的分手演說,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手?你見過我的手段,我給你時間考慮,你好好掂量掂量。」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近似威脅,我記得他說過,他不介意用強。
「嘉魚,你這是在幹什麼?」聞言轉頭過去看,梁少哲扶著梁媽媽正好站在不遠處,我趕緊從他兜里抽出手,幾步趕過去。
「嘉魚,那位先生是誰?」梁媽媽顯然是看見剛才我的動作了,我只好說是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正跟我開玩笑,她臉色不是很好,不過礙於面子也沒有說什麼。蘇瑾南沖我們微微一笑,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在夢裡我又遇上了蘇瑾南,幾乎每天都會這樣,很漫長的一個夢,從我們相識到相愛。
夢中他帶我去飆車,撞了別人的車子,然後霸道的爆著粗口跟我表白。我們在暖椅上看電影,我看到周慕雲和蘇麗珍最終陌路,便靠著他的肩膀開始哭,他輕撫我的頭髮,細密的吻著我的耳鬢。我們牽手走在故鄉的青石板小路上,走著走著他就不見了,我回頭看,他正小心翼翼的尋找我留在身後的腳印。他在吳哥窟的晚風裡嗅著我發間的清香,在破敗的石頭縫裡投下深深淺淺的影子。
我們在山上散步,他背著我在雪地里走,腳下的雪一點點融化,一步步就春暖花開。我們在冬天抱著拖把曬太陽,然後一不小心就百年好合,同氣連枝。還有那枚『大鑽戒』,剛剛好的尺寸就扣在我指間,沒有什麼比它更耀眼。
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濕了,愛情走了卻散落四周,一朵花一棵草全都只是淺嘗輒止。
唯獨有一次我的夢是完美的,夢裡我穿著白紗在教堂里,天光柔柔的照進來,他笑著站在我面前,那樣好看,我迎上他的目光說:「我願意。」他掀開我的頭紗深情地吻了我,耳語著:「我愛你。」
我們在親友的祝福下緊緊擁抱在一起,那一霎,我當真了,被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
每天的日子過得極有規律,上班下班,去醫院看望梁媽媽,然後便是想他,從初始想到(色色小說**現在,各種好的壞的現在回想起來都是那麼珍貴,可是卻再也沒有理由去面對。
直到蘇瑾冉的再次出現,那天她故意在我下班的點等在我公司門口,我認識她的車,況且她也在向我招手,雖有顧慮,不過還是坐上去了。
「嘉魚,我時間不多就長話短說了。」她稍微側側身把我盡收眼底:「瑾南的脾氣是沖了一點,可他也是因為捨不得你,我從未見過他那樣窮追不捨過,我說這戲而不是想替他開脫,只是請你在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你想想看,你們是怎麼走到今天的,拋開那些閑雜的人不談,光說說你和吳淵的事情就給我們造成了多少困擾,可是瑾南每次都很相信你,這年頭要遇上一個真心信任自己的人實屬不易。」
她的話我怎麼會不明白,可現在事情已經演化到了一個不受我控制的局面,蘇瑾南早就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體貼入微的人,現在的他幾近瘋狂偏執,讓我深深感到懼怕,要是真的能走到一起,我又怎麼會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