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篇（二）逆羽與一片葉子

我在尋求一個鎧甲，一個永不會被破壞的鎧甲。

為此我不停的尋找，尋找了好久好久，真的好久。

在這行屍走肉般的行跡中，忽然想到了我的過去，該從哪裡說起呢？

我本是眾多散仙之中資歷最深的那一個，身為仙人自然已經將一切雜念以及七情六慾全部剔除。而所謂仙人的執念無非就是站的更高，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坐到那個位子，那個每位仙人都想做到卻都不敢說的那個位置。

「大師，我想做天帝帝皇。」

他千萬年都不曾動搖過的內心終於驚起了一圈的波瀾。

他望著我，似想把我整個從骨到心看透，後來卻只是說上了一句，「修行的路途就如同浩瀚宇宙中的無盡繁星，從修鍊到參透，都是悉力以及機遇組成。你有這等心性，是好事。只不過不該想的太早了，去修行吧。」

我本是天庭的一散仙，亦沒有任何神力天賦，本以為就算是被他劈頭蓋臉的罵上一遍再貶去看禁地也好過我天天憂思這事，沒個說嘴的人。只好日思夜想，苦不堪言。

可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幅說辭，我本是膽小之人，即便有幸升仙也不過是個膽小之仙，不敢多看行色匆匆的重星位的真仙一眼，今日鼓起勇氣問了卻得到從沒想過的意外之喜。

後來覺得不過是一句再平常不多的話，也沒什麼好喜不喜的。只是修鍊的時候更加努力了些，無事的時候會多留在仙留空長廊的隨意一亭子里坐坐，希望能再見到那位大師。

過了千年，一紙仙書。

我被選中為重星位真仙親傳弟子，賜號『逆羽』

我在這天庭已然渡過幽幽數載，只知道自己位喚散仙，卻從沒有名字。聽來通報的仙娥說，竟是大師親自書寫的名字。

我來時，他還正在寫字。潑墨著力，一副天下歸元的字寫得大氣滂破。

身邊一隻雪白鸚鵡棲息肩頭，正在睡著。

他擱下筆，彷彿我們早就熟絡一般笑著看我，「這碧寒鸚鵡原生在極寒之地，為保自身元氣不被冷氣侵入，故而羽毛逆生，順冷氣而長，順過冷氣通身，這才能夠保全自己在極寒之地繁衍千年。只是極寒之地冰天雪地，冷風可刃，我能得到一隻已然是天賜的緣分。我修行十萬年，修行凝滯淺擱，不進不退。本以為所有的福報已然如此，沒想到遇見了你。我給你賜名『逆羽』你可喜歡？」

我心中詫異又覺得有些不知名的感情升起，這種感覺跟陌生但是卻很好。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只是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心中的思緒，自己心中的感悟卻是好的。

便是聲音微微發澀，「逆羽喜歡。」

須臾，這周圍的景色全部變幻。

能夠看到萬點繁星籠罩，條條銀河仙道閃爍而過。

「我參悟這天道久的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我心中清楚今生無緣再度深入。重星位的真仙和戰神都曾給過我這樣的建議，讓我選一位尚有天賦的仙人自己培養。可我從不允諾，也不想收徒。其實到了如今我這位置已經能夠參透一切了，明白自己的瓶頸自己擱淺在哪裡，亦能讓後輩走得更遠些。可若真要收徒，只想收那一有想要那個位置想要得道的人。只是這麼長久的歲月過去了，竟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想要』這兩個字，若要去強行收徒，連我自己都覺得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他笑著搖了搖頭。

「您的真名是？」

「錦瑤，錦華的錦，瑤波的瑤。」

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我亦覺得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忘了。

從那以後，我一直都是他的驕傲。我從一名散仙不斷的攀升，直到有資格站在了列帶尊神的面前，那是連錦瑤都無法觸及的地方。

「逆羽的修行主攻，可以帶骨修行到元真境地的戰神境地。」

「我只想修行重星位的真神。」

尊神不屑開口，「真神？你可知自七百萬年開始，天庭就不再有真神了。你如今只是小小取得成績，竟然也敢誇下海口去當真神？你的胃口可真是不弱。」

「我可以從帶骨羅神開始修行，直到修鍊至神力大成再入真神。」

「放肆，列帶尊神在此，豈容你在這裡挑挑揀揀？視同仙道位無物，你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帶下去，進主攻系修行元力，成就戰神。」

「憑什麼——這是我自己的道——這是我自己的道啊，我為什麼不可以自己做選擇？為什麼？」我歇斯底里的喊著，這是我的夢想啊，為什麼我這麼努力，還要毀掉我的夢想。

「逆羽口出狂言，著廢三仙骨，入主攻系從低微學起。」

「不——不——」我被他們帶下去的時候還能清晰的記住他們每位的臉，那麼的高高在上和冷屑。

我忽然覺得如同掉入冰冷的洞窟千年寒冰水中。

我被剔除三根仙骨，廢去大半修為。

師父什麼也沒說，只是將碧寒鸚鵡送給了我。

入了主攻系，今生便是再沒有希望成為那個位置上的人了，那個天帝帝皇的位置。

只剩下兩根仙骨我便瘋狂的修鍊，常常修鍊到吐血。可是我知道我的前途盡毀，再沒有機會擁有那樣的力量了。終於有一天走火入魔，突發心魔。那股沒來由的不知名的力量再操控著我，我在天庭大開殺戒，血洗仙界。列帶尊神想要合力封印我，可是我心中的那股力量支撐著我突破束縛，瞬間斬殺三位動天大能的尊神。

師父第一次那麼慌亂的喚我，「逆羽快放下執念，不要讓他操控你，毀滅你啊！」

我的眼睛里血紅一片，毀滅……我早就被毀滅了……

師父用最強大的封印將我束縛進去，其他的尊神見狀也都趁機過來封印我。

我終於突破束縛的時候已經重傷了尊神殺掉了我的師父，他臨死之前還在勸說我回頭，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能回頭嗎？

尊神們合力發動的最後的致命一擊，讓我魂飛魄散直直的落入天庭的蓮花池裡，我見到了七葉花。

我想抓住它，可是它的力量真的太恐怖了，我幾乎就要被它反噬的煙消雲散。

我狠下心緊緊留住自己身體里最後的魂魄想要帶走七葉花，卻看見遙遠的天際，東海真君如同撕裂虛空般到達我的面前，仙力打偏了我的手，我摔下天庭的時候發覺右手竟然抓下了七葉花上面的一片綠葉。

在墜落的時候，那片葉子從我的手中滑落，從無盡的茫茫天際中飄過消失……

可那時我並不知道，那片葉子竟是為我而生的最大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