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日放歌須縱酒

第8章 白日放歌須縱酒

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八月,黛玉思考的是桂花的詩句,而濯清考慮的是做桂花酒釀圓子。

幸福的生活大抵如此,平平無奇,但到處體現著生活的味道。

由於濯清的功勞,賈敏的身體比原來要好很多,對他的態度也有所好轉。

正因為如此,這個中秋節,林府上下到處洋溢著喜氣。

因為過節,黛玉晚飯過後,帶著雪雁,在後花園賞月。看到草廬前搭了一個圓形舞台。

只見香菱束著高椎髻,髻下還盤著兩髻。

中間是金色的鏤空嵌玉華勝。兩邊插著鏤空鳳釵。

身穿交領玫紅裙,顏色上濃下淡,領子裡面內襯為白色,外面綉金色夔龍紋。

絛帶和水袖都是白色透明絲綢,長裙下擺和裙邊都是紫色,裙上綉有雲紋、夔龍紋。

香菱手拿兩根雉雞翎,翩翩起舞。一動一靜,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抬頭眉眼含春,轉身翎尾搖動,旋轉裙擺飛舞。

紙鳶伴奏的古箏曲子,也是由慢到快,默契地配合著香菱的舞步。

黛玉忍不住拍手叫好,笑道:「我說你們幾個怎麼神秘兮兮的,原來早在為晚上跳舞做準備了。」

香菱邊喘邊說道:「二爺不讓告訴你,說跳這段貂蟬拜月,給你驚喜呢。」

突然,只聽到濯清用戲曲獨白的腔調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深夜,黛玉翻來覆去睡不著。

雪雁問道:「姑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黛玉說道:「沒事,睡吧。」

……

不幾日,有人送來幾株盆景。其中一盆古刺柏特別大氣,據說是北宋文人胡瑗的古柏園之物。

黛玉問道:「這盆景好在哪裡?」

濯清說道:「這盆景名曰蛟龍穿雲,此樹以蟠扎為主,輔之以修剪,正所謂雲頭雨足美人腰也。」

濯清又笑道:「揚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難怪能生出林妹妹這樣的標緻人物來。」

黛玉啐道:「呸!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是好人!」

濯清說道:「妹妹平時也可以看些閑書,比如《三國演義》,《梁祝》。」

黛玉說道:「《三國演義》倒是看過,我並不太喜歡。《梁祝》是什麼書,家裡未曾見過。」

濯清心想:這民間故事也許還不成書,只是口頭傳說而已。這情啊愛啊,也沒人敢講給自己家姑娘聽。

濯清遂把梁祝的故事娓娓道來,黛玉聽了梁祝二人化蝶后,不禁流淚不已。

濯清說道:「上次我彈得曲子化蝶便是高人所作,十八相送也是根據這個故事片段改編而來。」

黛玉輕笑道:「既然這個故事這樣優美凄婉,不若哥哥根據故事情節,用元曲編寫出來。反正你不是最喜歡杜撰的。」

濯清苦笑道:「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做老實人,說老實話,辦老實事。」

黛玉捂嘴笑道:「這故事有點不可信之處就是,為啥同學三載,梁山伯竟然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莫非梁山伯也是老實人?」

濯清不禁臉一紅,倒稍露嫵媚之態來,摸摸額頭說道:「西晉,都以白為美,男子也多以粉敷面,梁祝二人年齡尚幼,都是長發飄飄,都是衫袍大袖,沒發現也是有可能的。」

黛玉一本正經說道:「也是,同學半載,我竟也未發現哥哥竟然是女兒身。」

說得雪雁、香菱等丫頭都笑了。

濯清只得扯開話題道:「觀《三國演義》,人人都說諸葛孔明,智多近乎妖。我卻不以為然,吾獨尚司馬懿。諸葛丞相事必躬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精神可嘉。然上位者事事都管,處處專權。那下屬必人浮於事,或無所事事。以至於丞相累死,蜀漢後繼無人。」

濯清喝了口茶,又說道:「反觀司馬懿,提拔重用年輕人,鍾會、鄧艾、司馬師、司馬昭都是人中豪傑。誰又能說司馬不如諸葛乎?」

濯清調轉話題又道:「我觀姑父,最近身體大不如前。還望妹妹把我今日之故事,說與他聽。姑父前科探花,必能明白你我之良苦用心。」

黛玉心下感動,說道:「原來哥哥看書,才是真正讀懂讀通了,真大才也!」

濯清擺手謙虛道:「姑父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而已。我不過旁觀者清罷了。」

閑聊一會,黛玉起身告辭,帶著雪雁去前面找父親去了。

……

轉眼到了冬天,黃名盛要離開揚州,回老家看望老母親。

鄭里庵、柳濯清、黃名盛三人約好到天寧寺前酒樓一敘。

鄭里庵最近胃不太好,所以柳濯清讓小二溫上紹興黃酒,而他與黃名盛則喝揚州名酒,白酒五瓊漿。

酒過三巡,黃名盛說道:「湘蓮老弟,曹操與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今天我們三人也來個煮酒論英雄如何?」

只聽他說道:「當今之世家,王公之後皆平庸。馮唐威名在外,然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王子騰籍父兄之名,非英雄也。賈家二公,虛名無實,非英雄也。其他東西南北四王皆動彈不得,而如牛繼宗、陳瑞文、馬尚、侯孝康幾家更是碌碌無為,不足掛齒。我與克柔都只是書生而已。」

只見黃名盛一口悶掉杯中酒,指著濯清朗聲道:「今天下英雄,唯柳湘蓮一人耳!」

鄭里庵笑道:「恭懋,你喝多了。既然你說湘蓮乃英雄,那就請他舞劍助酒,豈不快哉?!」

柳濯清也不扭捏,拿起配劍就來到酒樓門前開闊處,略帶酒意卻腳下不浮。一個劍花,便舞動起來。

且看那公子,那劍法看著柔似舞蹈,卻剛猛有力。動作豪不拖泥帶水,斬劈帶風,擊刺迅猛。腳下步伐沉穩,手上快如閃電。

不一會空地上就圍起好多人,鼓掌喝彩不斷,竟還有人打賞銀兩,讓一邊的鄭里庵苦笑不得。

隨著柳濯清收勢結束,抱拳行禮,三人對視一番,不禁哈哈大笑。

三人又回到座位,推杯換盞,黃名盛拿起筷子,敲擊酒杯唱到:「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柳濯清則和唱道:「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次日,柳濯清與鄭里庵送黃名盛登上船頭,三人依依惜別。

黃名盛傷感道:「人生在世,知己一個也難求。我與里庵,濯清心意相通,本應多盤旋幾日,怎奈老母體衰多病。這一別不知哪日再相見。」

鄭里庵安慰道:「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柳濯清則拿出竹簫,那簫聲嗚嗚低咽,若泣如訴,幽怨纏綿。

船兒漸漸遠去。

黃名盛遠遠似乎聽到柳濯清在唱:「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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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石頭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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